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半仙謹言前因後果
兩人步出酒樓時,花顏敏銳地察覺到,阜書情緒不太對。是以接下去的遊玩也因他心不在焉而草草結束。
花顏遂了他意,在宅邸住下。
按理說,這晚當該是阜書的新婚之夜,然這宅邸景象,實在沒那韻味。
阜書將她送至廂房時,便言說有事先行離去。
花顏伸手召過侍衛道:“如何?那半仙可有說什麽?”
那侍衛麵色不是太好,道:“他隻說了兩個字便不再多說了。”
“什麽字?”
“離去。我再追問到底是何意,他卻再也不答了。”
花顏皺眉,“當時他有何言行舉止?”
“我看他像是十分恐慌,一直看您離去的方向。喃喃著再也不說了。”
花顏忽而想起什麽,道,“你可有仔細看他眼睛,是蒙了層白還是……沒有眼球?”
那侍衛凝神細細想了片刻,道:“後者。”
花顏揮手,將兩人揮退。
之所以有一問,是因為她想起尚書來。
當初離去之時,尚書似乎想說什麽,但卻明顯被某種東西所牽製,是以右眼流血嚴重,那時候,她隻聽到“阜書公子”四字。
是以他接下去的話定是與阜書相關的,但到底是什麽呢?
小辭說,南夷興教派,擅詭術。
大膽猜想,若阜書給尚書使了詭術,才使得他有此症狀。
但此種症狀在什麽情況下會發作呢?
在他說出“阜書公子”之後嗎?花顏細細想了想,搖頭否定。
應當是“阜書公子”四字後麵那句她聽不見也讀不出唇語的話!
若換成是她,她會怎麽做呢?
花顏幾乎一瞬間便想到了,若換成是她,定是此人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何為不該說的呢?威脅她利益的事,或者……影響她以後謀算的事……
假若如此,尚書接下去聽不見的那句話,便是威脅到了阜書的利益,是麽?
在那種情況下,尚書明顯是天人交戰之下下定決心要袒露些什麽,袒露什麽呢?
花顏在屋裏來回踱步,將前因後果全部聯係起來細想。
小辭為何突然之間要將尚書女兒嫁去南夷呢?若單單是一件謀算之事,應當會與她商量一二,至少她是知情的。
以她對小辭的了解,這應當是突然決定的事兒,而這件事,又恰好能滿足另一個目的。
是以,尚書女兒嫁給阜書是主要目的還是……恰好滿足另一個目的?
按目前朝局來說,動阜書不是上上策,這一點他們二人還未商量清楚,謀算也還未十分全麵,是以小辭不會傻到突然行此事,那當是……後者!
前者,突然賜婚,多少有些氣怒的成分在裏頭,那這必然與尚書大人有關。畢竟他女兒不曾與小辭有過來往。
是尚書……那尚書說了什麽,才會讓小辭突然下旨賜婚呢?
她當初也是疏忽,乍然聽到,本是去問個清楚的,但跨入殿門聽他所言,居然就忘了這事兒。
什麽事情會讓他將怒火波及到尚書女兒呢?
若是以聯姻之名,也定然會與她商量,既然沒商量,那就是……跟朝局毫無關係。
便是……個人原因了。
為何呢?尚書說了什麽,會讓小辭因為個人情緒而牽連到朝政?
花顏覺得答案幾乎已經呼之欲出,但就是差那麽點,為何呢為何呢?
花顏來來回回,月色漸漸朦朧,阜書遣人送了酒菜款待,自個兒卻是不見蹤影。
花顏隻覺腦仁疼得很,遂擱下這般思緒,拿了筷子夾菜。
“公主且慢。”侍衛上得前來,將手中銀針沒入菜肴之中,一一試了試。
“銀針隻能試出砒霜,其它毒是試不出的。”花顏搖頭輕笑,略有些無奈。
侍衛自覺丟臉,將銀針收好,轉身欲走,卻是被花顏喚住。
“我問你個問題。”
“主子請問。”
花顏略一沉吟,道:“在何種情況下,你會將一個與你無關的女子嫁給別人?”
“啊?既然與我無關,我怎麽能管到別人婚嫁啊。”侍衛答得可快可疑惑了。
花顏臉都快黑了,“我的意思是,你猜猜為何陛下會將尚書女兒嫁來南夷!”
“啊?君心莫測,屬下不敢隨意猜測啊。”
花顏佯怒,“讓你猜你便猜,哪那麽多廢話!”
誰知那侍衛倒是磨磨蹭蹭起來,欲言又止的模樣能急死個人。
花顏也不再催了,隻盯著他,目光極為犀利,威嚴畢露。
被花顏看得後背發毛,那侍衛終於再三猶豫之後還是說了,“屬下聽說……聽說是因為尚書大人勸……勸陛下納妃,所以才……才一氣之下下旨賜婚了。”
花顏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還是那副模樣,直勾勾盯著他。擺明了他沒說實話。
“其實,其實是因為,因為……尚書奏折上提及了此事,但把原因歸結於主子,說是因為長公主的原因,陛下這才不納妃的。”
花顏揮手示意他退下。
侍衛提起的心終於落地,一溜煙沒了影子。
這話她是信的,小辭護她如同她護他,容不得別人說對方半句不是。
花顏將這緣由聯係起來,整件事想了想,應該是對上了,那麽,小辭今晚是會派人去尚書府問清楚的,亦或者他親自去。
那麽順理成章的,這封折子,是阜書讓尚書大人寫的。
尚書是個聰明人,知道陛下容不得別人說她,所以他斷沒有膽子寫這些話。就是想寫,那也是旁敲側擊,絕不正麵。
那阜書……為何要讓尚書冒著被罷官免職,甚至丟了性命的風險去上這封折子?給了他什麽好處?還是說,尚書已同這些南夷人一樣,對阜書所言,言聽計從?
也不太對,若是言聽計從,為何要打算跟她說些什麽呢?
想著想著,這些事情便又繞了回去,成了個圈圈,越想越饒,牽扯出的事情也越多。
花顏歎氣,擱下筷子,沒了食欲。
然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想起半仙所說,離去,必然是指離開南夷。
他未曾見過她,那麽他怕的,當該是阜書了。
花顏又想起入酒樓時,店家畢恭畢敬的態度,那激動的顫抖的手可否有另一個解釋?怕得發抖?
他們怕阜書,所以,對之言聽計從?
那又繞回來了,阜書手裏,是握著生殺大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