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八十一隻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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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大概以為自己偽裝得還不錯，殊不知酒吞早就把他的表現觀察得一清二楚。
酒吞不知道對方到底之前經歷了什麼才會變得怕黑，也不知道對方怕到什麼程度, 考慮到一些原因他不會去揭穿也不會去問，只是在大江山的時候, 會注意在天黑之前就將燈點亮，讓對方能夠安心一點。
但是現在……
酒吞有些猶豫了。
也許現在自己應該進去把茨木還有華裊安全地帶出來, 但下意識心裡又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該這麼做。
華裊有能力，也有想要變強的決心, 不想一直藏在別人的羽翼下，不想一直被保護著。如果這次他真的去了, 說不定才是錯得徹底。
想到這裡, 酒吞又強迫自己坐了下來。
再等等，他該相信華裊的能力的。再不濟, 茨木童子那傢伙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
又過了一陣，宅子里突然傳來喧鬧的聲音, 點點火光匯聚成一團，聚集在一處, 一陣陣打鬥聲摻雜著慘叫聲響起, 酒吞不禁站起身子向那邊望去。
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畫卷上的那個人。被眾人包圍臉上也沒有絲毫地畏懼，深陷險境也能冷靜地做出判斷, 明明實力不強, 卻能在現階段將自己的能力運用到極致。
雖然現在還很微弱, 但這個人身上，已經開始漸漸發出屬於自己的光芒來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要保證這團光芒不要被熄滅掉，然後慢慢等待，讓他變得更加耀眼奪目，直到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
「摯友？」茨木童子看著來人有些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跟著你們一起來的。」酒吞目光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茨木的斷臂，說道，「看你們玩得挺開心的，就沒去打擾你們。」
「摯友，你聽我解釋！」酒吞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彆扭，還有那看他的眼神，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吧！
「這個回去再說。」酒吞俯身將華裊抱起，又塞了團火焰到對方懷裡，隨後輕輕一躍便跳到了一面牆上，「不過來了就這麼走了，可不是本大爺的風格。」
說話間，背後的酒葫蘆不知何時已經浮在渡邊宅的上空，下一秒，磅礴的妖氣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噴薄而下，底下的家僕護衛都被衝擊得東倒西歪，一時間能在酒吞的妖氣下保持站立的竟然只有勉強用長刀維持的渡邊綱而已。
「是誰！」渡邊綱簡直怒不可遏，從那天夜裡遇到那隻妖怪開始他就開始諸事不順，本以為按照大師的囑咐，避不見客過了七天就可以祛除晦氣，沒想到這才兩天不到就被妖怪接二連三地闖進家裡，『戰利品』被奪走不說，家裡還被妖怪弄得一團糟，對方簡直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哼，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俯視著渡邊綱說道，「這種貨色根本不值得摯友你出手。」
「行了，」酒吞淡淡地瞥了渡邊綱一眼說道，「本大爺的人這就帶走了，今天不殺你，留著以後讓茨木童子自己來和你算賬。」
「你若是不服，隨時來大江山找我，本大爺也可以奉陪到底。」
說完便揪著茨木的領子離開了，而留在原地的渡邊綱在對方的妖力撤走後再也只撐不住跪倒在地，低著頭隱藏在陰影下的雙眼裡滿是恥辱和仇恨。
…………
華裊此時有些尷尬，從見到酒吞的時候他就處在震驚加虛弱的狀態，結果就這麼沒注意被對方『特殊照顧』了，這倒沒什麼，畢竟他剛才的狀態看上去確實有那麼點虛，但是這個『特殊照顧』的方式就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要被對方公主抱啊！要說病號傷員什麼的，茨木這個斷了一隻胳膊的不是更應該被『特殊照顧』嗎？難道是因為他看起來比較柔弱？那起碼也要換個適合爺們的姿勢啊！扛著也比公主抱強吧？
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姿勢，華裊忍不住拍了一下酒吞的胳膊說道：「咳！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就行了。」
酒吞童子看了華裊一眼，也沒說什麼，直接將對方放了下來。
一行四人，走在回大江山的路上，誰都沒說話，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
誰倒是說點什麼啊！華裊有些抓狂，這個畫面，為什麼這麼有小學時候上課不認真聽講被老師抓包，請家長后被領回家等著被訓的即視感！
華裊側頭看了看茨木童子，拚命給對方使了幾個眼神，示意對方說幾句話活躍一下氣氛。
然而對方顯然已經沉浸在『偷著做事被摯友發現了，摯友會怎麼想我。』『摯友發現我瞞著他做事，說不定會對我大失所望。』『摯友對我失望該怎麼辦？』等等一系列消極的情緒中，任華裊擠眉弄眼到眼睛抽搐都沒察覺到。
無奈，華裊又給茨木身邊的妖琴師送了個眼神，妖琴師接到后看了酒吞一眼，默默地伸出手給了華裊一個加油的手勢。
華裊：「……」就沒有一個靠譜的隊友嗎？！
好不容易一路沉默回到大江山，妖琴師第一時間就找理由回自己房間去了，茨木童子一副遊魂狀態，就這麼跟著酒吞和華裊來到了房間里。
「我幫你把胳膊接上吧！」進屋后一直頂著酒吞似笑非笑的目光，華裊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不自在，乾脆拉過茨木以治療為借口，試圖忽視酒吞這個人的存在。
「多謝。」既然手臂已經拿回來了，茨木也不矯情，直接就把手臂遞給了華裊。
粉紫色的光芒升起，斷臂的連接處一陣麻癢感傳來，持續了一陣光芒散去，茨木嘗試著握了握右手，竟然真的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你這能力……」茨木一臉驚異地看著華裊，雖說對方和他承諾一定會治好他的胳膊，但他也沒想到治好后竟然真的和原本無二，這個能力當真是太過逆天了，放在華裊身上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說會給你接上就給你接上，」華裊拍了拍茨木的肩膀有些得意地說道，「我可是說到做到的。」
「呵。」進屋后一直也沒說話的酒吞這時突然輕笑一聲，「我記得某人也答應過我，這種能力不要在別人面前使用吧？」
「呃，茨木童子他也不是外人……」華裊當即給了酒吞茨木兩人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都是好基友，你們兩個誰跟誰啊！
「摯友說得對，你這個能力確實不應該輕易使用。」沒想到茨木根本不買賬，表示贊同地點點頭，「你這麼弱，又有這樣的能力，並不是什麼好事。」
華裊一陣無語，他就知道，在茨木童子那裡酒吞說什麼都是對的，還有一個個的都說他弱是怎麼回事，總有一天他要強到讓酒吞茨木統統仰望。
張口剛要說什麼，除了發布任務基本上存在感為零的系統突然又上線了。
【叮，恭喜玩家完成隱藏任務——幫助茨木童子接回手臂，獎勵：神秘的符咒二張，大量經驗，大量金幣，高級御魂若干，覺醒材料若干，升星材料若干。】
眼看華裊面色又有些不對，系統趕緊補充：【在開啟封印之後，玩家便可以自由地出入本空間了。】
「這不是重點吧。」華裊一邊往嘴裡塞著橙子一邊含糊地說，「封印一直不解除難道我就要一直呆在這裡？說好的旅遊呢？我看你們系統都是坑爹貨，就會沒事兒坑玩家玩兒。」
系·坑爹貨·統不知是理虧還是怎的，選擇了默不作聲。
「還有啊，不說其他的，我一直在這裡真的很餓啊，橙子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華裊說著又開始剝起了剩下的那個橙子，他昨晚就沒怎麼吃東西，早上起來又走了好一會兒，現在整個人都快要餓扁了，「給點能填飽肚子的東西行不行？」
話音剛落，又是兩團東西掉下來，他一低頭，便看到兩個白白的大饅頭剛好穩穩噹噹地落在自己的胸口上。
華裊抽了抽嘴角，為什麼明明很正常的食物被系統這麼一投放就覺得變了味兒呢……
「感覺系統你對我的胸肌很不滿意啊。」華裊拿起饅頭塞了一口，人是鐵飯是鋼，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和系統吵架。
【我們的職責是，玩家的要求一定要竭盡全力地達成。】系統的聲音義正言辭，這要是個沒被坑過的人說不住就信了，【當然，涉及到違背主系統規則的要求除外。】
「呵呵噠。」華裊再次對系統的說法回以冷笑，隨後想到什麼似的神色複雜地問道，「我說，你不會真的把我說要變女人的事上報了吧？」
【……】系統詭異地沉默了。
「給我撤回！」頓時饅頭也顧不上吃了，華裊又開始對著空氣鬼哭狼嚎起來，他敢保證系統要是有實體的話一定會被他拎起來吊打。
此時，華裊所在的空間外，一個面帶喜色的獨眼妖怪正舉著一個捲軸樣式的物件和周圍的妖怪們吹噓著。
「看看！這可是我從一個陰陽師手中奪得的東西！」獨眼妖怪把捲軸在一眾小妖怪面前虛晃一下，洋洋得意道，「瞧瞧這股妖氣！感受到了沒有？據說這裡面封印著能夠讓那個大江山上的鬼王都聞風喪膽的妖怪！」
「喔！！！」小妖怪們本就被那捲軸上散發的妖氣所震懾，一聽獨眼妖怪這麼一說表情就更加畏懼了。
他們雖然並沒有見過那個鬼王，但聽聞那是個十分殘暴的傢伙，平時不僅吃人肉喝人血，就連一些妖怪也不放過。而他的手下也是個頂個的兇殘，尤其是那個叫做茨木童子的傢伙更是經常在附近為鬼王搜羅合他口味的『美食』。最近更有傳聞說大江山附近頻頻有妖怪失蹤，一時間流言四起，人人自危，小妖怪們平日里都縮在自己的巢穴里不敢出門。
這次也是聽說獨眼妖怪得了寶貝，才都小心翼翼地出來圍觀，此時一聽對方這麼說，便有妖怪提議道：「既然這裡面的妖怪如此厲害，不如我們把他放出來，讓他和鬼王一決高下不是很好？」
其他小妖怪聞言也覺得有道理，不禁一一附和。
但獨眼妖怪聽了卻變得有些遲疑，他只是偶然間遇到一個瀕死的陰陽師才陰差陽錯地得到這個捲軸，看到上面封印層層疊疊卻仍有妖氣溢出，這才隨口編造出『裡面有著能讓大江山鬼王都害怕的妖怪』這樣的話來。
本來只想在一眾小妖怪面前吹噓一番，沒想到卻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天知道他可是連上面的一層封印都是解不開的，更別提把裡面的妖怪解放出來了。現在周圍的小妖怪們都期待著他有所動作，倒是不知該如何敷衍過去了。
「這……」獨眼妖怪眼睛一轉，忽然靈機一動，「不是我不放，只是萬一這裡面的妖怪比那個鬼王還殘暴，那我們不都慘了？」
周圍的小妖怪一聽又覺得有理，失望之餘居然也有些慶幸獨眼妖怪沒有貿然將封印打開，否則再放出一個更兇殘的妖怪他們豈不是都要遭殃？
見小妖怪們不再追究，獨眼妖怪頓時鬆了一口氣，隱秘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便轉身準備把捲軸藏到自己的巢穴里，然後再找個時間將其換成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呵！」
正當獨眼妖怪和其他小妖怪準備散開時，一道突兀的笑聲突然響起，小妖怪們頓時驚恐不已，抬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只見他們頭頂的樹枝上正躺著一個人，他懶散地枕在一個碩大的酒葫蘆上，一頭紅髮肆意張揚，嘴角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此時正饒有興緻地打量著他們，看樣子是已經在這裡好一會兒了。而之前他收斂著氣息沒讓他們任何人發現，現在刻意散發出的氣勢竟讓在場的所有妖怪都忍不住想要跪倒在他面前。
「紅髮，還有那個酒葫蘆……是……是大江山上的鬼王……」一個小妖怪瞥了一眼便嚇得瑟瑟發抖，他也是聽別人講過那個鬼王的樣貌和特徵，而對方在這一片也是獨一無二且相當有名，所以即使沒見過只一眼也是將對方的身份認了出來。
聽他這麼說，周圍的妖怪都是被嚇得臉色慘白，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緊緊地縮著身體咬緊牙關不發一聲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很怕自己不小心引起某鬼王的注意，下一秒就成了他的盤中餐。
「那邊那個，你過來。」樹上的男人伸手對著獨眼妖怪指了了指說道，「你把你剛才說的話給本大爺再重複一遍。」
「咦？我？」本來在這個氣勢強大的妖怪出現時，獨眼妖怪就機智地躲在了妖怪們的最後方，本想找個機會偷偷溜走，在聽到對方就是那個鬼王后雖然害怕更是堅定了自己要趕緊跑掉的決心。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已經這麼努力地躲藏了，居然還是被對方揪了出來。
「鬼……鬼王大人……我……我……」意識到可能是自己說的那番話引起了對方的不滿，所以對方才單獨把他拎出來，獨眼妖怪頓時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兩隻腿顫顫巍巍地抖著，樹上男人一個眼神瞥下來竟然把他嚇到失禁了！
「嘖！」過於靈敏的嗅覺讓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獨眼妖怪的狀況，當即臉色就有些不好，周身的氣息變得更加陰沉，甚至有幾個小妖怪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
酒吞童子其實也很無奈，本來就是為了躲茨木童子那傢伙才隨便找了個地方睡覺，沒想到睡到一半就被一群小妖怪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吵醒了，結果仔細一聽還真讓他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能夠讓他都聞風喪膽的妖怪，他還真想見識一下。
不過，底下的小妖怪都已經被嚇破了膽，沒有一個敢動一下，始作俑者的獨眼妖怪更是癱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一口一個『鬼王大人不要吃我』，但即使是這樣他都沒放開手中的捲軸，彷彿這捲軸是自己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緊抱著。
無奈之下，酒吞只好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獨眼妖怪面前從他手中將那個捲軸抽了出來。
「有點意思。」酒吞看著捲軸上的層層封印，雙眼微眯，直接伸手便把令那個獨眼妖怪為難不已的封印盡數撕了下來。
空間內，一口氣吃了兩個橙子加上兩個饅頭的華裊正癱在樹上一邊打嗝一邊和系統爭取自己最後的底線。
「不給我男裝可以，給我一條男士內褲總行了吧？」華裊拉扯著裙下的小褲褲說道，「這玩意是男的能穿的嗎？你讓我把我的小兄弟往哪兒放？盤腰上嗎？」
【非特定世界，不可更換式神服飾。】
「就一條內褲都不給？我穿這個很難受啊喂！」華裊一手拉著小褲褲的邊緣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它扯下來，「你們系統還有沒有人性了？我以後要是被影響了發育和正常功能找誰算賬啊？」
【經檢測，男士內褲會改變玩家現有外觀，所以要求不予通過。】系統仍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經過系統的判定，玩家您身上的內褲並不會對您的生理造成任何影響，如果玩家仍覺不妥，可以選擇不穿。】
「我謝謝你的提議啊……」似乎已經給摸清系統的尿性，華裊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們這個鬼體驗上一個玩家居然這麼老老實實地讓你們折騰，也真是脾氣夠好。」
【叮，封印已開啟，請玩家注意……】
耳邊系統的提示音還沒結束，便感受到了一股吸力從上空襲來，接著一陣眩暈過後，在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色已經變了個樣。
「哦？你就是那個能和本大爺一較高下的妖怪？」
一轉頭，一頭肆意的紅髮率先映入眼帘，緊接著是那個十分令人在在意的酒葫蘆，最後才抬眼看清面前人略顯欠揍的臉。
幾乎是下意識的，華裊面無表情地揪起身邊最近的物件順手就砸了過去。
那時候逢魔之時才推出沒多久，首班車非常難搶，網路夠不夠好、手速夠不夠快、手機靈不靈敏都是能不能擠上車的關鍵要素。好不容易擠進了車，早早地就查好副本攻略，又把全家最好的一套爆傷破勢給為了副本養起來的酒吞童子換上，另外帶著他的花鳥卷小姐姐、丑時之女和另外兩個輸出便做好了勇奪輸出前三的準備。
結果，就他起身倒杯水的功夫，回頭再一看遊戲界面就發現他家的花鳥小姐姐莫名其妙地就撲街了，而罪魁禍首正是短短時間內被混亂了兩次的酒吞童子大人，此時混亂狀態下的他正把罪惡的槍口再次指向了自家的丑時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