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一三三隻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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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說的什麼鬼, 華裊聽著都想給自己一嘴巴, 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在作死, 華裊乾脆閉嘴了。


  「哼!那個不長眼的人類!」本以為茨木童子會發飆, 都做好拉著一邊一直當壁畫的妖琴師跑路的他聽到這反倒是愣了一下,感情茨木童子昨天真被那啥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茨木童子控制又控制還是沒控制住,鬼手瞬間冒出來, 畫卷外一個正在測試的妹子當場就被嚇哭了。


  「呃,沒啥。」華裊心虛地瞥了外面一眼,妹子對不住了, 就當你運氣不好吧,剛好碰上茨木童子心情不美麗, 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補償你。


  「你以為我會讓他得逞嗎?」茨木童子嗤笑了一聲, 「那傢伙還以為我是迷路的少女,說要送我回家什麼的, 走的路卻完全是另外一條,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哼,那種一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的傢伙……」


  果然這是被調戲了吧……莫名其妙地,華裊對茨木的感情又上升了一個高度,他倆的經歷是何其的相似!簡直可以編輯出一本女裝大佬血淚史了有么有!


  不過華裊真不想打擊茨木童子,就是他嘴裡這個一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的傢伙, 可是把他的一條手臂給砍了……


  看著茨木一臉怒氣的樣子, 他還是別說了。


  這時, 人群里突然鑽出了一個人, 時刻關注外面狀況的華裊拽了茨木童子一把,神情突然興奮起來:「來了!」


  茨木童子向外望去,卻沒看到什麼特別的。


  「你看他的衣服,應該是渡邊綱家的僕從。」


  來之前他可是都打聽好了,渡邊綱雖然準備把自己關個七天不見人,但宅子里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可是都要吃飯的,這幾天的吃的用的也需要定時地派出人來出門採買。而華裊就讓人在渡邊綱家附近傳出流言,又在來人必經之路上弄上這麼一出,不把人吸引過來才怪了。


  看到來人站到畫卷前,華裊便讓妖琴師去意思意思彈了一曲,來人果然面露驚異,當即拉過商人附耳說上幾句又匆匆走了。


  等這僕從走後,商人也露出了一絲猶豫的表情,思來想去似是很艱難地做出了決定后,也不再向眾人展示這神奇的畫卷,反而趁著勢頭正好的時候走了。


  商人走後,圍觀的人們見沒什麼好看的也漸漸散了,而商人那邊,閃身進了巷子,專挑犄角旮旯不好走的地方走,不一會兒就把身後的人甩掉了。


  謹慎地四下看看,再次確定周圍沒人後,商人才又走了一段路進了一個房子內。進了屋,商人轉瞬就變了個樣子,再看去哪裡還是個人類,分明就是一個皮膚青紫頭上帶角的妖怪。


  而從進屋后就被恭敬地放在桌子上的畫卷,此時也緩緩展開,不一會兒房間里便又多出了三個人。


  華裊拉著茨木童子和妖琴師從畫卷里出來后,便一臉滿意地拍了拍妖怪的肩膀,毫不吝嗇地誇獎道:「做的不錯,不愧是大江山上最擅長變化和迷惑人心的妖怪!茨木童子果然沒找錯人。」


  因為時間緊迫,華裊也是詢問了茨木童子后才臨時找來的這個妖怪,他都沒想到效果能這麼好,而且對方偽裝成人類的樣子,還有最後那段精湛的內心戲,簡直讓也算是小演員一枚的華裊甘拜下風。


  「哪裡哪裡,能幫到鬼后大人是我的榮幸。」妖怪搓搓手,眼神在華裊和茨木童子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又趕緊收了回來,不是傳言鬼后大人和茨木童子大人兩人不和嗎,現在這是在鬧哪一出啊?


  「什麼鬼后不鬼后的,都說了你家鬼王對我沒興趣,而且我是個男的,雄性!懂?」華裊一聽『鬼后』這個詞就像發火,不過想到剛才這個妖怪的表現,還是決定將火氣暫時壓下來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後續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其實鬼后大人是男性這件事,華裊自己沒察覺到,但大江山那信息傳遞速度可是非常迅速的,其實早在他和茨木童子比試的第二天,大江山上下基本上都知道這個消息了。


  而大江山上基本上所有的妖怪都表示尊重鬼王大人的選擇,還對鬼王大人因為愛情而選擇了一位男性作為伴侶這件事非常感動,這種不顧及世俗、不在乎眾人眼光的選擇,才能顯示出鬼王大人的與眾不同和在對待感情上的專一態度啊!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不過見對方不高興,小妖怪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附和道,「我偽裝的這個人類暫時由其他人看管,三天後醒來也不會有任何異樣。」


  「那好,剩下的就等著明天了。」華裊胸有成竹地眯了眯眼,「你到時候就這麼做……」


  妖怪聽了華裊的後續計劃,大驚失色,之前雖然隱隱有所察覺,但一直不敢肯定,但現在聽了華裊的話,發現對方竟然真的要隻身潛入渡邊綱的家裡。


  「不是我自己,這不還有你們的第一鬼將茨木童子大人呢嗎!」看著小妖怪驚慌失措的樣子,華裊有些怕對方明天發揮失常,趕緊安慰道,「沒事的,我們拿了東西就走,絕對會安全回去的。」


  「可是,為什麼不告訴酒吞童子大人……」小妖怪只知道兩人要潛入渡邊綱的家裡,也不知道兩人要拿的東西是什麼,更在茨木的掩飾下連對方手臂被斬都不知道。雖然對茨木童子的實力很是信任,但心裡不免還是有些疑惑,如果酒吞大人知道的這件事話說不定會多派一些大將過來,這樣也會更加有把握一些。


  「酒吞最近不是挺忙的嘛,這點小事就別去打擾他了。」華裊打著哈哈。


  「可是……」雖然鬼后大人關心鬼王大人是件好事,但他看對方的樣子卻莫名地覺得彆扭。


  「總之就是不能告訴他!」華裊瞪了小妖怪一眼,「明天任務完成你回到大江山也不許去打小報告,否則……」華裊指著茨木童子的左手威脅道,「看到這隻鬼手沒有?感受到上面的壓力沒有?你要是去告訴酒吞童子,等我們回去了這隻鬼手就會出現在你的腳下……」


  小妖怪瑟瑟發抖,可是要是讓鬼王大人知道了他知情不報,即使不被茨木大人捏,也會被酒吞大人的酒葫蘆吞掉吧!


  「幼稚!」茨木童子一甩袖子,毫不客氣地評價了一番華裊的行為。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華裊沖著茨木童子說道,「難道你想酒吞知道這件事?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到時候傷心難受的人不是我。」


  小妖怪:「???」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鬼后大人這句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而且茨木大人的表情為什麼那麼微妙?就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酒吞大人的事了一樣!

  他現在說退出這個計劃還來得及嗎?總感覺他現在已經一隻腳踏在了通向死亡的門裡了喂!

  現在說什麼已經晚了,在華裊的言語攻勢的茨木的氣勢壓力之下,小妖怪也只能答應了華裊的要求。


  當晚,小妖怪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還是留在了京都,而華裊幾人則是回了大江山。


  「放心吧,一般遇到斷手這種設定,手臂被斷的人最後都會輕鬆完成反殺的!」回去的路上茨木一直沉默不語,華裊以為對方在擔憂手臂的事,於是開口安慰道,「況且我和妖琴師也會幫你的!」說著還向妖琴師示意了一下。


  「華裊大人的所想所願便是我的意志所在。」妖琴師輕輕地撥弄了一下琴弦,頷首回道。


  茨木童子看著華裊,面色有些複雜,他現在是真的有些不懂這個人了。


  「怎麼了,怎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華裊抱住肩膀誇張地說,「你不會在想辦法感謝我吧?感謝什麼的不需要了,另外要是有以身相許這種操作的話,咱們兩個性別在這擺著也做不到,不過如果你變成之前那個樣子的話……」


  「呵呵呵……」沒等華裊說完,身邊就傳來一陣冷笑,「地獄鬼手!」


  「妖琴師救我!」


  ………


  回到大江山後,看著時間也不早了,華裊乾脆就直接回了房間,剛一開門,一道聲音便傳了過來:


  「你今天沒去訓練場?」


  壞了!


  在這個人與妖共存的時代,不僅人有高低貴賤,資質好壞之分,妖怪之中也是如此。有的妖怪生來強大,能力出眾,引人臣服;而有的妖怪即使後天再過努力,窮盡一生也有可能不提升分毫。


  盉便屬於此列。


  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代,沒有力量就代表著弱小,而弱小的人即使不去主動招惹誰,稍有不慎也會被成為被欺壓的對象,甚至遇到心情不好的,當場被吞食消滅都是有可能的。


  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並不好受,然而弱便是原罪。弱小的妖怪為了不被發現,只能日夜躲藏,或是找一個脾氣心性都好的大妖怪主動投入對方麾下,即使不能成為一員大將,當個打雜的也總比被陰陽師或是兇殘的妖怪抓走好多了。


  盉自出生以來便過著躲藏的日子,不過好在他並不孤獨,因為他身邊一直有一個陪著他的夥伴。


  對方的名字叫孚,與盉一樣都是弱小的妖怪。躲藏的日子很辛苦,可是身邊有人陪伴卻讓生活變得不是那麼孤獨。


  大概鹹魚也有翻身的時候,某天盉外出的時候偶遇一個年歲很大的妖怪,他不知怎麼就看重了盉,拉著盉的手說了半天,要將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的釀造術教給他。


  盉想著,就算不是攻擊的能力,如果學會了也算是有個一技之長,這樣他和孚的生活也許就不會過得那麼辛苦,索性就答應了下來。


  將這位名為斗妖怪接回到自己的住處,又和孚說明了事情經過,孚非常驚訝,也對對方的釀造術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可惜就在孚表示也想一起學的時候,斗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你不適合學我的技藝,還是另尋他路吧!」斗這麼說著,便毫不留情拒絕了的孚。


  盉夾在兩人中間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孚第二天就表示自己並不介意,還讓他用心和斗學習釀造。盉自此感謝孚的不介意和理解,更加堅定學成之後要讓斗過上比現在更安穩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地過,盉對釀造越發深入,就越能感覺其中的魅力所在,學習的初衷也從一開始的無所謂變成了真的沉浸於其中。斗對他的教導也非常認真,態度也非常包容,他們一教一學相處融洽,更讓盉打心底里感激他。


  就在盉以為他們會一直平和地生活下去的時候,某一天孚外出后一晚未歸,再回來時身邊卻跟著一名明顯是陰陽師打扮的人類。


  「孚背叛你們了?」聽到這裡,華裊已經大概猜出後面的結果了。


  果不其然,盉點了點頭,眼神里流露出懊悔的神色,「沒錯,孚說他嫉妒我能和斗學習釀造,認為自己已經被我落在了後面,更認為我學成之後就會拋棄他不顧……」


  他仍清晰地記得那一天,孚站在他的對面,表情陌生而猙獰,他語氣中帶著快意:「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如果你不帶這個人回來,我們一直就會這麼下去,可是是你先打破了平衡!」


  「反正遲早你要離開,不如就讓我先拋棄你吧!」


  「也怪我當時太過於專註學習釀造,反而忽略了孚的心情,所以他才會有這種感覺吧!」盉表情痛苦地說著。


  「和你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是他這個人、呃妖妖品有問題?」華裊不解道,「這樣的朋友就算你那時候學的不是釀造而是鍛鐵、煮飯之類的,他都會背叛你的啊!」這就是妥妥的塑料兄弟情吧!


  「感覺當初你師傅也是看出對方心術不正才不同意教導他的吧!」


  「沒錯,」盉苦笑了一下說道,「師傅確實是這麼說的。」


  「後來呢?你們被那個陰陽師捉了?孚過上好日子了?」


  「沒有,孚當場就被那個陰陽師凈化了。」


  「噫?」這個劇情發展還真是讓他沒料到。


  「那個陰陽師說沒用的東西不需要存在,他要找的只是對他有用的妖怪而已。」盉將臉埋在手裡,「可是當時他哄騙孚的時候並不是這麼說的,孚信了他的話才……」


  「呃,妖各有命,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這個結局聽上去莫名讓他覺得很爽是怎麼一回事!但身邊這位妖怪大哥簡直不要太傷心!身為一個妖怪你這麼善良,這麼聖母真的好嗎?到底他和盉誰才是正統的妖怪啊!誰才是那個被背叛的人啊!

  盉冷靜了一會兒就繼續講了下去,孚死後,陰陽師就將他和斗一起帶走。他們兩人都沒有什麼攻擊力,一旦露出想要逃跑的念頭就會被對方折磨,直到對方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大宅子里。


  「他命令我和師傅在那裡沒日沒夜地釀酒,然後將我們的酒進獻上去,以此換來權勢富貴,那陣子的日子過得真是痛苦不堪……」


  庭院里不止盉和斗在,還有許多已經不知在這裡做了多久苦工的妖怪,他們的眼神麻木,似乎已經不懂得反抗。而在這裡,反抗確實得不到什麼好處,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種弱小的妖怪來說。


  然而,就算是妖怪,沒日沒夜地勞作身體也是會受不了的。每天不斷有妖怪被抬出去,過一段時間又會有新的填充進來,如此往複著。


  盉很怕斗也會因為勞累而死去,畢竟他年歲已大,根本受不了這麼高強度的工作,於是盉便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趁看守不注意的時候讓斗多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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