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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商家少爺/先例/禮物

  說到最後, 周大娘子以這句話作為終結。


  「以後娘還是別說這些話了, 我當年既然點頭同意了,就是對這門婚事沒什麼意見。」


  吳美麗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又抬頭望了望天空,說道。


  「你是我的閨女, 我總歸是為你好的。不過同時,我也不希望我們母女兩人之間產生隔閡。特別是在感情這件事上,更是不可以。」


  「娘,我知道的。」


  周大娘子苦笑一聲,唉聲嘆氣的說道。


  「我還是那句話, 縱然我曾經喜歡過那人,我也不會上趕著做妾的。」


  吳美麗鬆了一口氣, 勉強揚起一抹笑容,調侃道。


  「那位少爺雖然好,可是到底是商家。縱然榮華富貴在身, 也沒有秀才娘子說出去體面。等到你家那位考上了秀才, 你就苦盡甘來了。」


  周大娘子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瞧娘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有多苦似的。我有手藝在身,有嫁妝在手,還有娘和兄弟做後盾,過得好著呢!王家的幾個媳婦中, 就屬我過得最好。」


  吳美麗不以為然, 反而覺得此事理所當然。


  「王家那幾兄弟當中, 只有王家老五,也就是你家那口子有點能耐。雖然傻了一點,呆了一點,可是好歹讀的進去書,以後有機會考上秀才,讓你當上秀才娘子。」


  周大娘子聽聞此言,再一次的搖了搖頭。


  「多謝娘為了我的事情操碎了心,我現在過的真的挺好的。」


  吳美麗點了點頭,嘆息般的回答道。


  「過得好就是了,我這個做娘的只盼你能過得好。」


  ————


  明亮又溫暖的房間之中,剛剛滿月的小女孩不著痕迹的豎著耳朵,聽著母親,姨娘還有幾個舅母的談話。


  雖說談話內容無聊了一些,說的事情也瑣碎了一些,但也是打發時間的利器。


  不知過了多久,寶兒突然感覺到身體的異樣,立刻就哇哇大哭起來。


  那嘹亮的叫聲幾乎穿透耳膜,把幾個正在說話的婦人都嚇了一跳。


  「寶兒,你怎麼了?是肚子餓了嗎?」


  荷花神情緊張,隨口問了一句就將躺在炕上的小寶寶抱了起來,熟練的喂起食物來。


  寶兒張開嘴巴,咕嚕咕嚕的吃著,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將荷花身上的存貨全吃完了。


  在一旁看著的春花以及荷花的幾個娘家嫂子們,一個個都目瞪口呆,異口同聲的說道。


  「荷花,這孩子的飯量好大啊!」


  聽到這不知道第幾回聽到的話語,荷花平平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


  「能吃是福,說明這孩子長得好。她身體這麼健康,一定可以平安長大。」


  眾人聽聞此言,雖然理解的點了點頭。但是與此同時,她們心中也極為驚訝,這孩子的飯量怎麼這麼大?恐怕兩三歲的小孩子都比不上。


  荷花站起身來,將寶兒放在一旁,笑著對周圍的人說。


  「麻煩大姐和嫂子們幫我照顧一下寶兒,我去外面端點食物過來。孩子飯量大,這麼一點還吃不飽呢!」


  眾人只覺得頗為驚悚,並且暗自慶幸,這樣的孩子沒有出生在自己的家庭中。


  縱然她們還年輕,沒有多少見識。可是她們也知道,如果這樣的飯量的孩子出生在她們的家庭當中,只有被丟棄的份。


  荷花笑著起身離去后,作為大姐的春花摸了摸自己的手。察覺到早已經被火氣烤得熱乎乎了之後,她就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摸了摸寶兒的小肚子。


  寶兒:「……」


  她伸著小胳膊,輕輕的碰了碰春花的手,嘴中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春花尷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的對著幾個手指說道。


  「這孩子肚子還是癟癟的,估計現在還餓著。」


  一位嫂子說:「其實我早年也遇到過飯量非常大的孩子,一頓能吃空兩個人。」


  有了先例,春花也就不那麼驚訝了,反而好奇的問道。


  「那孩子是誰?我為什麼從來都沒有遇到過?」


  嫂子張了張嘴巴,尷尬的回答道。


  「那孩子雖然是個男娃娃,可是那一家人又哪來的東西給這孩子吃。所以只能飢一頓飽一頓的,最多是混個水飽。」


  春花得知此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果不其然,嫂子有些難堪的繼續說道。


  「結果那孩子被餓得很了,還沒長大就被餓死了。死的時候只有小小的那麼一團,骨頭都凸出來了。那個當娘的差一點就瘋了,直接和妯娌婆婆幹起來了。大吵大鬧的說,要不是這些人說孩子餓不死,那當然娘的就算是把自己賣了,也要養活孩子。」


  另外一個嫂子嗤笑一聲,唉聲嘆氣的說道。


  「孩子餓沒餓著,當娘的還不知道嗎?我覺得那個當娘的,肯定也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就把孩子給活生生的餓死了。」


  就著這個問題,幾個娘家的嫂子熱火朝天的說了起來。一個比一個腦洞大,說出的原因也千奇百怪。


  寶兒含著手指頭,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她看了看幾個舅母,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好的家庭里。


  至少她吃得飽,穿得暖,不會在剛出生的時候被遺棄,也不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被餓著。


  一旁的春花聽完眾人的說法,情緒低落的嘆了一口氣,文文弱弱的說道。


  「這都是窮鬧的,要是家裡有點余財,誰捨得讓自己家的孩子餓著。」


  「那可不一定,」


  一位嫂子又開了口,愁眉苦臉的說道。


  「家裡的男丁才有這樣的待遇,我們這些女兒家,除非是遇到好的父母,好的公公婆婆,否則就別想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人都嘆了一口氣。她們毋庸置疑,就是那種沒有遇到好的父母,也沒有遇到好的公公婆婆的人。


  ————


  荷花走出自己的房間,馬不停蹄的就趕往廚房當中。因為今天人特別多的緣故,院子里各個地方都有人行走坐卧,或是聊天或是玩耍。


  她從十七歲那年嫁到這裡已經兩年多了,也約莫認識了附近的人。笑著打了一些招呼,又短暫的說了一會兒話,才滿頭大汗的來到了廚房當中。


  廚房裡的人也不少,一個個手藝不錯的婦人聚集在一起,為了接下來的滿月酒做準備。熱火朝天,忙忙碌碌,一派繁忙景象。


  荷花從善如流的和眾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從一旁的櫥櫃中拿出一個大碗和一個勺子,小心翼翼的在火爐子上面的陶罐中,舀了一大碗的米油。


  「你家孩子又餓了?」


  一旁切菜的孟家嬸子一邊手腳麻利的切著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荷花點了點頭,又回了一句,就帶著米油準備離開。


  「嗯,孟家嬸子,這孩子吃得多,又消化的快,就得我這個做娘的多擔待擔待了。」


  「荷花,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過去。」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讓荷花立刻停下了腳步。因為說出這句話的人,就是她的婆婆吳美麗。


  只見後方的吳美麗突然站了起來,就著清水洗了一個手,就朝著荷花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荷花端著一碗米油,微笑的在一旁等待著。然後,婆媳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廚房,再一次的返回到了周大郎和荷花的房間當中。


  吳美麗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荷花端著碗勺跟在後面關上了門。等到兩人進來的時候,原本房間當中正說的起勁的幾個人立刻閉上了嘴,像是一排鋸嘴葫蘆一樣的看著吳美麗。


  對於這些別家的兒媳,吳美麗自認為沒有那個資格去管,所以就將他們無視了,直接來到了寶貝孫女的身邊。


  然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花紋的木盒,直接放在了寶兒的上方,笑著說道。


  「寶兒,奶奶的乖孫女喲,今天你滿月,奶奶送給你一些禮物,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話音剛落,吳美麗就打開木盒,取出裡面的長命鎖以及兩個銀鐲子。還有一塊像是玉石,但是卻不是的美麗石頭。被紅色的絲線綁著,只露出點點痕迹。


  「謝謝娘,寶兒是個好孩子,一定會喜歡的。」


  一旁的荷花看到這一幕,眼前不由得一亮,興高采烈的說道。


  吳美麗對著荷花點了點頭,又拿著這幾樣東西說道。


  「寶兒,這些東西是你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準備好了。一直等到你都滿月了,奶奶才拿出來。不是不願意提前給你,而是小孩子身體弱,沒滿月的時候不可以戴。縱然你比普通孩子要健康一些,奶奶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寶兒咿呀咿呀的笑著,還妄圖伸出手來抓一抓那垂落在下方的長命鎖。可惜的是她的手太短,就算努力的抬起了頭,也觸摸不到。


  吳美麗哈哈一笑,調侃般的說道。


  「寶兒千萬別著急,奶奶這就給你戴上。」


  小小的嬰孩聽聞此言,有些氣惱的嘟了嘟嘴巴。


  特別巧合的是,一個淡白色的小泡泡從粉嫩的嘴唇中冒了出來,又很快的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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