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帝國元帥的小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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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看秦知那副狼狽的樣子, 好像是被人欺負了?
秦知仰頭往上看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旁邊那個僕人的注意, 他狐疑地順著秦知的視線仰起頭, 在看到蘇斷正趴在窗戶邊往這裡看的時候, 臉上的表情迅速僵住。
秦知卻沒心思管他,見小少爺的那顆腦袋在窗戶上動來動去, 心都揪到嗓子眼了。
雖然窗戶外面帶著防護欄,下面還有一個小平台,可他還是覺得蘇斷做這種動作太過危險。
畢竟小少爺總是笨手笨腳的,要是再磕著碰著了……
真是想想就讓人發愁。
他仰著頭, 提高了一些聲音, 對著還在往下探頭的蘇斷喊到:「少爺,把窗戶關上!」
旁邊的僕人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 眼中帶上了一絲鄙夷,似乎對他這麼抓緊一切機會討好主子的行為很不齒。
蘇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聽話地將腦袋縮了回去, 將紗窗一拉坐回了床上, 除了剛把腦袋探出去的時候,根本沒有多看旁邊那個僕人一眼。
他知道秦知很快就會上來找他, 就在心裡戳了一下系統:「系統, 能看一下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全天不下班的系統立刻道:「收到, 請宿主稍等!」
下一秒, 一道只有蘇斷能看見的屏幕亮起,將兩分鐘前下面剛發生過的情景又在蘇斷面前復刻了一遍——
秦知正在剪花,他彎著腰,從無數花枝中選出開的最惹人憐愛的那幾朵,準備帶去蘇斷的卧室,將已經放置了一整天的插花換下。
他沒有學習過專業的插花技巧,也不懂得色彩搭配、高低錯落這些講究,只是憑藉著感覺,仔細地選出自己認為搭配起來最合適的幾朵。
他挑選的實在太專心了,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向他接近的人影。
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背後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因為姿勢的原因,而且手上還拿著花和花剪,他不好維持身體穩定,無法控制地往前栽倒,被迫單膝跪地,手上握著的花枝也都落到了地上。
有的花被砸歪了,有的在落下時被蹭掉了花瓣,有的則沾上了地上的泥土,變得髒兮兮的。
總之,這一束被精心挑選出來的花枝,已經變得亂七八糟,徹底不能用了。
垂眼看著落在地上的花枝,秦知沒有去撿,將一旁尖細的花剪撿在手裡,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轉過身看去看撞自己的人。
那是蘇宅專門打理花園的下人之一,因為一般都跟在小少爺身邊忙活,沒有多少交集的機會,所以秦知跟對方並不熟。
但是對方顯然是認識秦知的,不僅認識,還對他充滿惡意。
因為在秦知轉過身來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露出了那種嘲弄的表情,並且若有所指地解釋道:「原來是你啊,在忙著給少爺送花討歡心?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偷,爬進蘇家的院子里,得意忘形了呢。」
這是在諷刺他?
——雖然不是已經在人情世故里打滾過的老油條,但這種幾乎是明示的嘲諷,秦知還是能聽出來的。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回應,蘇斷就推開了窗戶。
屏幕中的畫面就停在了這裡。
看完后,蘇斷仔細想了想,才在原身的記憶角落裡找到了那個僕人的影子,是個在蘇家幹了挺久了的僕人,之前負責前面別墅打掃,不久前被調去了花園忙活。
他在穿過來的第一天就把尾脊骨摔裂了,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怎麼出去過,當然也沒去過花園。
有時候蘇斷會在從窗戶邊往下看幾眼開的正盛的花,不過也不會去特意記在花園裡工作的下人,所以對這個人印象不深。
系統說:「根據我剛剛分析的超過一千起人類社會實例,像是蘇家這種大家族,因為下人太多,所以經常會產生一些複雜的人際關係。」
又是人際關係,蘇斷想,人類的感情真是複雜。
系統:「一般來說,新來的下人是沒有資格立刻去主人身邊伺候的。雖然原來的蘇斷喜怒無常、十分不好相處,但若是能討得了他歡心,能獲得的好處也是巨大的,所以在很多下人眼中,去伺候『蘇斷』是一件肥差事。而秦知一來就貼身伺候,很快就引起了蘇宅一些資格老的僕人的不滿,進而遭受到了排擠。」
蘇斷聽完這些,問:「秦知生病,和這些下人的排擠也有關係嗎?」
系統說:「在這個世界的資料里,雖然沒有明確給出這方面的解釋,但根據正常邏輯推測,應該也是有一些聯繫的。」
蘇斷想了想,問:「這種事是第一次發生嗎?」
系統停頓了一會兒,也許是在搜資料,過了十幾秒后才答道:「不是,在之前也有過幾次。」
蘇斷沒有再和系統說話,他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睡衣去衛生間洗漱。
剛握著牙刷小心地動了兩下,卧室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蘇斷含著滿嘴泡沫,說不出話來。
不過因為蘇斷很少開口說話,秦知顯然是經適應了這種經常得不到回應的畫風,停頓了十幾秒后就用蘇斷能夠聽到音量在外面道:「少爺,我進來了。」
雖然對方看不到,但蘇斷還是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點了點頭。
隨即就是門被打開的聲音,秦知聽到動靜,順著摸到了衛生間。
蘇斷在鏡子里看到他的臉,青年眉眼都是溫和的弧度,已經看不見剛剛的陰沉。
身上的污跡也已經消失不見,連一點兒痕迹都找不到,蘇斷猜測他在上來之前去換了一件新衣服。
秦知站在他身後,安靜地等他刷完牙,將口中的泡沫吐掉后,就拿起毛巾幫他把臉上的水跡擦乾淨。
蘇斷微微揚起頭,任憑他在自己臉上動作。
等到秦知給他穿衣服的時候,蘇斷垂眼問他:「剛剛是怎麼回事?」
雖然已經在系統那裡看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是要表示性問一下的。
秦知正在幫他整理袖口,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簡單地解釋道:「我去花園剪花的時候和人撞了,發生了一點兒小爭執,已經解決了。」
他神色平靜,絲毫不提自己是被人故意撞倒、又被難聽的諷刺了一通的事,像是在敘述生活中一件普通的小事。
蘇斷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鐘,在什麼情緒都能沒看出來之後,只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嗯。」
他抿了抿唇,看著秦知的臉發了一個短暫的呆。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對秦知太不上心了,對方每天都這麼盡職盡責地伺候他,他卻忽略了這麼多事,要不是今天起的早了碰巧看見,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知道秦知一直在被蘇家的一些僕人排擠。
對此系統急忙搶過了鍋:「是我失職,對治癒目標觀察不夠,要不是宿主發現的早,很可能會對任務造成重大影響。」
蘇斷想說不僅僅是因為任務的原因,他剛剛其實壓根沒想起來這回事……但面對著一心想著任務的系統似乎又有些不好張口,所以最終什麼也沒說。
秦知將他的袖口像疊豆腐塊一樣規整地折起,露出纖瘦的手腕,他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柜上、放了一天後已經有些萎靡形狀的粉紫色花枝,輕聲道:「等吃完飯,我再為您去剪一束新的。」
蘇斷難得反應快了一次,順著道:「我和你一起去。」
但是秦知似乎不大讚同他的想法,只是道:「您需要好好休息。」
蘇斷將手腕從他手中抽出來,說:「嗯……我不疼了,想出去走走。」
其實還是有一點疼的,不過現在還是秦知的事,不,是任務的事比較重要。
身為一個下人,秦知並沒有決斷權,所以吃完飯後,在蘇斷的堅持下,他還是帶著人去了花園裡剪花。
秦知將花剪用遠離蘇斷的那隻手拎著,帶著他走入花叢中。
花園應該是早上剛澆了水,花園小路的石磚又硬又滑,上面落著的花瓣被踩出汁水后又加大了滑的程度,所以沒走幾步,蘇斷就毫不意外地身體一晃,打了一個趔趄。
——然後被一直等著的秦知抱進了懷裡。
在將人接到懷中的時候,秦知甚至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會有這種意外發生。
將小少爺扶起來后,他不敢再放任對方一個人走,用一隻手在小少爺背後輕輕扶著,防止他再次摔倒。
見小少爺沒有反感的跡象,秦知手上稍微加了一些力氣,靠的更近了些。
只是在走到一半的時候,蘇斷忽然頓住,微微垂著頭,看向路邊。
於是猝不及防之下,秦知的掌心就貼在了蘇斷背上,他胳膊僵了一下,沒有將手往後移開,而是順著蘇斷的視線看去,看到了一束散亂地落在小路邊的花束。
蘇斷的視線在花束上停留了一會兒。
是今天早上被撞掉的那束花,秦知當時應該是急著上去找他,就沒有管它,而原本負責維持花園整潔的那個僕人也許是被他的突然探頭嚇到了,也忘記了將它處理掉。
所以這束花就這麼一直躺在了這裡。
過了已經有一個多小時,那束花上沾了更多的泥土,很可憐的散亂在那裡,和旁邊紮根在肥沃泥土中,開的生機勃勃的花朵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著地上已經徹底焉了的那束花,蘇斷平靜道:「那個人碰掉了我的花,我生氣了,你現在去跟管家說,把他辭退。」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前一秒蘇斷還在和蘇母通著電話,蘇母念念叨叨地說著「寶貝兒明天媽媽帶你去滑雪場滑雪玩」,下一秒電話中細膩的女聲就猛然拔高起來!
代表著不詳的劇烈碰撞聲在蘇斷耳邊炸開。
蘇斷舉著手機,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蘇錚原本在一旁低著頭看文件,在聽到了電話中傳來的奇怪動靜后,抬起頭來,叫了一聲:「斷斷?」
蘇斷動了動眼珠,就那麼獃獃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蘇錚在他蒼白的面色中看出了一絲異樣,他將手中的文件往茶几上一扔,長臂伸過來將蘇斷手中的電話拿走,放到耳邊。
「喂?媽!發生了什麼——」
蘇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拿著蘇斷的手機,匆忙地對他說了一句「斷斷,你先在家裡待著,等哥哥回來」,就轉身走出了客廳,連掛在一旁的外套都沒來得及拿。
蘇斷沒有起身追上去,他保持著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整個人都愣愣的。
看著蘇錚的身影消失在門后,他在心裡叫了一聲:「系統!」聲音中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急切。
系統:「宿主有什麼吩咐!」
蘇斷的嗓子發緊,問:「我……爸媽那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系統:「好的宿主請稍等!系統這就去檢測!」
系統:「檢測到宿主這具身體的父母在路上遭遇車禍,生命體征——
系統說:「已於13秒前消失。」
蘇斷沉默一會兒,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彎了彎,問:「為什麼?這是……違規懲罰嗎?」
系統:「抱歉,這裡檢測不出任何異樣!系統並沒有收到違規警告!」
蘇斷沉默了更久,才說:「好的,我知道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結果極度緊張下,身體不聽使喚,牙齒和舌尖磕碰,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管家似乎是接到了蘇錚的通知,很快從外面走了進來,臉色比平時更加嚴肅,嘴角的法令紋顯出深刻的溝壑來,看見蘇斷,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少爺。
蘇斷含著滿口血腥,睜大著眼看他,不知道因為疼痛還是什麼,從眼角落下一串眼淚來。
*
事情很快就塵埃落定。
調查結果顯示,這一場車禍是非常純粹的意外,沒有什麼剎車失靈之類的巧合,撞了蘇父蘇母的人也不是什麼酒駕的貨車司機,而是一位普通朝九晚五上班的白領,當時正在下班的路上,就因為一段路的視線死角和蘇父蘇母的車撞上了。
對方也受了不輕的傷,不過比起在車禍現場當場死亡的蘇父蘇母和司機,還算是幸運地在手術台上撿回了一條命。
警方根據錄像得出的結果是,這一場車禍應該由車禍雙方各擔一半責任,不過因為蘇父蘇母已經當場死亡,所以對方的賠償額度要更大一些。
對方在病床上醒來、了解到自己撞死的人的身份后,又被嚇得差點厥了過去,看著滿身冷凝的蘇錚,顫顫巍巍地保證一定會儘快湊夠賠償。
不過蘇錚最終沒要這筆錢,他們家並不缺這幾百萬,人已經回不來了,再糾纏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況且嚴格來說,其實責任還是他們這邊大一點,是他們的司機因為視線死角主動撞上了對方的車,警方是看在他們家的面子上,才會判一個均等責任。
蘇父蘇母的葬禮定在半個月後舉行。
半個月的忙碌下來,蘇斷和蘇錚都瘦了一大圈。
不僅僅是在忙車禍案和蘇父蘇母葬禮的事,更多的是公司那邊在鬧騰,蘇父蘇母去世的消息一確認,公司的那些看似老實的股東們可就紛紛坐不住了,尤其是和他們家帶著點血緣關係的那幾個,跳的比誰都歡。
蘇錚廢寢忘食了整整半個月,才終於將公司的騷動勉強壓了下去。
要不是蘇父蘇母早就立好了遺囑把主公司和分公司的股份都留給他和蘇斷,恐怕事情還沒那麼容易解決。
葬禮當天是個冬日裡難得的晴天,溫和的陽光落在來賓們黑色西服和禮裙上,卻染不上一絲溫暖的氣息。
葬禮結束后,人都走了個乾淨,連那些不死心地想要繼續留在蘇宅的親戚也被蘇錚一併「送」了出去,整個蘇宅都顯得異常安靜。
靈堂里,蘇錚去了門口抽煙,蘇斷站在牌位前,看著蘇父蘇母的黑白色相片,眼中是看不出情緒的一片漆黑。
蘇父蘇母可以稱得上是郎才女貌,男的嚴肅俊美女的溫婉大方,照片里蘇母的眉眼很溫柔的彎著,柔柔的看向蘇斷。
對不起,蘇斷在心裡說,到底還是沒能改變什麼。
蘇斷對系統說:「看來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規則。」
治癒目標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但除了治癒目標之外,這個世界中其他人的命運似乎都有著既定的軌跡
一旦發生什麼錯漏,世界就會自動修正脫離了軌道的意外。
系統說:「抱歉。」
蘇斷搖搖頭,說:「不是你的錯。」
系統:QAQ
看著相片上的蘇父蘇母,蘇斷想到了命數這種無理取鬧的東西。
在他生存的年代,萬物都是有著自己定好的命數的,從出生到結束,每一件看似無意的小轉折都可能是牽引著命運一頭的鎖鏈微微抖動的結果。
有的人生來富貴順遂,一生平平安安;有人命裡帶衰,註定年少早亡。
不僅僅是人類,世間所有生靈都是如此。
就拿他自己來說——
其實修真年代是像他這種靈物最輝煌的一個時期,只要稍微有些天分的,基本上都能化形成功,然而他雖然早早地就產生了獨立的意識,卻不知為何,始終沒有化形的跡象。
直到他終於感到自己觸摸到了化形的邊緣的時候,地球卻因為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傾覆,大量人類離開母星另謀生路,在災難中受了傷的他最終還是沒能化形,最後跟著母星一起陷入了沉眠。
就這樣磋磨了幾千年,才等來了一個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譜的機會。
也許無法化形,就是天道給他定下的命數,蘇斷想。
怕蘇斷看的太久神傷,蘇錚抽了幾口就將嘴裡的煙掐了,回來對著牌位深深鞠了一躬,起身牽起蘇斷的手說:「走吧。」
*
接下來就是一段很忙碌的時期,為了應對公司那一群虎視眈眈的股東,蘇錚忙得腳不沾地,比起從前在家裡待的時間還要少得多,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一面是常有的事。
不過蘇斷倒不急,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他在忙著學習怎麼管理公司。
但是顯然,連大學課本都讀不懂的蘇斷對這種專業性極強的工作,適應的非常不良好。
堅持了一個月後,發現自己連入門都摸不到,他無奈地宣布了放棄。
蘇斷說:「系統,我不行了。」
系統安慰他說:「宿主不要慌,我們還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解決問題,系統可以幫宿主篩選合適的經理人。」
蘇斷點了點頭:「好吧,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