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作者需要養寶寶, 請買正版吧, 只有晉江是正版,其他地方都是盜版 打定主意要到城裡買糧, 錢淑蘭就開始在飯桌上宣布這個決定。
「我準備到老五家住一段日子,老大送我過去。」
這個決定讓眾人炸開了鍋, 別人都是一臉莫名地看著坐在首位上的老太太。
就李彩英那副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德形, 老太太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到縣城去受罪呀。
就算老太太平時愛占人小便宜, 可也得分清楚對象是誰吧?
那李彩英仗著自己是城裡人, 有份工作,結婚七年,只在第一年的時候回來過一次,還沒進院子就直接吐回去了, 連堂屋也沒進。
老太太要去城裡,兩人還不得干架?!
王守義平時最木訥, 但孝心還是有的,除了老大,他的孝心最高,有6分。
他吭哧半天,憋出一句,「娘, 在家裡住得好好的, 您何必到城裡受罪呢。」
他話音剛落, 王守禮就附合起來, 娘怎麼說都是他親娘, 讓他眼睜睜看他娘受那女人的窩囊氣,他怎麼忍心,「是啊,娘,您別看縣城似乎很好的樣子,可那些人都驕傲著呢。特別看不起咱們鄉下人,覺得咱們都是土包子。」
錢淑蘭把手裡的碗筷往飯桌上一擱,「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們就不必再勸了。」等買完糧食再說吧。
她可不想現在就告訴他們。
至於李彩英,只要她還是老王家的媳婦,她就得收斂自己的脾氣。
臨睡前,錢淑蘭就把這幾天的口糧都拿出來,讓李春花收著。分飯的任務也交由她,叮囑她一定要公平公正。
李春花低頭看著麻袋,驚地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王守義也是一臉驚訝,但一細想大嫂和四弟妹的為人,估計拿到糧食只會往她們自己孩子嘴裡塞,也就明白他娘的心思了,他媳婦是個老實人,偷奸耍滑這樣的事,她絕對干不出來,他娘讓她怎麼分,媳婦絕對不帶含糊的。
第二天,天不亮,王守仁就趕著從生產隊借來的馬車往縣城走。
路上遇到民兵,錢淑蘭就讓王守仁把昨天她特地交待他去侄子那邊開的介紹信拿出來。民兵看著他們馬車上只有一個老太太,東西也沒檢查,直接揮手讓他們過去了。
「娘,這些民兵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這次怎麼輕易就放我們過來了呢?」王守仁頗有幾分不解。
四月的夜晚還是有點涼的,錢淑蘭裹著衣服坐在後面,睡眼迷濛,聽到王守仁的問話抖了抖機靈,有心教他,「咱們兩人穿得又不好,一看就是窮苦人家,他們這是知道咱們是去縣城打秋風的,也就不想搭理咱們了。」
聽到這話,王守仁只覺得心裡賭得厲害。他大兒子正康今年已經十五了,在鎮上念高一,每次路過民兵這邊都會被搜刮一番,帶的好東西經常會被他們沒收,白白浪費那麼多東西。正康不敢告訴老太太,怕她心疼,可這事曾經被孫大琴質疑過,他在邊上也聽了一耳朵,當時覺得很無力。
王守仁憋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那我讓正康上學的時候,也穿舊衣,這樣他每次回城的時候,就不用被訛錢了。」
錢淑蘭聽他提到正康,心裡也特別不是滋味。無他,因為那人才是真正的白眼狼,騙原主的錢,全貼補他喜歡的小姑娘身上去了。
她現在不想提那個糟心的大孫子,好在這人不是她的改造目標,要不然她得瘋。
既然已經醒了,她就不想再睡了,看著道路兩旁。
現在天是蒙蒙亮,看什麼都是霧蒙蒙的。
道路兩旁是大片大片的麥田,這些麥子長勢極好,微風颳起,麥浪翻滾,讓人心曠神怡。
這樣的大豐收恐怕接下來好幾年都看不到了,一想到接下來就是大災難,錢淑蘭的心情就格外複雜。
兩人到縣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街道上的趕著上班的行人特別多。大多數人都穿著藍色的衣服,成群結伴的走過。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王守仁似乎是第一次來縣城,一副土包樣,看什麼都稀奇。看到街道上有自行車騎過,他羨慕的同時還發出陣陣驚呼聲。
錢淑蘭直想笑,又覺得應該多帶他出來見見世面。能力有時候跟眼界也有很大關係。開闊眼界的方法只能通過多看多思考。
到了縣城,錢淑蘭就從板車上下來了,他們只知道老五是在北台鋼鐵廠上班的,卻不知道北台鋼鐵廠在哪兒,於是兩人只能邊走邊問人。
錢淑蘭想讓王守仁鍛煉膽子,於是就讓他去問路。
王守仁雖然有點緊張,可到底不敢反駁他娘的話。把板車停到路旁,雙手搓著,樣子有些拘謹,一步三回頭地往人群那邊挪,在錢淑蘭的鼓勵下,他終於鼓足勇氣,朝一個年輕小伙走去。那人看他一副畏畏縮縮上不得檯面的樣子連理都不理,直接就走。
明晃晃的被人忽視,王守仁臉色漲得通紅,剛想打退堂鼓,可一轉身就看到自家老娘在給他打氣,立刻又把腿縮了回來。
好半天,他鼓足勇氣問一個面相看上去不那麼嚴肅的大姐。
對方倒沒嫌棄他的談吐,客客氣氣地給他指路。王守仁怕待會兒還要問人,聽得特別仔細,還跟大姐重複一次,直到對方點頭,他才向她道謝。
問完路的王守仁興高采烈地跑回來,跟自家老娘重複一遍路線,錢淑蘭適時贊了一句,「我們阿仁真厲害,娘第一次來城裡都有些膽怯,要不是有你在,我們連你五弟家都找不著。」
被誇的王守仁一個勁兒地撓頭傻笑。娘說他厲害,他厲害,嘻嘻嘻……
等兩人到了北台鋼鐵廠,不等錢淑蘭吩咐,王守仁就自告奮勇去叫人。
錢淑蘭滿意地朝王守仁點頭,又誇了一句,「阿仁真勇敢!」
王守仁聽了熱氣上涌,瞪瞪瞪地朝門衛室跑去,「大爺,我……我想找人。」
那個大爺朝他打量了一眼,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對方是個農村人,不過倒也沒有說什麼,更加沒有鄙夷,「你找的人叫什麼名字?和你什麼關係?」
王守仁在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有些緊張,但現在見大爺似乎沒有因為他是農村人而看不起他,心裡的忐忑也沒了,咧著嘴飛快地答道,「我叫王守仁,我來找我五弟王守智。」
老大爺『哦』了一聲,把桌子上的老花鏡戴上,翻著一本厚厚的本子,在上面翻找了一會兒,找到其中一行,仔細核對了一下,「嗯,有這人,你等著,我去喊人。」
王守仁立刻沖他彎了下腰,咧嘴傻笑,「謝謝老大爺。」
老大爺看他還挺實誠,面上也帶了幾分笑,「客氣啥。」
說完,就直接進去找人了。
沒過一會兒,王守智就跟著老大爺一起過來。
看到王守仁的時候,他還有些驚訝,以為家裡出什麼事了,等看到他娘也站在大門邊,心裡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要不然他娘也不會不顧自己的身體跑這麼遠。
兩兄弟告別老大爺之後,走向板車前,車上面已經放了些東西,是特地帶來給他們的,「娘,您怎麼來了?」
錢淑蘭看著他腦袋上的數字,孝心值3分,是非值6分,事業值10分。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自己是受原身記憶影響,也許王守智這麼些年不回家,並不全是李彩英的緣故,說不定是王守智自己不想回家呢。當母親的都不願意相信,自己親手養到大的兒子會不孝順她,都以為是媳婦攛掇的。
錢淑蘭心裡有些打突,如果連親兒子都不歡迎她來城裡,那她還怎麼住在縣城。
想到靠走親戚恐怕是不行了,倒不如用苦肉計吧。立即把頭上戴的草帽摘下。
王守智這才看到他娘額頭上腫了好大一塊。不禁驚呼起來,「娘,您這是怎麼弄的?」
錢淑蘭不想把自己丟人的一面說給他聽,「我夜裡起來上茅房,不小心滑倒了。嗑到門檻上了。」
王守智皺了皺眉,「娘,您也小心點。」
錢淑蘭見他似乎沒有關心自己的樣子,微微皺眉,心裡一涼,裝作虛弱的樣子,「小五呀,娘摔了這一下,就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就想過來看你一眼,給你做幾天飯。你小時候,可是非常喜歡娘做得飯的。」
王守智聽到他娘居然想要在他家住,心裡有些不情願,下意識地就把視線往他大哥身上掃。
他這動作被錢淑蘭看個正著,瞪時就火了,原身這養得都是什麼兒子呀!頓時也不裝柔弱了,咬牙一跺腳,陰冷的視線直往他身上射,聲音冷冷的,「小五,你該不會是不歡迎我這個老不死的吧?」
一看他娘這個臉色,王守智腦門就是一突,他娘該不會在門口發飈吧?那多丟人!
他急忙上前攙扶她,討好道,「娘,看您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您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錢淑蘭裝作看不到他鐵青的臉,滿意地拍拍他的手背,「小五,你是個實誠孩子,當初你拚命求我要念書的時候,就曾說過,將來有錢了一定讓我吃好的,穿好的。這麼些年我都記得。」白眼狼!有錢了就想把老娘甩了,門都沒有。
王守智聽到他娘提起以前的話,有點心虛。這些話,他當時也就是順嘴一說,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能上學。
他家有六個孩子,如果他不學會討巧賣乖,他娘能把他放在心上嗎?
王守智聽到這話,心裡驚了一下,難道他娘真的不疼他了?
他失魂落魄地幫李彩英洗好腳,等他把水潑到外面,拿著盆進門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想到李彩英的話。
走到小房間那邊,敲起了小房間的門。
這房間原本是小蝶的房間,因為他娘突然來了,李彩英就把小蝶接到岳父那邊去了。連跟錢淑蘭打個照面的時間也沒有。
雖然錢淑蘭佔了原身的身體,可她並沒有繼承原身的感情,所以對此事半點也不在乎。畢竟她的任務跟那小蘿蔔頭沒有半分關係。
「進來吧!」錢淑蘭特地沒關門,就知道王守智一定會過來。
看到他,錢淑蘭都替原身可憐了。她最疼的兒子其實是幾個兒子中孝心最少的。也不知,原身知道了會不會傷心。
原身對幾個兒子真是沒話說。
就比如說衣服,農村每年都會發下布票,一人3尺3。這點布連件上衣都做不了,可原身剋扣家裡女人的布,全給兒子孫子做。
一人一身,年年都有。
家裡的女人都是撿男人剩下的衣服穿,就連原身自己也不例外。
原先,錢淑蘭想穿件體面的衣裳出來,可翻箱倒櫃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有不帶補丁的衣服。
難道這不是母愛嗎?可是沒人看到,尤其是這個小五。
他結婚之後,就像姑娘嫁出去了一樣,結婚七年,除了第一年給了原身二十塊錢,後面這六年,乾脆連家也不回。
不知道的,還以為原身對這個兒子有多苛刻呢。
要不是不得不改造,她都想把這貨給扔出去。
王守智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看到他娘,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
錢淑蘭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眼,冷哼道,「倒完洗腳水了?」
在原身幾個兒子當中,王守禮算是最寵媳婦的,曾經在媳婦生孩子的時候給媳婦洗過衣服,被老太太看到,把還在做月子的周雪梅罵了三天,整得全村人都知道了,把原本就傷了身子的周雪梅氣得不行,但礙於孝道,還是忍了下來。
這還只是洗衣服呢,再加上周雪梅只是身體不便才讓王守禮幫著洗的,也算是情有可緣。
可,李彩英呢?好胳膊好腿兒的,一點毛病也沒有,如果原身看到她最疼愛的兒子給女人洗腳,還不得炸開鍋。不把李彩殺打個半死,都算原身發了善心。
錢淑蘭一想到那個場景,說實話,她還真覺得有點可惜,沒能看到這種極品大戰極品的大戲。
王守智尷尬地摸了摸手背。
錢淑蘭重重嘆了口氣,「娘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到大,你從來沒給我洗過腳,想想就覺得心酸!」她拍了拍大腿,委屈道,「養兒子有什麼用!還不如閨女呢,至少能貼心!」
她的聲音帶著點哭腔,王守智羞愧萬分,忙不迭地道,「娘,我去給你端盆洗腳水。」
說著,不等錢淑蘭答應,立刻跑出門,很快就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進來了。
在主卧床上躺著的李彩英左等右等就是沒能等到王守智回來,忙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側耳趴在小房間門上聽裡面的談話。
房間里,錢淑蘭正在跟王守智講他小時候的事兒。
人的記憶很奇怪,會下意識地選擇忘掉那些受苦受難的日子。
王守智自然也不例外,自從當了工人,他再也不願意回想以前那種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所以,他對小時候的事兒基本上已經忘光了。
錢淑蘭回憶的時候,自然不只是為了說這些糟心事兒給他添堵。
「那時候,全家就只剩下一個窩窩頭,你卻把自己分到的那半塊窩窩頭塞到娘手裡,非要娘吃。那時候,娘就覺得你才是娘最貼心的好兒子。」這件事情是原身記憶最深的事情,所以原身才最疼這個小兒子,覺得他最有孝心。
不過,人長大了,心思也就雜了。現在的王守智再也不復當時的天真。
現在的他回想起這段來,只會嗤笑自己的傻。只有半塊窩窩頭,還塞給別人,這不是傻這是什麼?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娘,他都覺得這樣的犧牲不值得。
錢淑蘭重重嘆了口氣,話峰一轉,「你說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小五?」她話音非常低沉,透著老態,更帶著濃濃的失望。
王守智心裡有些不好受,他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駁,可想到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又有些說不出口。
錢淑蘭用無比悔恨的語氣繼續道,「如果我當初知道你進了城會變成這副六親不認的樣子,哪怕餓死,我也不讓你進城!」
王守智心裡酸澀,聽到他娘後悔了,他心裡並沒有原來那種舒服的感覺,實際上他心酸得只想落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末了才提醒她,「娘,彩英是你讓我娶的。」
其實,當初王守智選擇李彩英,也是因為他和林芳沒有多少感情。畢竟當初只是相看時見過一面,他對林芳只是有些好感,根本沒有相處過,比起當工人這個誘惑,他自然選擇後者。也算是人之常情。
原身也是也是因為這點,才極力撮合他和李彩英在一起的。只是原身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她空有一顆愛子的心,卻沒有什麼智慧。就算她看中李彩英條件好,也該找人打聽吧?畢竟天上掉餡餅這事兒,多數都有假。可她偏偏沒有,被好運砸暈了頭腦,就什麼也不管。
錢淑蘭雖然覺得原身留給她的爛攤子很難頭疼,可事情已經發生,她不該去計算到底是誰錯得比較多,而是要讓王守智明白,做人的基本原則。她重重嘆了口氣,「我讓你娶她,是想讓你過好日子。不是讓你連家也不要。我問你,這些年是李彩英攔著你,不讓你回家嗎?」
王守智漲紅著臉,一副喪氣樣,好半天才道,「我的工資都被彩英收著。我回去,連樣東西也買不了。我怕家裡人會笑我。」
他也想風風光光地回村,給家裡人長臉,或者炫耀一回,可他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每次發工資,李彩英都會把他的錢和票搜走,一開始他顧及工作是岳父找得,就給她了,可他沒想到李彩英是個一毛不拔的人,一分也不給他,沒有錢,他就買不了東西,就這麼空手回去,只會讓人恥笑他是吃軟飯的。尤其他那大嫂,如果看到他空手回去,一定會把他的事嚷得全村人都知道,他丟不起那個人。
錢淑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道,「所以,就因為這點事兒,你就能好幾年不回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還是我這個當娘的,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她又拍了拍大腿,恨聲道,「娘是稀罕你那點東西的人嗎?娘有那麼多兒子,即使你拿不出錢給娘,難道娘就不認你了嗎?娘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娘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就怕你有個好歹!小五啊,你真是太狠心了啊,你怎麼就不想娘呢!」她雙手捂臉,哭得歇斯底里,雙肩一顫一顫的。
王守智臉色漲紅,眼眶裡的淚再也止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娘心裡還是最疼他的,並不是把他當作姑娘一樣嫁出去的。
一直在外面偷聽的李彩英聽到他們哭得肝腸寸斷,終於忍不住了。
錢淑蘭心道,終於來了。
李彩英砰得把門推開,把屋裡的兩人嚇了一大跳。
錢淑蘭拍拍胸口,皺頭道,「你怎麼連門也不敲?你的家教呢?」
李彩英『哼』了一聲,昂著頭,眼尾調得高高得,彷彿驕傲的公雞似的。
錢淑蘭看著她的樣子,頗有幾分好笑,到底是什麼樣的自信,讓這姑娘這麼高傲?難道就因為是工人嗎?前世,就算你是皇家公主,都不能這麼高傲的,說用鼻孔看人都算輕得了,這樣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王守智擦擦眼淚,看他娘似乎想要發火的樣子,忙站起來打圓場,「娘,彩英應該是過來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