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聖僧哥哥
2333:「那你知道人家有喜歡的人你還……」
蕭白很生氣:「你不是有資料嗎?自己看啊!小三兒這種帽子不要隨便亂扣!」
2333絲毫不覺得自己得罪了蕭白, 還是賤兮兮地:「資料那麼多,懶得看。你給講講得了。」
蕭白用被子把自己一蒙:「不講!糟心!睡覺!明天說不定就要放血做燈了!」
十分清楚放心頭血到底是怎麼回事的2333沒有糾纏蕭白,讓他安穩地睡了。
由於蕭白選病歷選到深夜, 所以通知郵件是第二天一早發給兩名患者的。雙方進行各項準備怎麼也要一天,所以蕭白這天閑得很,主要就是跟方丈請教了一下當日的流程,又仔細問了一下2333做燈的方法, 因為那些大德手札他看不懂。
「就這樣刺破指尖, 讓血浸透燈芯,就OK了?」一盞尚未點燃的長明燈被掀開燈罩, 露出裡邊的燈座擺在桌案上。蕭白盤腿坐在旁邊,拿著銀針對自己的指尖比劃。
「對, 很簡單。」2333說。
蕭白用針尖抵住指腹, 在刺破的邊緣試探:「會不會很痛啊?都說十指連心……」
2333無語:「所以才扎破指尖放血啊?不然把你胸腔打開, 直接把心臟挖出來放血?」
「不要說得那麼血腥啊!……啊!好痛!」蕭白急忙拿開銀針,拚命搓揉指腹。
2333嫌棄:「你那麼一直用針尖壓著不疼就怪了。等到真放血的時候, 你就看準了猛地一紮!快速ba出來, 不會比打針更痛的。」
「真的?」
「……大概吧。」
蕭白:「……」站著說話不腰疼!
寺內雖然沒有娛樂設施,但蕭白有2333, 電視、電影、小說、音樂、遊戲……海量內容, 盡情享受。
蕭白看了會兒電影,突然問2333:「哥, 你這有沒有一首叫《心拍數》的歌?」
2333給他搜了一下, 十分有效率地列出兩列, 其中一列下只有一條,另一列下有幾百條:「這是兩首同名曲,右邊這首有很多人翻唱過。你看你要找的是哪首?」
蕭白猶豫道:「先放右邊的我聽一下?」
2333問:「聽誰唱的?」
蕭白選了熱度較高的「Nero」。
鋼琴伴著心跳聲在腦海中響起。20秒后,人聲響起。
[我的心臟]
[每分鐘律動70次]
[宣誓著我還活著]
[但和你一起時]
[心律會稍稍變快]
[每分鐘律動100次]
[呼喊著我好愛你]
歌聲響起的瞬間,蕭白一下子就淚崩了。
是他要找的那首《心拍數》。
生平只聽過一次的《心拍數》,在他15歲那年,從白月光口中。
那時,白月光坐在純黑的三角鋼琴前,滿腔柔情地自彈自唱。
那天,是蕭白的生日。
蕭白知道白月光只把自己當弟弟,不、是當成一個小孩子。所以蕭白也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子。那樣他才能厚著臉皮、沒心沒肺地終日綴在白月光身後。
但是當在一個那麼特殊的日子,白月光在他面前唱了這首歌的時候,蕭白再也裝不住,成功患上了人生三大錯覺之一的——他好像也喜歡我。
所以年少無畏的蕭白勇敢地問了:「這首歌,是唱給我聽的嗎?」
白月光目光一閃,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蕭白的心思,在一瞬間斂去臉上所有溫柔,乾脆地否定道:「不是。」
靜默片刻后,掛不住臉的蕭白乾笑道:「那你為什麼要在我生日這天,在我面前……」
白月光說,他不知道蕭白今天生日。他只知道,今天是他心上人的忌日。他在今天唱這首歌,是為了祭奠。
然後他說:「小白,很抱歉我現在才發現。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那是蕭白第一次知道,原來白月光心裡有人,還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人。
他冒昧地問了句話,告了次算不得告白的告白,結果被極其直接而殘忍地拒絕了。
蕭白躺在床上聽著歌,將手臂橫在眼前。雖然是在一片黑暗中,卧房裡也沒有其他人,可他還是想擋一下,擋一下那根本控制不住的淚。
他哭,不全是因為白月光。
還有一點慌。
他慌,是因為從歌聲響起后,漸漸佔據腦海的,全都是大火中、與自己緊緊相擁、微笑著的常安。
[在我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
[一定會覺得自己已經遍嘗這世間所有的美好]
[只要還能夠在你身邊微笑]
[我就死而無憾]
常安說:「能像現在這樣,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還能這樣依偎在你身邊,我好開心、好幸福。」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其他的一切,全無所謂]
常安說:「小白,我是真的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就是我的命。」
[如果我們的相遇需要一個理由]
[我相信那就是所謂的命運]
常安說:「我以為我被上帝遺棄了,丟給了惡魔。可那時候突然覺得,之前那些年所遭受的一切苦難,都是為了迎接你這個從天而降的天使……你要我,如何不喜歡你……」
[雖然不知臨別前]
[還能說多少次『我愛你』]
[但僅僅是這樣的守望]
[便已不勝感激]
常安說:「小白,我愛你。」
[我會一直愛你]
[直到這心臟的跳動]
[停止的那一刻]
常安說:「我會求神,讓我來世還能遇見你。生生世世遇見你。」
蕭白張了張因為哭而抖個不停的雙唇,沒出聲。但他說的是:「不,我不要再遇見你。」
「不聽了,關了吧,我要睡覺了。」蕭白對2333說。
白月光唱給他心上人的情歌,用在常安身上,竟然意外地契合,也是很諷刺了。
2333把歌掐了,並且十分善解人意地沒有問蕭白為什麼這麼反覆無常,安靜如雞。
腦子裡的聲音消失了,外部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是安笙在彈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
沒有蕭白在身邊的安笙,只有0.25倍速,奏鳴曲的節奏極為緩慢,很適合催眠。可是蕭白很煩,一扯被子,把自己徹底蒙上了。
第二天,般若寺內進行了隆重而低調的接待儀式。畢竟遠道而來的兩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雖然佛曰眾生平等,但還是要尊重現實。
不管外邊發生了什麼,其實都跟蕭白沒太大關係。接待是住持的事兒,他這個大德,是見不得光的。
千百年來,外界信徒都以為靈驗的是長明殿內的那尊大佛。知道大德存在的人,寥寥無幾。
歷史上也不是沒發生過寺內高僧被達官顯貴買通,出賣長明燈製作真相,導致大德被劫持的情況。但很BUG的一點就是,如果大德不是自願,放光他的血,做出來的長明燈也沒用。
這樣的事情每出一次,後人能消停幾代。除了誠心求佛,不做其他肖想。但幾代之後,總免不了有些得到風聲的人不信那個邪,又要動歪心思。
為了儘可能防範「劫持大德」這種惡劣事件的發生,大德就變得越來越見不得「光」。
如今這般若寺內,知道「大德」到底是怎麼回事的人,只有方丈和兩位老僧。那個被派過來服侍蕭白的僧伽,也只知蕭白是做燈的大德,卻不知蕭白是放血做燈的大德。
住持他們帶著兩位罹患重病的大人物,走了一遍繁瑣的禮佛流程。完全是為了掩藏長明燈真相的煙幕彈、障眼法。而蕭白只要貓在自己的房間里,等著僧伽將二人新剪下的一綹頭髮,連同其當日近照送過來。
蕭白依照2333的指導,將髮絲編入燈芯,將患者照片貼在對應名字的燈罩上。然後準備放血。
生性怕疼的蕭白拿著針尖發抖:「哥,你告訴我,會不會很疼,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普通世界里扎一下,蕭白自然是不怕的。可這個世界如此不科學,他真怕一針扎自己心尖上。
2333:「不會比常安咬你更疼的,放心吧。」
蕭白:「……」說的好像你能體感到一樣。
「不要再跟我提常安。」蕭白說罷,一針刺了下去!
像2333說的一樣,刺痛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針ba出來后,捏著揉一揉,就好了不少。
蕭白拿起編入髮絲的燈芯,捏在傷口處,讓血一點點浸透整根燈芯。
第一根燈芯浸到一半,蕭白感覺有點噁心——傷口太小,需要不停刺激,不讓傷口結痂。而且三五分鐘后,不管怎麼擠,也很難出血了。這個過程莫名地叫人反胃。
蕭白看看自己的左手食指,含入唇間輕舔了一下,果斷拿起針,刺破了左手中指。這次用力有點猛,似乎刺到骨頭了。蕭白呲牙咧嘴、抓心撓肝地忍了半天,感覺自己算是體會到何謂十指連心了。
第一根燈芯快徹底浸透時,蕭白抬頭從窗子里看了一眼高懸的初夏艷陽,問2333:「天兒挺好的呀,可是……哥,我怎麼覺得有點冷?」
2333嘆息:「因為你在放心頭血啊。做完這根,先休息一下吧。」
蕭白說好。等做完第一根,爬上床,扯過被子把自己蓋了。
「原來放心頭血,會覺得冷啊。」
2333說:「傻孩子。」
蕭白問:「我做完燈,他們多久會好起來?」
2333說:「點燃后,很快。」
蕭白:「還有點期待。可惜我不能出去見他們。」
2333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