84 信

  蘭芷不死心，他想火勢再大，樓清歡房內也有密道通向他的府中啊，她怎麽可能沒有逃出來。他去了暗道，卻發現暗道被堵了，他在暗道裏麵發現了一個盒子，裏麵全是一些小玩意。那些小玩意都是當年，他想要給阿來的，可是做壞了的東西，就隨手給了樓清歡，可是沒有想到，樓清歡竟然都存著。裏麵還有一封信。


  蘭小公子，這是我與你最生疏的稱謂。下次見麵，蘭小公子，你好。這便是我與你說的話了。


  蘭芷，這是你覺得最合適的稱謂。我卻覺得這和隻是比蘭小公子熟絡了一點。可是我就這麽喚你，也喚了十幾年了。因為你從來不允許我喊你阿芷，更別說是小白了。但是小白這個稱謂，我也不稀罕喊，因為這是你和別人的秘密，與我無關。


  開頭說了那麽多，看起來很小的事情，你是不是覺得我煩了，也許你這輩子也看不到這封信，那就由著我說吧。


  你還記得小時候，你為了稱謂這件事情，和我賭氣嘛。你說我和別人一樣，都隻能喊你蘭芷，別的不準再喊了。我偏不，這麽大來，還從來沒有人敢命令我。我喊你，阿芷，每逢見麵就喊。然後，你記得嘛，你生氣了，衝著我大喊“再喊，我就再也不認識你了。”


  我愣住，那一刻我知道，你真的生氣了。我跑上去，和你不斷的賠罪，你才罷了。可你知道嘛，那時，雖然年紀小，但是我還是知道什麽叫難過，大概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難過的感覺。樓府，隻有我一個獨女，而我隻有爹。所以寵愛程度，可想而知。


  從來沒有要刻意的討好一個人，而你，是第一個。從來沒有為一個人傷心難過，而你，是第一個。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而你，是唯一一個。


  阿芷，容我再這樣任性的喚你一回。阿芷，你一定不知道很多事情，一定不知道我愛你到了什麽程度。這麽些年做的事情，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記得剛搬到你家隔壁，蘭夫人就帶著小小的你，那個時候你多好，對我也很好，不像後來，比陌生人還陌生人，甚至還要可以躲著我了。


  人生若隻如初見，也許我此生也就無憾。可是，我們對愛的欲望和貪心，讓我們永遠對擁有的都不滿足。很多時候，我在想，在流逝的歲月裏，變的人是你還是我。分明初見時，那般的親切。後來，卻疏遠了。


  容我自私的想，是你變了。不然為什麽我要為了初見的感覺，不斷的去討好你。你是為了什麽理由上山學武的，我很清楚。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一個女孩子家根本沒有必要上山的，卻怎麽去學武了。告訴你，是因為那個時候，就太愛你了。根本接受不了，很長的時間，看不到你。你也一定不知道，在你每年去鳳都的時候，我就悄悄的走密道去你的房間，坐著，時刻感受著你。你會害怕嘛，這樣瘋狂的我，你們家的下人都怕了，幾次以為鬧鬼了。


  阿芷，說到這裏，我想問你，你為什麽會縱容我挖了這條密道。你不是最不喜歡我黏著你的嘛？你知道嘛，也許就是你這一點點的寬容，讓我抱著一點點的希望和勇氣，繼續愛你。可是今後，不會了，這條密道也會被我堵起來。


  說著，說著就跑偏了，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這個小話嘮，嘰嘰喳喳的真招人煩。可是我還是想和你說，上山學武的那段時光，我真的好快樂，你也懂得照顧我這個小師妹了。但是還記得，有一天你和我說，遲早有一天你會回去的，回去好好治理清都。


  愛，這件事情，就是奮不顧身的。不適合的愛，就像飛蛾撲火一樣，結局是灰飛煙滅。但是過程，也大概隻有飛蛾自己知道，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我也知曉，這山上的時光是待不久的。所以何不早些做準備，我下山了，回家了。師兄弟們都說我懶，堅持不下來，下山的時候，我也毫不例外的看見你有些鄙夷的目光。可是我不能說，我下山是因為我要早你一步，替你把未來的路走好。


  我雖是一個女娃娃，可是你知道的我們家世代經商，我自然也是有那個天賦的。可是再怎麽有天賦，沒有努力也做不成任何事情。我爹高興著，我能接管家業，可是也愁，我這麽一個厲害的女子，將來怎麽會有人要。


  我不怕，這輩子，除了你，別人，我都不要。如果不是你，那我就孤老一生好了，弄不好，等我老了，也許你就能看見我了。我以前這麽想，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也這麽想，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等不到的東西，可能就是沒有緣分的。無論我怎麽努力，就像無論我怎麽努力，我也不能壟斷清都的商貿，隻能掌控大部分。等你回來了，就暗暗的幫助你，因為這是你的夢啊。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你深愛的那個女子，我也許是不會放棄，還是那個想法。我偷偷的約著見到了她，那個女子漂亮，可愛也很有氣質。和她相處的每一秒，我都在和她悄悄的比較著。


  最後，我還是失敗了，我根本比較不出什麽。你愛的，就是愛。而不愛，似乎也沒有什麽理由。我再怎麽比較，也變不成你愛的模樣。


  她說，你可能是在意我的。讓我去試探你。


  這個主意，我害怕卻又躍躍欲試。如果成功，你也許會發現你一直愛的，是我。如果失敗，也隻不過讓你更討厭我。


  成功之後的結果，非常誘人。我就答應了她。


  而我也在和她的交流之中，明白了你。你也不過是單相思，和我一樣。為什麽都放著愛你的人不去愛，要去追求那些根本得不到的東西，我在想，你真傻。


  可是，轉念一想，我才是最傻的那個人。


  她不愛你，還有我愛你。但是你不愛我，卻沒有人愛我了。我竟然還同情你。


  那夜，看見你來，我欣喜若狂。以為離成功很近，卻不知道，我已經掉進了萬丈的深淵。你關懷的話語，關切的目光，都像是我在做夢一樣。那是場戲，而你是最出色的演員，而我是最認真的觀眾。


  我入戲太深，才沒有發現其中的破綻。若不是你自己道破，我差一點就要相信，我成功了。


  阿芷，你還有沒有心，還有沒有溫度。為什麽你對我做的一切，都熟視無睹，就連做的這場戲，都是為了讓那個女子安心。


  你有心，有溫度，隻不過不是給我的。所以我才會覺得你這樣的冷漠。一念執著，一愛成狂。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也許我這輩子，都還會默默的愛著你，傻歸我自己傻，愛還是會愛著。


  可是這件事情，讓我明白了。就算有一天，你愛我了，我也看不清，你是真的愛我，還是逢場作戲。這樣的結果多麽可怕，是真是假，我都看不清了。


  真愛，也許我會信你，然後我們白頭到老。


  可，如果是逢場作戲，你讓我怎麽辦。到有一天，我發現那些都是你的虛情假意，我想那刻我會生不如死，我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所以，愛是盲目的。那我就放棄了。


  說放棄，也許放棄不了。我隻有慢慢的去遠離你，在生活中一點一點的疏遠你。而你也是這麽想的吧。我聽說你放那個女子走了，我聽說你放手了。可是我也聽說，其實你暗中一直在關切著那個女子。


  看吧，放手，哪裏有這麽容易。愛上，隻需一秒，放棄，也許要一輩子。


  生活裏，隻要我疏遠你就好了。因為你，已經離我很遠了。


  好了，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下次見你，蘭小公子，你好，我是樓清歡。


  一個你從來不認識的樓清歡。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此生，你還會有你的執念。而我，已經無心。願你忘了我，也許你從來沒有將我放在心上過。


  若你一生都沒看到這封信，也不要驚訝，樓清歡怎麽消失了。也許她曾經來過，但是她今後絕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裏，礙著你。自以為是替你鋪了錦繡前程，可是也沒有想過，你到底需不需要。


  她這麽自以為是的一個人，也將終年埋葬在這裏了。出去的，隻有一個全新的樓清歡。


  再見，阿芷。


  你好，蘭小公子。


  蘭芷的回憶戛然而止，他接著和昔離說道“這件事情，不大不小，也不應該是造成瘟疫的原因吧。”


  昔離卻不這麽認為，他說“可是事情，為什麽會那麽巧？你說沒有多餘的恩怨，這樓府突然失火，失火不久又發生了瘟疫。”


  蘭芷聽著昔離這麽一講，他還想起一件事來。樓府的管家是唯一那場大火中活著的人，據他自己說，那天在外麵喝醉了，沒回來，卻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後樓府管家料理了後事，將所有的屍體什麽的都運到了城西進行掩埋。而那之後，管家就不見了蹤影。


  蘭芷告訴昔離這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