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看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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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軒黎抬頭看了三兄弟一眼, 滿頭大汗, 臉色蒼白的回答道。
「老朽姓裴, 是附近城裡的人。今天早上, 我帶著家人出來打獵, 結果運氣不好遇到了狼群, 與家人失散了。老頭子我更是倒霉, 在逃難的時候摔斷了腿, 就連坐騎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周大郎一聽這話, 在裴軒黎怎麼不按套路來的眼神當中，直接返回到兄弟之間與幾個兄弟竊竊私語。
「那位老爺子說，他是帶著人出來打獵，結果不小心遇到了狼群，與家人失散了。不僅摔斷了腿, 連馬也跑了。你們覺得，這話可信嗎？」
周二郎沉吟片刻之後，小聲的給出了一個答案。
「大哥，打獵和遇到狼群的事情應該是真的。我聽老一輩的人說，我們這一片的山，雖然看著平凡無奇，可是豺狼虎豹應有盡有。像我們這幾個沒有一點能力的人, 都不敢進到山的深處去，只敢在外圍摘點野果子。」
周大郎點了點頭, 肯定的說道。
「看來, 那老爺子說的話都是真的了。既然如此, 我們幫忙把人抬回去。」
周三郎聽聞此言，不由得眼前一亮，一臉歡喜的說。
「我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像老爺子那樣的大人物，在受到恩惠之後，一定會給報酬的。雖然對他們來說九牛一毛，可是可以讓我們過好幾年的好日子。」
周二郎雙眼發光的點了點頭，附和者說道。
「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老婦人救了被蛇咬的貴人。後來那貴人給了老婦人好多好處，據說還起了很好的屋子。」
周大郎笑了笑，又板起了一張臉，用換聲期還沒結束的沙啞聲音說到。
「你們兩個閉上嘴巴，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的。要記得我們施恩不圖報，免得那老爺子對我們的感官不好。」
周二郎理解的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知道大哥，我們在老爺子的面前，一定不說這話。一定留給老爺子一個好印象，讓他給我們更多的謝禮。」
「你們明白就好，別說漏了嘴。而且，我們救人，並不是為了報酬，別總是把這些掛在嘴上。如果摔斷腿的那一位，並不是富貴人家，只是一個普通的採藥人，難道我們還放著不管嗎？」
周大郎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的勸道。
周三郎搖了搖頭，十分委屈的說道。
「大哥，我們當然不會不管。只是這位老爺子是大人物，我們心中有了奢望而已。」
周大郎擺了擺手，說。
「這話暫且不提，你們去砍兩根竹子，再砍幾根堅韌一點的樹藤，做一個比較簡易的擔架，我們一起把那老爺子抬回去。」
「好的，大哥。」
周二郎和周三郎如同小雞搗米一般的點了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道。
然後，兄弟兩人就放下身後的背簍，拿著用來開路的鐮刀，去附近找簡易擔架的材料去了。
周大郎滿意的看了兩個兄弟一眼，也放下了身後阻礙行動的背簍。然後，原地返回，去看了看那個據說被狼追得摔倒在地，摔斷腿的老爺子。
「貴人，您稍微等一下，我的兩個兄弟現在已經去找材料了，馬上就可以做出一個簡易的擔架。到時候，我就和我兄弟將貴人你抬下山去，給貴人找個大夫。」
真是熱情淳樸的小夥子啊，這麼熱於助人。
這樣想著，裴軒黎也不假裝呻/吟了，直接對著周大郎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多謝小兄弟了，老朽日後必有重報。」
「好說，好說。」
周大郎嘴角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笑意，像是看財神爺一樣的看著面前的這位老爺子。
山裡面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植物。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周二郎，周三郎兩兄弟，就抱著兩根長長的竹子，以及一大堆藤蔓過來了。
周大郎連忙迎了過去，和老二一起製作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從開始到完成，特別的迅速，都不要半盞茶的時間。
「三弟，把我和你二哥的背簍提過來。」
製作完畢之後，周大郎開口說道。
周三郎立刻轉身，連句話也沒說的跑遠了。然後將擺放在一起的三個背簍，其中最小的那個背著，一般大的兩個疊在一起抱著，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兄弟的身邊。
「大哥，我拿來了。」
周大郎接過那疊在一起的背簍，抱怨著說了一句。
「怎麼不一個一個的拿，你受傷了怎麼辦？」
周三郎尷尬的抓了抓頭髮，滿臉委屈的回答道。
「大哥，我這不是為了節省時間嗎？」
「你的安全最要緊，」
周大郎瞪了三弟一眼，不容置疑的說道。
周三郎心虛的低下了頭，含含糊糊的說道。
「大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周大郎搖了搖頭，直接將簡易的擔架穿過兩個裝滿了山楂的背簍背帶，小心翼翼的擺在半空中。
接下來，三兄弟的老大和老二有默契的站起身來，朝著那受傷的老爺子所在的方向走去，抬著這老爺子回到了家。
————
吳美麗正在門前的菜園子里，一邊用水瓢在水桶裡面舀水，從容不迫的灑下無數晶瑩的水滴，一邊在想自己幾個兒子什麼時候才可以回來？
就在這時，她隔著老遠的距離，看到了遠處的幾個熟悉的身影。即使因為距離過遠的緣故，根本看不到真正的面孔。可是她就能夠憑藉著一點點的熟悉感，準確的認出這是她的三個兒子。
吳美麗心想，不對，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於是，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水瓢，在腰間掛著的圍裙上擦了擦手，滿臉疑惑的迎了上去。
等到看到躺在簡易的擔架上，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很不舒服的一位錦衣華服的大人物的時候，她更是三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老大老二老三，你們這是……」
「娘，這是我們在山上遇到的貴人。因為他的腿受傷了，所以我們就把他抬回來了。」
周三郎背著背簍，一蹦一跳的來到吳美麗的面前，手舞足蹈的說道。
「還有，娘，你看，我們今天摘了好多野果子。全部都是品質比較好的野山楂，大嫂一定會喜歡的。」
「老三，我知道了，你們三兄弟做的很好。現在，你把背簍放下，把牛棚里的牛牽出來，我送這位貴人去鎮子上看大夫。」
吳美麗輕輕的點了點頭，在誇獎了自己的三個兒子之後，就毫不猶豫的吩咐道。
周三郎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自然不會違背娘的意思。於是，他連忙走到了院子里，將背後的背簍放下之後，就跑到牛棚里牽牛去了。
吳美麗也沒有閑著，從胸前取出一個做工粗躁的黃銅鑰匙，進到院子里打開倉庫的門，拖出了一個車。
考慮到那擔架上的是貴人，不是他們這些皮糙肉厚的農家人。她又在倉庫中收拾了幾個最好的被褥，小心翼翼的撲在了車上。
做完這一切后，吳美麗才轉過頭去，再一次關上了倉庫的門。
「娘，我給牛餵了一點水，又吃了一點草，保證這大黃牛能夠走個來回。
隔得遠遠的，周三郎清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的手上還拉著一隻大黃牛，正在哞哞的叫著。
「做的不錯，老三。」
吳美麗抬頭大聲的誇獎了一句，就拉著布置得特別舒服的車走出了院落，和小兒子一起，將車和牛連在一起做成了牛車。
辦完這件事情之後，她又對著正在休息的周大郎，周二郎說道。
「老大老二，把貴人小心一點的抬到車上來，我帶著人去鎮子上去。」
周大郎和周二郎連忙放下手中的水瓢，小心翼翼的將仍然躺在擔架上的貴人，緩慢而又謹慎的抬到了牛車上。
等到兩兄弟完成任務之後，吳美麗就把一旁放著的被子展開放在這位貴人的身上，還一副賢妻良母的架勢掖了掖被角。
那幅模樣，讓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裴軒黎啞然失笑。現在才在這裡裝模作樣，是不是有點晚啊！
吳美麗還不知道，她幾個兒子帶回來的貴人，已經看穿了她彪悍的真面目。只是拉扯著幾個兒子走到一旁，耐心的吩咐了一番。
「我帶著貴人去鎮子上，你們好好在家裡看家。休息好了之後，你們就將你們帶回來的野山楂清洗一下，我回頭就給你們做成好吃的。荷花，你記得不要多吃，山楂孕婦少吃為宜。」
說完這話，又得到幾個兒子的保證后。吳美麗手腳麻利的爬上了牛車，拿著一根鞭子，慢慢的趕著牛車走了。
「我還買了兩袋白面，一袋白米，一塊五花肉，一些調料，還有一袋鹽。這段時間我們就奢侈點，吃點好吃的，把身體補一補。」
「娘，這麼多好東西，這也太奢侈了。要不，我們把這些退回去。」
周大郎皺了皺眉頭，即使心中捨不得，可還是提出了這個建議。
吳美麗不滿的拍了拍老大的手，說道。
「買了就買了，還退回去幹嘛？對我這個老婆子來說，你們的身體健康比錢財更加重要。孩子都生病了，都不看看大夫，想要硬憑著體質撐過去，也不怕中途人沒了。或者拖到大病再去看大夫，那時候還有這個錢去買葯嗎？到時候只有等死的份。」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沉默了。只是說說身體沒有營養的事情，怎麼就談到這個份上去了呢？
吳美麗笑著搖了搖頭，又從懷中拿出一個木盒，輕手輕腳的擺放在桌子上面，並且輕輕扳開，露出裡面熒光閃爍的一套首飾。
「看見這長命鎖和一對銀鐲子了嗎？別看它小，一點也不貴重，可是也花了我一兩銀子。這是我提前買給我那長子長孫的，等到他滿月的時候，我就給他。」
「娘，如果我這一胎是一個女兒呢？」
仗著婆婆脾性好，荷花悴不及防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要是她這一胎是一個女兒，生出來后讓婆婆生氣了，那這個孩子可怎麼辦啊？
「孫女好啊，日後說不定可以進宮。我早就打聽過了，歷朝歷代以來，又不是沒有民女出生的女官，皇妃，又或者皇后太后。」
吳美麗詫異的看了大兒媳婦一眼，面不改色的解釋了一句。
「荷花，我想你誤會了，對我來說，無論是孫子還是孫女，都是我的長子長孫。我可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女人，都不把自己親生的女兒和孫女當人看。」
這樣的解釋，荷花立刻就信了。那個已經嫁出去的大妹妹，可是真真切切讓她羨慕的存在。
「對不起，娘，是兒媳冒犯你了。」
她不好意思，還十分沮喪地低下了頭，說。
吳美麗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心中一點也不以為意。
「都是做母親的，你也是為了你的孩子，我心裡能夠理解的。別怕，娘不會怪你的。」
荷花聽聞此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她撫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仍然希望這是一個大胖小子。女孩子出生在這個時代，生來就是受苦的啊。
吳美麗笑著搖了搖頭，又把放在面前的木盒收了起來。然後，她對著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頗有一些羨慕之意的綠芽，苦口婆心的勸道。
「綠芽，等你哪天懷了孩子，我也去買一套首飾回來。等到了你的孩子滿月的時候，我也會給她送一套。」
「多謝娘。」
這一小段日子的相處，綠芽早就明白自家婆婆並不是那種食言而肥的人。所以，她高高興興的點了點頭，又滿面羞澀的低下了頭去。
見幾個兒子兒媳心中的小情緒都沒有了，吳美麗暗中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她指著一堆東西，說道。
「老大老二老三，你們幫忙把這些米面糧食送到廚房去。然後回來把你們分到的東西，也拿到自己的房間去。各拿各的，可別混淆了。」
眾人點頭應是之後，全都行動了起來，就連吳美麗自己也不例外。她拿著分給自己和女兒的東西，來回走了好幾趟，抱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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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后不久，吳美麗早早的就起了床。她在吃過兩個兒媳婦聯手做的飯菜之後，就收拾了一點東西，趕著牛車準備離開。
「你們好好的在家裡看家，田裡的活計也別忘了。我去看看你們小姑子，順便給她送點東西過去。」
兒子兒媳們十分乖巧，好好的答應了下來。
吳美麗暗中點了點頭，坐在牛車上跑遠了。
「周大嫂子，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一個婦人正在門口洗菜，隔得老遠就喊了一句。
吳美麗微微一笑，毫不隱瞞的回答道。
「我昨天不是買了一點東西回來嗎？所以我今天給我那女兒送一份去。」
那婦人遲疑了一下，微皺的眉頭，不太滿意的勸道。
「周大嫂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底還是兒子更重要。你把這些東西留給你的兒子，兒媳，還有你未來的孫子，不是很好嗎？」
吳美麗聽聞此言，頓時變了臉色。
「不管大娘是男是女，那都是我肚子里出來的孩子，又有什麼區別？」
那婦人眉頭皺的更緊，對這樣的說法不太贊同。
「周大嫂子，你還是忘不了以前啊？當年那種情況，賣女兒不是很正常嗎？你就是個烈性子，寧願自己扛起一個家，也不願意讓你娘家給你撐腰。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來往，值得嗎？」
「一對能夠把親生女兒賣出去的父母，幾個能夠看著同胞姐妹踏入火坑的兄弟，撐的了腰嗎？」
吳美麗冷笑一聲，臉色陰沉。
「你或許可以輕而易舉的原諒，可是我萬萬做不到。我至今還記得那些所謂的親人聚在一起說，雖然家裡還有錢有糧，可是嫁女兒需要那麼多的嫁妝，還不如直接賣出去，給家裡弄些補貼。可是他們卻忘了，給兒子娶媳婦，比嫁女兒的嫁妝還要多。」
婦人搖了搖頭，一邊將木盆里的水倒了出去，一邊不以為然的說道。
「周大嫂子，你還是看不透哦！一個女兒，又怎麼能夠和兒子比。兒子是能夠傳宗接代的，女兒又能幹什麼？」
「罷了，我懶得跟你爭。你不愛惜你的女兒，我愛惜。我把我女兒送到繡房里學刺繡，順便跟著老一輩的認識幾個簡單的字，護的跟眼珠子似的。你把你的女兒留在家裡干農活，做家務，吃的也不好，還隨意的打罵。所以我的女兒嫁了一個好人家，每個月都能拿不少的工錢，不僅親家那邊看中，就連孝敬我這個做娘的也大方。可是你的女兒呢？自從嫁出去之後，又給你送了多少東西回來？別跟我撒謊，我的眼睛還沒瞎。」
吳美麗突如其來的冷嘲熱諷，讓那婦人臉色都變了。
「我沒有女兒孝順又如何？我有兒子孝順就夠了。」
「你兒子，呲……」
吳美麗一臉不屑的搖了搖頭，趕著牛車就走了。那個兒子的確是孝順，可是孝順的對象不是這個婦人。總的來說，只聽爹的，不聽娘。
穿過整個村子，吳美麗和遇到的不少人都說了話，也從來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即使有一小部分人不贊同她的做法，她也沒有偷偷摸摸。
女兒是自己的，她疼還來不及。何必為了別人的話，去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對於她而言，家人比什麼都重要。
至於所謂的親生母親，同胞兄弟，擁有同樣的血的侄子侄女。自從為了幾兩銀子把她賣出去的那一刻，那都和她沒關係了。
別說她冷血無情，無理取鬧。她還不是聖母，能夠原諒賣了她的那些人。沒有盡情的報復，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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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后，在十分溫暖的日光之中，吳美麗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大青磚的老房子。她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連忙加快了動作。
「哎呦，親家公，親家母，我又上門來了。」
下了牛車，又進了門，吳美麗立刻熱情的叫了一聲。
裡面很快就有人回應了一句，
「親家母你來了，又來給大娘送東西啊！快快快，快給親家母上茶。」
寒暄了一刻鐘的時間，好好的和大娘的公公婆婆說了一些話之後，吳美麗終於有時間和自己的女兒說一些私密話了。
「大娘，你還在刺繡啊，記得晚上千萬不要這麼做，我聽人說會傷眼睛的。」
「娘，您這都說了多少遍了，我早就記在心中了。您放心，我記得您的教導，不會為了錢犧牲我自己的身體健康。」
「大娘，你知道就好，自從你嫁過來之後，我就一直在擔心你過的好不好。」
「娘，你別擔心我，你親自考察的女婿，還能對我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