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豪門小少爺×替身僕人(完)
訂閱比例不足, 請補足訂閱,支持晉江文學城正版 尤其是弟弟疑似還被那個手腳不老實的人迷惑了心智, 在他將人趕走後扭過頭去不理他, 蘇總很心痛。
痛到無法呼吸的蘇總很想動用私權乾脆地將秦知從蘇宅中辭退,或者將人調遠一點, 好保護自家小白菜的安全。
——但是不行。
他是一個接受平等式家庭教育長大的人, 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就變成一個□□者。
要是他真的那麼做了,按照蘇斷的脾氣, 說不定會更加生氣。
在不涉及做人基本底線的事情上,在外面強權慣了的蘇總在自己弟弟面前,一貫都是強勢不起來的。
其實弟弟平時在他面前還是表現得很乖很聽話的, 蘇總想, 只是一牽扯到感情方面的事,就會變得讓人招架不住。
一年前蘇斷為了一個秦風將家裡鬧得天翻地覆, 好不容易事情過去了, 現在卻又出來了一個秦知。
不僅跟秦風長得那麼像, 甚至於還和秦風身體中流著一半的相同血脈。
他弟弟這是有多時髦,竟然找了一個替身。
——蘇錚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樓下看到秦知那張臉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這麼一個想法。
蘇錚一直以為這麼久過去, 秦風的分量在他蘇斷心中應該已經沒那麼重了,搞進來一個秦知也許只是忽然興起, 他順著蘇斷慣了, 在囑咐了管家看著點別讓蘇斷吃虧后, 也就暫時沒插手。
但今天的這件事卻無比清晰地告訴他, 蘇斷也許從來沒有放下過那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想起自家弟弟和秦風的那點破事,蘇總就來了滿肚子的怨氣。
當年的事,雖然在不明情況的外人眼裡,大多都覺得是他弟弟不擇手段地纏著秦風,差點還把秦風和另一家大企業董事長獨女的婚約攪黃了,老老實實的秦家大公子簡直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倒霉透頂。
可實際上呢?
秦風這個人看著謙遜溫潤,極有教養,但實際上男女通吃,私生活亂的連一般的富二代都只能甘拜下風。不過秦風出入的都是一些保密性極好的會所,平時又很注意自己的風評,要不是蘇錚花了大力氣去查秦風的底細,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他弟弟當時才十七歲,都還沒有成年,在之前也沒有過什麼感情經歷,在一次宴會上被秦風曖昧地暗示了幾次,就莽莽撞撞地一頭栽了進去,再也拉不回頭似的。
可秦風身上還掛著一個關係到家族利益的婚約,當然不可能真跟一個男人鬧出什麼事來,只是一時興起地聊撩了撩他弟弟,根本沒有打算負責!
想到不久前剛從秦氏嘴裡撕下來的那一份企劃案,以及秦風彷彿吞了翔一般難看的表情,蘇總的心氣才勉強順了一點兒。
不管怎麼說,這一道很可能沒有痊癒過的舊傷,絕不能任憑它繼續在蘇斷心中繼續潰爛。
蘇錚在書房處理完最後一點兒文件、又連喝了兩杯咖啡靜心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去找自家小白菜談談。
連著睡了兩場,也該睡夠了,這一次總不能再說要睡覺,把自己趕走了吧?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溫暖的金色陽光斜斜地從走廊窗戶中射入,灑落在被擦得泛起鋥亮油光的木質地板上,因為小主人在睡覺,所以下人們走過這裡的時候腳步都會謹慎地放輕,整個二樓都顯得很安靜。
怕將人吵醒,蘇錚推開房門的動作很輕。
蘇斷睡覺一般都睡得很沉,小時候睡相不好,有時候整個人從床上滾到了地上也醒不過來。
即使是這樣,蘇錚的還是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什麼動靜。
不過他走到床邊的時候,卻發現蘇斷是睜著眼的,他低下頭,正對上蘇斷黑漆漆的眸子。
蘇錚怔了一下,問他:「什麼時候醒的?」
蘇斷眼中沒有一絲朦朧之意,應該不是被他進門動靜吵醒的。
蘇斷在枕頭上動了動腦袋,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沒睡著。」
蘇錚走了之後,他和系統聊了會兒任務,又趴在窗戶前看了會兒花發了會兒呆,最後跑回床上縮著,就這麼度過了幾個小時。
蘇錚在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在床上蹭得有點亂的黑髮。
這一次蘇斷沒有躲開。
因為系統已經苦口婆心地囑咐了他好幾遍,原身和蘇錚的關係很好,躲開一次還能解釋為生氣了耍小性子,要是蘇斷一直都是這種表現,就會判定為和原身性格偏離較大,最終影響任務評級。
所以為了任務評級,蘇斷只好躺著一動不動地貢獻出自己的腦袋。
蘇錚試探性地提起話題道:「哥哥想和你談談。」
蘇斷說:「好。」
蘇錚沒想到他這次答應的如此乾脆,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了直接開口:「斷斷,你告訴哥哥,你是不是還想著……秦風?」
蘇斷在心裡回答秦風是誰我不熟,但嘴巴還沒來得及動,十分擔心宿主會崩人設的系統就及時地在他腦海中出聲指揮道:「宿主不要說話不要動,快把這個鍋認下來!」
蘇斷:「……好。」
「現在,閉眼五秒后再慢慢睜開,眼神記得失落一點!」系統一邊翻著自己資料庫中的「你究竟愛我還是他」、「不可言說の三角之戀」之類的素材,一邊精確到秒地指揮著宿主。
事業心簡直非常強了!
蘇斷:「……好。」
於是蘇斷十分配合地閉緊了自己的嘴,將眼睛一閉,在心中數了標準的五秒后又睜開,回憶著自己前幾天剛勉強學會用筷子的時候,因為一直握不穩而夾不到菜的心情,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蘇錚見他這幅失魂落魄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頓時心疼只想把罪魁禍首秦風拖出來用最惡毒的手段鞭屍一通,連中午因為弟弟扭頭不給摸產生的一點兒不悅,也不知不覺地消散了。
蘇錚摸著弟弟軟軟的黑髮,放緩了聲音說:「斷斷。」
蘇斷說:「嗯。」
蘇錚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嗎?」
蘇斷垂著眼,不說話,長而微卷的睫毛在面頰上落下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蘇錚沒有出聲催促,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蘇斷非常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雖然談話比自己想象中進行的要順利的多,但看弟弟這幅樣子,蘇錚卻並沒有感覺輕鬆,伸手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哥哥這幾天在家,想陪著你,就先讓秦知去別的地方工作,好嗎?」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秦知從他身邊調開了。
而這還只是第一步,按照系統的推測,以蘇錚對自己弟弟的緊張程度,發現了不對勁的苗頭一定會想盡辦法剷除。
所以只要蘇斷選擇退步,這一天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來。
蘇斷被系統催著,點了點頭。
談完之後,蘇錚說在先去下面餐廳中等著他起床吃飯,蘇斷又在床上躺了幾分鐘,就起床自己穿了寬鬆的常服,去衛生間洗漱。
蘇斷給自己擠了牙膏,準備刷個牙。
系統告訴他,這是一個送上門的機會,能夠讓秦知離開秦家去走自己的命運線。
他想了想,自己不能因為那點兒不知道從哪裡的來的情緒就影響到秦知原本的命運,所以也就釋然了。
而且現在的他雖然肢體還稱不上靈活,但生活也能勉強自理,沒有秦知的照顧,也能生活下去。
看著鏡子里含著一口漱口水的自己,蘇斷舉起已經擠上了牙膏的牙刷,塞到嘴裡,慢吞吞地動了起來。
*
蘇錚畢竟是在商場上殺戮果決慣了的人,剛從蘇斷卧室中出來,就立刻通知管家把秦知調去別的地方工作。
蘇錚問:「現在哪個地方還缺人?」
管家想了想,回答道:「花園那裡少了一個打掃衛生的人,昨天辭退的,招人的消息還沒放出去。」
蘇錚下了決定:「花園那裡先別招了,把秦知調過去,工資還是照舊。」
貼身照顧主子的下人工資可比打掃花園的高多了,況且花園的打掃是輪班制,工作也並不累,嚴格來說其實秦知還佔了便宜。
反正也在他們家待不了多久了,就當送給他的遣散費,蘇總大方地想。
「對了,再招一個貼身伺候斷斷的下人,這一次的人員要謹慎,別再搞出什麼幺蛾子。」蘇錚的語氣淡了下來,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管家恭敬地說了一聲是。
於是當天晚上,剛準備去伺候小少爺吃飯的秦知,就接到了工作調動的通知。
在聽完管家的話后,秦知感覺有一瞬間腦子都是轟鳴的,他攥緊了拳頭,控制不住地問了出口:「為什麼?」
雖然秦知的行為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人都到了門口了,蘇斷也不能當做沒看見,所以桌子上的這些文件當然沒辦法繼續看了。
理由充分地把面前長的宛如多胞胎兄弟、一晃神就分不清誰是誰的文件推到一旁,蘇斷偷偷鬆了一口氣,讓系統把屏幕亮度調高了一點,看著自己的治癒對象發起呆來。
因為忙著公司的事,沒有多少閑暇時間,所以蘇斷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仔細地觀察過秦知了,大多數時候都是匆匆看兩眼,知道對方正在既定的命運線上拔足狂奔,知道他又變得優秀了一點兒,就放下心來去做別的事情了。
現在忽然有機會這麼安靜地觀察對方,蘇斷才恍然發現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秦知確實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蘇斷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的秦知神態中帶著明顯的倉皇和茫然,被四面八方的壓力逼迫的小心翼翼,直到和他相處熟了之後才好轉了一些,而現在的秦知,眉眼間再看不出一絲惶恐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過打磨之後的沉穩和漠然。
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隱晦的刻在秦知漆黑一片的眼底,但蘇斷看不太懂,也就沒有去思考。
蘇斷對著唯一的旁觀者發出感慨:「他變化好大啊。」
系統乖巧地附和道:「是的呢,宿主。」
屏幕上,秦知不知道在想什麼,吐出一口煙霧后就微微皺起了眉,右手夾著煙,垂在車窗外,沒有再吸。
眉間豎起的痕迹,在黑夜中顯得尤為深刻。
蘇斷看著他皺眉抽煙的樣子,奇怪地問:「他是不是不開心?」
據說人常常在壓力大的時候才會抽煙,而且秦知還把眉頭皺得那麼緊,一看就讓人覺得他有心事。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來看他這件事讓秦知覺得不開心嗎?
想到這種可能,蘇斷有些不解的同時,心裡又有一點說不出的悶。
系統說:「宿主請稍等,滴滴——檢測結果顯示治癒目標的情緒起伏較大,但並不屬於負面,所以應該不是不開心。」
蘇斷眨了眨眼,雖然知道秦知不是抱著不開心的心情來看他之後,心情好了一點,卻也徹底迷糊了。
人類的情感可真是讓人費解,小茯苓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嘆著。
明明表現出憂愁的樣子,卻又可能是高興的,人真是一種複雜的動物。
屏幕中,在吐出那一口煙霧后,秦知沒有再去動指間夾著的煙,任憑那根還剩下大半根的煙在空氣中燃燒著,絲絲縷縷的煙霧還沒來得及聚集著環繞上升,就被路過的夜風扯得七零八散。
亮橙色的火光一直燒到了煙根部拼接的縫隙處,快要吻上彎曲指節的時候,秦知才伸手將它在車載煙灰缸里按滅。
然後伸手打開車門,從車裡走了出來。
在秦知不知道為什麼事而陷入沉思的時候,蘇斷也跟著發了長度為一根煙的呆,在秦知開始動之後,他才驚醒似的回過神,問:「秦知要進來了嗎?」
系統說:「治癒目標的前進方向和大門的方向重合,看來是這樣的。」
在蘇斷的目視下,那個高大的身影走到了蘇家高大的鐵柵欄雕花門前,神色從容地和走近的保安低聲說了什麼,保安又拿起對講機通告了到了內院。
於是兩分鐘后,書房的房門就被管家敲響了。
蘇斷讓系統關了屏幕,說:「進來。」
管家還是那副嚴肅的樣子,眉間因為長久的皺著而形成了一道深深的紋路,只是鬢角的白髮又多了一些,和所剩無多的黑髮摻在一起梳在腦後,比起從前來能明顯看出老態來。
自從蘇父蘇母出事後,蘇家接連遭受打擊,管家要操心的事又更多了些,不過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像是老了四五歲似的。
管家說:「少爺,有人來訪。」
他頓了一下,才低聲說:「是一位叫秦知的,曾經在兩年半前給少爺當過一段時間的僕人,後來因為母親要做手術所以辭職了,您還記得嗎?」
作為當初幫蘇斷把人招進來的人,管家當然知道那一場招聘下的真相是一件怎樣無法宣之於口的隱秘,也知道辭職只是一塊表面上你好我好的遮羞布。
蘇斷點點頭,說:「記得。」
管家用渾濁的眼珠看著蘇斷,輕聲說:「少爺,他現在是秦氏的主人。」
蘇斷說:「嗯,我知道的。」
好幾年前秦氏在商業圈的地位就不比蘇氏低,尤其是在蘇氏這半年來經過了兩次挫折、資產縮水了一些之後,秦氏更是穩穩地壓了蘇氏一頭,成了A市中毫無異議的領頭企業。
秦氏易主這麼大的事,是根本瞞不住的,現在整個業界都差不多知道了秦風栽在了秦家一個私生子手裡,將整個秦氏都賠出去了。
管家垂了垂眼,說:「秦先生現在在門外,他想見您。」
蘇斷說:「讓他進來吧。」
管家卻沒有動,他似乎有什麼顧慮,低聲道:「少爺,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如讓秦先生明天再來。」
蘇錚不在家,家裡的僕人們也都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萬一秦知進來后發生了什麼事,他要怎麼跟大少爺交待?
「沒關係。」蘇斷搖搖頭,根本沒有往什麼奇怪的方向想。
管家憂心忡忡地重複道:「少爺……」
蘇斷打斷他的話:「讓秦——嗯,秦先生進來吧,我去客廳等他。」
他想,大概是因為管家不知道秦知是個好人,才會這麼防備他。
見小主人已經下了決定,管家也不好再勸,說了一聲是后,就離開了書房去讓保安開門。
不過管家長了個心眼,在通知保安放人進來的時候,也讓保安群分出兩個人、帶著電擊棒一起跟著進來。
蘇斷花了三分鐘的時間,把桌子上的文件稍微收拾了一下堆放在一起,然後下樓去見秦知。
結果秦知那邊的速度異常的快,他才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踏進了客廳中。
似乎是察覺到了蘇斷看過來的目光,秦知抬起頭,漆黑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蘇斷。
蘇斷正打算往下伸的腳下意識地頓了一下,扶著樓梯把手的盡頭,呆在原地和秦知對視著。
投影和真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雖然剛剛已經在屏幕前看了好久,但真正見到的時候,蘇斷還是感覺有些陌生。
系統說秦知在這兩年半的時間裡長高了四厘米,但也許是因為身上的肌肉和氣勢變得明顯了的原因,整個人顯得很有壓迫感,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可遠不止高了四厘米。
像是從一根沒什麼威脅性的小青竹,進化成了一隻有著極強殺傷力的獵食者一般,讓人看著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茬。
即使是像這樣偏於弱勢地站在階梯下仰頭看著他,也讓蘇斷憑空生出了一種想要用小葉子捂著腦袋,逃去地底的衝動。
在某種趨利避害本能的操控下,蘇斷忍不住動了動腳,往後退了一小步。
然而站在下面的秦知忽然開了口,他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啞意,卻是很溫柔的語調,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地喚了他一聲:「……少爺。」
學習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仰頭最後看了一眼書架上露出的寬大書脊,蘇斷緩緩吐出一口氣,意識到自己不用再繼續學習后,感覺整個人都獲得了重生。
這種輕鬆的感覺讓蘇斷想起了記憶里一段很久遠之前的日子,那還是修真界初生不久的時候,地球上的靈氣還很充足,靈氣過於濃郁的時候就會凝結成雨水從天上降下,蘊含著靈氣的甘露落在萬物身上,如果有悟性好的,很快就能自動吸收雨水中的靈氣,悟性差的,靈雨就會順著它們的身體流入大地中,去潤澤生長在地上的其他生物。
蘇斷就是在那樣一場豐沛的靈雨中醒來的,他那時候還只是一顆非常小的的茯苓,黑黝黝的根莖只有一元硬幣那麼大,頭上也只生著兩片小小的細長葉片。
雖然他的根莖喝飽了雨水,變得圓溜溜的,重量上應當是增加了一些,但當時蘇斷只感覺渾身都輕飄飄的,彷彿隨時可以飄起來一般。
——當然,是不可能飄起來的。
事實上,剛生出靈智的他連稍微移動一下身體的能力都沒有,只能頂著自己的兩片小葉子張望著周圍的環境。
樹木、石塊、路過的野獸……這個世界的全部對蘇斷而言都是陌生的,他一開始還會很新奇地觀察周圍每一個細微的細節,但一個月、一年、十年這樣地過去了,還是這麼一成不變的環境,蘇斷也就失去了對那些事物的好奇心,每天沉迷發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