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十五隻酒葫蘆
「昨天那件事, 聽說了嗎？」
「是那個beta和alpha搶那個性別不明的怪胎那事？」
「是啊，我當時就在那個華裊的班級門外看著來著, 我真以為他會答應那個beta呢！」
「我倒覺得他不答應才正常，畢竟那個alpha可是大名鼎鼎的酒吞啊！多少人想搭還搭不上……」
「那華裊要是個beta或者omega選酒吞確實沒錯, 如果他今後檢測是個alpha呢？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兩個alpha在一起的？別說alpha之間的互斥性, 就說哪個alpha家裡會冒著絕後的風險讓他們在一起？」
「這倒是有點道理……」
「而且我看那個華裊雖然長得好看，但體能身手比一般alpha都好, 你見過哪個omega這樣的？我看他十有八九是alpha沒跑了。這事估摸著酒吞自己也懂, 就是玩玩罷了。」
「也對, 大概是乍一見性別不明的人覺得特別吧, 以後真要選擇配偶，就酒吞那樣強大的alpha肯定是要選個優秀的omega的……」
談話聲漸遠，幾個討論的興緻勃勃的人絲毫沒注意到，他們剛路過的一棵樹上的樹葉抖動了幾下。
華裊和酒吞正一人坐在一邊樹枝上大眼瞪小眼。
本來華裊是想午休的時候找個地方休息，結果好巧不巧, 自己找的這棵樹剛好就被最近他躲著的人佔了。
剛想翻身下樹的時候, 樹下又路過一群討論著他的學生, 考慮到他現在下去和人打了照面會尷尬, 於是他就只能暫時坐著等那幾個人離開了。
「他們倒是挺會分析的。」等那群人走了, 酒吞輕哼了一聲, 隨意地往樹榦上一靠嗤笑道, 「聽起來倒是連本大爺對自己的了解都比不上他們了。」
「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華裊看了對方一眼還是搭了句話, 「你要是還追著我不放, 說不定連你也要被打上怪胎的標籤。」
「你真這麼想？」酒吞挑眉問道, 「那只是大多數人的想法，誰說和他們的想法不一樣就不是正常人了？」
華裊愣了愣，又聽酒吞笑道：「再說喜歡一個人，又不是因為他能生孩子，這樣難道不是本末倒置？」
「你……」華裊張了張嘴，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在這樣一個大多數人都被本能控制的社會中，能有酒吞這樣的想法真的不多見。多少alpha和omega結合只是為了誕下更優秀的後代，至於喜歡與愛，只佔了婚姻的很小一部分罷了。
「你這麼想，不代表你家裡人和朋友們也這麼想。」最後華裊只能這麼說，「AO之間的相互吸引是絕對的，真到了那個時候，你未必會像現在這樣理智。」
聽華裊這麼說，酒吞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本大爺從性別確認開始就感覺不到信息素的區別，這麼多年也只在你身上聞到過不同的氣味。」見華裊震驚地看過來，酒吞繼續說道，「另外我家裡和朋友你也不必擔心，本大爺的事自然本大爺自己決定。」
「我為什麼要擔心？」華裊反應過來自己入了對方的套，語氣有些激動，「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嗎？本大爺還以為你昨天拒絕了那個人意思就是接受我了呢！」
「你想多了。」華裊翻了個白眼，他當時沒答應只是單純地覺得，即使是為了拒絕酒吞也不能拖其他人下水，他不喜歡那個人自然不能因為其他原因就給他希望。
「不過，那傢伙給你的東西你收了吧？」酒吞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華裊的口袋邊緣，那裡露出了藍色包裝紙的一角，看上去無比刺眼。
華裊頓了頓，下意識就解釋道：「他說這個是報答我當時幫助他的贈禮，沒有別的意思……」剛說了一句又覺得自己似乎沒必要和酒吞解釋那麼清楚，這樣好像顯得自己心虛一樣，而他和酒吞又沒什麼關係，於是又硬邦邦地說著，「怎麼？你想要的話會有人排著隊給你送吧？」
「別人送的本大爺不想要，」酒吞懶洋洋地說，「要是你給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華裊被對方的話撩的心臟跳動頻率都加快了不少，當即決定不能再和這人在這耗下去了，翻身下樹另找其他地方休息。
酒吞見狀也沒死死扒著不放，他也知道追得太緊會讓人厭惡的道理，索性就在這樹上繼續躺了下來。
離開后的華裊走了一會兒便在體育館旁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剛想躺下就被口袋裡的東西硌了一下，伸手一掏就拿出了昨天那個男生送他的一小袋曲奇。
本來他的本意是拒絕了那個男生后禮物也不收的，但那個男生含著眼淚說這是自己的一片心意，就算不和他交往也要用這個表達謝意。華裊再想說什麼的時候，那人就把曲奇丟在他桌上跑走了。
今天帶來本來想找個時間避開其他人還給對方，但想起剛才慌慌張張和酒吞解釋這曲奇含義的自己，突然心裡就湧起一股莫名的憋屈感——這東西本來就是對方為了報答他給的，他當時為什麼偏要那麼在意和酒吞解釋那麼多？
他幫了別人，別人送他一袋小餅乾也無可厚非吧？就算他真的吃了也不代表他對那個男生有意思，更何況他那麼在意酒吞的想法做什麼？
如此想著，華裊堵著氣把餅乾袋打開，掏出一個就放進嘴裡。
「好苦……」華裊剛吃了一口就有些後悔，這人大概是第一次做曲奇，用料放錯了做出來的東西又苦又硬，吃到嘴裡跟生吞藥片一樣。
嘗著嘴裡苦澀的味道，華裊只感覺自己在沒意義的事上如此糾結是在自討苦吃。真是奇怪，好像自己一遇到和酒吞相關的事就變得無比幼稚起來。
另一邊，酒吞剛閉眼小憩沒多久，就聽到幾個人的聲音由遠至近。那聲音有些熟悉，酒吞本不想多聽，但奈何這些人又提到了華裊。
「東西已經給華裊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這聲音怯怯的，酒吞回想了一下，可不就是昨天跟華裊表白的那個人么。
「給了他又沒吃有個屁用！」另一道聲音響起，卻是之前華裊教訓過的那個alpha，「不是讓你裝得再可憐點，讓他當場就吃下去嗎？」
「可是、可是那個酒吞也在。」那個beta都快哭了，「我怕他察覺到不對，所以扔下東西就跑了……」
「什麼不對？」酒吞心覺不妙，在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翻了下來，再看那個beta看到他后整個人白眼一翻，竟然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酒吞掃視了一圈，最終把目光定在那個alpha身上：「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畢竟……」酒吞目光森然，「本大爺動手的話，就不像華裊那麼溫柔了。」
…………
本來在草地上午睡的華裊，半夢半醒間忽然覺得身上變得燥熱無比。本以為是午後的陽光偏移越過樹影的原因，索性撐著身體往陰影的地方挪了挪，卻依然得不到緩解。
漸漸的，身體變得虛軟起來，呼出的氣體也變得燥熱，腹部下方莫名升起一股空虛又鼓脹的感覺，兩種矛盾的感官不停地撕扯著他，讓他不得不艱難地睜開眼，開始正視自己身體的情況。
頭暈暈的，眼前是一片光怪陸離的幻影，他想扶著樹站起來，卻一下摸了個空直接摔在地上。
外露的皮膚被草尖擦過惹得一陣戰慄，他撐著一口氣往前爬了一段距離，就再也爬不動了。
他用僅剩的意識努力思考，即使不願承認，也不得不認清這個事實——這種情況……似乎是發/情/期來了。
可是為什麼，他最近已經足夠注意避開酒吞了，怎麼還是來了呢？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裡是普通校區，又是開闊的室外，如果他在這裡發/情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得趕緊離開才行！
伸出舌尖用牙齒奮力一咬，疼痛感讓他暫時恢復了一點意識，撐著樹榦站起身，搖搖晃晃向前走幾步雙腿一軟眼看著又要倒下。
預計的疼痛感沒來，他直接跌進一個人的懷裡。
「酒……酒吞？」周身的氣息太熟悉，正是他無比渴望的味道，即使沒抬頭，沒看到對方標誌性的紅髮，華裊也知道是他來了。
鼻間都是華裊發/情/期帶來的甜膩氣息，酒吞沉默著，手臂勒緊對方的腰肢，華裊也無比順從地靠了過來，兩人之間的信息素交織著，無聲地催促著標記的完成。
但是不行。
酒吞眸色深沉地看了懷裡的人一眼，脫下外套往對方身上一罩，然後將人扛起來直奔學校醫務室。
不遠處已經有alpha被華裊的氣息吸引，紅了眼似的狂奔而來。酒吞扛著人在前面跑著，身後浩浩蕩蕩跟了一群alpha，活脫脫就像當年那件事的翻版。
酒吞能擺脫這些人一次自然就能擺脫第二次，但這次卻也和上次不同，這次華裊的氣息不僅影響著其他alpha，同時也影響著他。
咬著牙忍耐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終於在快忍不住的時候把人帶到醫務室，回手關上門任門外的人再怎麼撓門也和他們無關了。
他坐在床邊看著醫務室單人床上的華裊，對方已經快被藥性侵蝕得沒了意識，兩隻手胡亂地扒著自己的衣服，臉色緋紅，朦朧的眼中滿是渴望。
昨天那個beta根本就不是告白，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那個beta給他的曲奇里有促進發/情的藥物，這是酒吞從那個alpha嘴裡挖出來的。
酒吞不知道性別不明的華裊吃了會有什麼效果，一路上想了很多，最終看到華裊人的時候差點沒把持住就把人當場標記了。
床上的人還在不斷扭動，房間里的氣味越來越濃，酒吞手有些顫抖，眼中滿是糾結。
然而華裊似乎已經等不及了，扯著酒吞的衣角坐起身來，直接向酒吞靠過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看著把自己後頸送過來的華裊，酒吞按捺著欲/望問著。
華裊此時已經沒有什麼意識，只會不住地將後頸往人嘴裡送，酒吞嗅著鼻間的香氣再也忍不住，張口咬下去。
「啊！」
將從醫療櫃里翻出的兩針抑製劑對著自己和華裊的胳膊紮下去，酒吞的牙摩擦著華裊的後頸到底沒真正地咬下去。
「這次過後，你真的要考慮以身相許了。」酒吞嘆息一聲在對方後頸上落下一吻，「本大爺忍得好慘。」
…………
華裊清醒后就接到了轉到omega區的通知，臨離開前，他去了酒吞的班級把對方約了出來。
「那天的事，多謝。」
「你明知道本大爺想聽的不是這個。」酒吞看過去，又笑道，「不過你看，事情也不是都像你說的。」
華裊頓了頓，瞬間明白酒吞說的是什麼意思。
AO之間相互吸引沒錯，但那次酒吞確實是克服了本能，尊重他的意願沒有標記他，反倒是他自己……
「但這不代表本大爺對你沒感覺。」酒吞繼續說，「本大爺倒是很期待你在清醒狀態下，邀請我標記的樣子。」
「那你還是多想想吧，我被藥物控制了才會那樣，要是清醒狀態下，一定……一定……」華裊瞪了對方一眼，最終沒把一定後面的話說出來。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住，華裊轉過身臉上升起一股熱意。如果是這個人話，暫時就給他一個待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