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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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兩面不討好的事兒, 錢淑蘭自然不會去做, 所以她就當作沒看到。


  該吃吃, 該喝喝。她在心裡暗自尋思是不是該跟王守智說她要提前回村,也好讓他找車送自己回去。


  吃完飯後, 錢淑蘭收拾好碗筷, 準備到門外灶房去洗,就聽兩人在門外嘀咕。雖然知道偷聽人說話很不好, 可錢淑蘭還是好奇心作祟湊了過去。


  「你看看你出得這是什麼爛主意,你娘根本就不疼你。咱倆都做得這樣明顯了,她卻跟個瞎子似的裝看不到。我看她就沒把你當兒子。王守智,昨晚你可答應我了,一定把你娘趕回鄉下的,要不然林芳那事我跟你沒完。」李彩英聲音有點大, 錢淑蘭在裡面聽得清清楚楚。


  王守智似乎是在討饒,無奈嘆氣, 「我哪知道娘會不接招呢。」


  李彩英哼了一聲,「我看她八成是看上這城裡日子好,想賴在這不肯走了。」


  王守智聲音有些頹廢, 「要不, 晚上我去問我娘。」


  「行, 這可是你說的。」


  說著, 兩人就走遠了。


  錢淑蘭氣得想揍人!這麼個白眼狼!


  她不過就是住幾天,天天給他們燒飯,居然還被嫌棄。


  同時,錢淑蘭又在心裡反思,難道她這個娘當的這麼差勁嗎?差勁到兒子兒媳恨不得她馬上走。


  不過,很快,錢淑蘭就消氣了,她氣個什麼勁兒,她又不是王守智的親娘,更何況她本身也決定離開了。


  從她住進來,剛開始的時候,王守智還能因為她做飯給他吃,關心他,對他噓寒問暖漲了點孝心值,只是等孝心值漲到7就不再漲了。


  而,李彩英就一直處於0的狀態。


  既然這教育法子不管用,那乾脆她就另闢蹊徑吧!

  晚上吃完飯,當王守智旁敲側擊問她什麼時候走的時候,錢淑蘭很乾脆,「明天我就走,只是,我必須得跟你們談談贍養費的問題。」說著,絲毫不留情面地指著關上的房門,「把彩英喊進來吧。」


  這個動作一點也沒給王守智留面子,把他尷尬得臉都紅了。


  李彩英趴在門外聽到她婆婆說明天就走,高興得不行。又聽說要贍養費,心裡就有些不高興,隨後又聽老虔婆喊她。立刻現身,把門推開,走了進來。


  錢淑蘭也不廢話,直接了當開口,「一年五十塊錢。就跟之前一樣,我也不多要。但是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好年年過來,再加上我們生產隊還要出工,我這出來這麼多天,已經耽誤掙幾十個工分了,你們一次就付我五年的吧,省得我來回折騰了。」多要點錢,才能多買糧食。到了飢荒年間,糧食可是能救命的。


  她以前聽人說過,飢荒年間,有人用十斤糧食就娶個漂亮媳婦。說不定,她也能如法炮製,用糧食換個臨時工的工作。到時候,事業值不就上升了?


  王守智覺得很合理,李彩英卻不想讓這老虔婆這麼輕鬆就如願,下意識的就想反對,可錢淑蘭似乎猜到她的心思,開始以退為進,「一次付我五年,我也就圖個省事兒,你們也不希望我因為贍養費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找你們吧?如果你們樂意,我這個鄉下老婆子過來摻和你們的小日子,那我也不介意。說起來,這城裡日子確實比我們鄉下過得好,又不用下地掙工分,每天只需要打掃衛生,燒燒飯,真得很輕省。」


  聽她的意思似乎不想走了,嚇得李彩英趕緊掏錢,這段日子她過得糟心透了。這老虔婆簡直就是猴精托世,鬼精鬼精的。而且,老虔婆嘴皮子特利索,懟起人來簡直能讓她吐血。


  拿了錢,錢淑蘭心情明顯好多了,朝兩人道,「出去吧,明天我就回去。」


  王守智想跟他娘說明天他給找車,李彩英卻直接把人拽走了,剛張嘴的王守智就這麼窩囊地縮了回去。


  錢淑蘭看著手裡的錢,真的替原身感到悲哀,這兒子算是翻不了身了。


  她把錢放到空間里,開始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王守智倒不難改造,他能為了一份工作就忍李彩英這麼多年,可見在他心裡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工作,只要她能幫他找到一份工作,他的孝心值一定會增加。這事要是擱在平時那是相當難辦。可明年就是災荒,到處缺糧,機會還是很多的。


  只是,李彩英就有些難辦了,其實,她不是不能改造這人的,只是方法有些太惡毒了,她還下不了決心。


  第一個方法:就是兩人離婚。李彩英就是孔雀女,而且對她成見非常深。根本就不會聽她的話。溫和一點的改造方法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管用。只有離婚,她才能換個媳婦來改造,反正原身只說要改造兒子兒媳,又沒指定是兒媳一定要是李彩英。話雖如此。可離婚到底對女人對孩子都是很大的傷害。再加上王守智不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她怕王守智會遷怒自己,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第二個方法:就是打斷李彩英的羽翼,把她身上的孔雀毛全部拔光,讓她沒有了驕傲的資本。但親自干這麼缺德的事,錢淑蘭覺得太挑戰自己的人品了。


  所以,她選擇讓他們隨著時間的洪流自我打磨。


  遠得不說,明年全國就開始鬧飢荒,鄉下還能挖野菜啃樹皮,城裡有什麼?

  到時候,他們還不得求到鄉下來?

  那時,她再出手教育不是事半功倍?

  所以,為了讓王守智對她產生愧疚,她順著他的意思主動離開。雖然有些窩囊,可只要能成功,現在受點氣又算得了什麼。


  做任何工作都有可能會受氣,她想得開。


  第二天,錢淑蘭天不亮就給自己下了碗面,吃飽喝足之後,拎著自己的東西出了家屬區。


  臨走的時候,她朝王守智重重嘆了口氣,然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


  王守智心裡酸澀得不行,想追上去找馬車送他娘回去。


  可站在他旁邊的李彩英卻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像只鬥勝的公雞似的,頭昂著高高的,「老虔婆,可算是走了!我還以為她要賴在這一輩子呢。」


  聽到這話的王守智猛地回頭狠狠刺了她一眼,從未對她作過這副表情的李彩英嚇了一大跳,她拍著胸脯,就開始叱罵起來,「王守智,你凶什麼凶!你們一家是什麼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嗎?你還敢凶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敢這麼瞪我!」邊罵邊張牙舞爪撲了過來。


  氣極了的王守智看著失去理智的李彩英,沒有像往常一樣任她捶打,反而一把推開她,罵了一句,「潑婦!」


  這句話成功讓李彩英炸了毛!她氣得眼珠子都紅了,揮著手就朝王守智打了過來。


  再老實,再窩囊的男人,被女人當眾指責打罵也會有受不了的一天,更何況王守智其實是個自尊心特彆強的人。要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他決不可能忍這麼久。


  看到他娘如他所願被攆走,心裡的愧疚瞬間淹沒了他。想起小時候,他娘為了養他們一家,到山裡摘野果差點被野獸咬死,到敵人那偷糧食差點被子|彈打死。那麼危險,他娘都敢闖,可自己卻這麼不是東西。為了工作,他百般忍讓李彩英,他既想讓他娘看到他的困境,又不想失去工作,他心裡矛盾得不行,煎熬得不行!偏偏李彩英還在邊上瞎逼逼,嫌棄他娘丟人,嫌棄他是個鄉下人。既然這麼嫌棄他,當初她為什麼要嫁給他?

  他現在後悔了,如果他知道李彩英是這個脾氣,哪怕讓他當國家·主席,他都不幹!

  悔不當初的王守智就這麼在院子里跟驕傲得不可一世的李彩英打了起來。


  男人,哪怕是從來不幹活的男人,體力也會比女人好上一些,再加上已經有了反抗之心的王守智沒有像往常一樣讓著李彩英。所以,兩人打到最後王守智漸漸佔了上峰。


  院子里的人全都圍了過來,卻沒有一個肯過來拉架的。


  因為王守智就像瘋了一樣,對著李彩英拳打腳踢,誰過來都會踢上一腳,絲毫沒有顧忌別人的顏面。


  李彩英被打得嗷嗷直叫,處於上峰的王守智也沒有比她好多少,那張白凈的臉上被撓了好幾道血口子,平時那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亂如雞窩,鼻樑上的眼鏡早就在打架的時候被李彩英扔到地上踩碎了。


  雖然李彩英叫聲很凄慘,可圍觀的人對她多有不滿。平時路上遇到了,李彩英連招呼都不會打一下,所以大家一看會殃及自身,都不肯上前幫忙。


  等圍觀的人過去喊李國成的時候,李彩英歪著身子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李國成看到閨女被打成這樣,氣得臉都青了,一腳把瘋了的王守智踹到一邊。


  王守智這才清醒過來,跌坐在地,看到李彩英被他打得鼻青眼腫跟個豬頭沒兩樣的時候,他心裡竟然升起一絲暢快,他冷著臉直接丟下兩個字,「離婚!」


  說完,從地上爬起來擠開人群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國成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沒發現親家的身影。心裡有些惱火,兩個孩子都打成這樣,那老婆子也不過來拉架,她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等他把李彩英帶回自家,李彩英才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當聽到自家閨女說把老太太氣回家,李國成才覺得事情有些大條了。


  他揉了揉眉心,這幾天他總在反思,是不是自己把女兒教得太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才會目空無人,一點也不知道給人留面子。


  誰成想,她居然真的能把老太太趕走了。想到女婿之前留下的話,女婿該不會真的想要離婚吧?


  可對方不是一直拿親娘不當回事嗎?要不然也不會六年都不回去。怎麼現在又因為老太太離開而受那麼大的刺激?


  李國成有些想不通,看著女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他想要勸的話又咽了回去。


  棉紡廠家屬區外,王守智站在門口,發現他娘居然不見了,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娘是找到馬車回去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窩囊樣,他真的跟李彩英過不下去了。他活得真累!


  他娘對他這麼好,他娘不是因為自己想過好日子才讓他娶李彩英的,她只是心疼他,不想讓他受苦。


  可他卻把他娘氣回家了。


  他真得不孝!王守智蹲在牆根處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有什麼不忍心的,我呸!不就是一個丫頭片子嘛,偏你還當成寶,嗤,我說老四,別說我沒提醒你,等你將來死了,你這寶貝閨女可沒法幫你摔盆。」


  「你個潑婦,你咒誰死吶!」又一尖利的女聲傳來,接著就是一陣雞飛狗跳。偶爾還夾雜著打鬥聲與孩子的哭鬧聲。


  震耳欲聾的嘈雜聲讓謝伊蘭皺起眉頭,而後緩緩睜開眼睛。此時的她正躺在板車上,路面的不平讓本就虛弱的她不停顛簸著,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鬧罷工,又痛又酸。她想挪動腦袋,想往後叫住拉她的人,卻發現她腦門抽痛,渾身僵硬,根本動彈不了,她想張嘴,卻發現發出的聲音彷彿像貓一樣,除了她自己,別人根本聽不見。


  沒辦法,她只能直視前方,見不遠處有許多人圍在一起,想來剛剛她聽到的爭吵聲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只是,他們似乎太過專註吵架,連她被人拉走也沒注意到。


  她心裡暗暗嘀咕,她該不會被人偷了吧?

  這想法剛出來,她就唾棄自己,她就算再瞎,也從自己手背上的皮膚看出來,她絕對是個沒人要的老太太,誰會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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