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上）
一個急刹，蘇沐緊閉的雙眸微微睜開，她怔了好半天才發現自己在車上，身側開車的人正是剛剛拒絕他的男人。
綠燈亮起，車子飛速向前奔馳而去。
蘇沐揉了揉快要炸裂的額頭，打開車窗，任夜晚微涼的風吹在她的臉上，將她微卷的長發揚起。她張了張口，聲音有些嘶啞，“你前麵放我下車吧，我自己打車就可以了。”
淩峰皺了皺眉，將車窗關小一點，拿過置物箱上的礦泉水，遞給蘇沐，“喝點水。”
她吸了吸鼻子，冷聲道：“停車。”
淩峰不理會她，將手中的水丟在蘇沐的懷裏，“那麽晚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蘇沐抬眼看向淩峰，她不懂，既然這個男人不愛她，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好，讓她誤以為他對她是特別的。
她氣惱，把手中的礦泉水往淩峰那邊扔去，怒不可遏地大叫，“停車，我要下車。”
礦泉水砸到淩峰的右腿上，他悶哼一聲，還沒開口，蘇沐推搡著他的手臂，“快停車！”
淩峰大驚，右手忙推開蘇沐，厲聲嗬道：“小沐，別鬧！”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製住蘇沐的手，眉頭緊皺著，他知道這樣下去很容易出事，於是打了右轉向燈，準備等後麵的車過了以後再靠邊停車。
蘇沐被淩峰嚴厲的聲音嗬住，她眸中積滿了淚水，一眨眼，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墜落。
她用力掙開淩峰的手，手猛地伸向方向盤，“我不要你管，停車，快停車。”
方向盤頓時向左轉動了一大圈，眼看著要撞上左邊迎麵而來的大貨車，淩峰急忙掰開蘇沐抓住方向盤的手，怎料蘇沐的手並沒掰下來，方向盤因為兩人的拉扯，向右轉去。
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直接撞上了右邊的道上的車。兩車相撞頓時火花四濺，震耳欲聾的摩擦聲劃過天際，車子被強行撞出了幾米路。
淩峰急急看向蘇沐，卻見到一張滿是鮮血的臉。他腦袋一痛，昏了過去。
……
淩峰睜了睜眼睛，強烈的消毒水味充斥著他整個鼻腔，他皺眉看向滿目的白色，才知道這裏是醫院。
“他醒了，他醒了！”蘇葉的呼喊讓病房裏的人都圍了過來。
他看著父親、母親、蘇伯伯、趙伯母、還有蘇葉和秦鳶尾，他們都在。他想掙紮著坐起來，這一動身上傳來的疼痛感讓他輕哼出聲。
母親徐菁忙按住他的肩膀，一邊按下床頭的呼叫鈴，一邊心疼地說，“峰兒，別動，快躺下。”
“爸，媽。”淩峰張了張口，目光落在蘇家父母身上，“蘇伯伯、伯母，小沐她怎麽樣了？”
伯母趙琳的眼睛紅紅的，顯然已經哭過一場了。
蘇炳榮看了妻子一眼，握住了她的手，歎了一口氣，“沐沐還在手術室搶救，大概還要個把小時才能知道結果。”
淩峰懊惱地抓了抓頭，才發現頭上綁著一塊繃帶，他放下手，自責地說，“都怪我，要是我當時不往右邊撞，撞向左邊就好了。那樣小沐也不會傷得那麽嚴重。”
“孩子，瞎說什麽呢。”蘇炳榮心裏也不好受，安慰淩峰道，“如果當時撞上大貨車，情況隻會更嚴重。本來就是沐沐的問題，她不亂喝酒影響你開車，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父親淩澋見此，忙安慰道：“老蘇，咱也別說這些了，事情都發生了，小沐她會沒事的。”
徐菁也拉過趙琳的手，安慰著她。
在幾個大人相互安慰話語中，蘇葉在病床前的椅子邊坐下，垂眼看向淩峰，“你嚇死我了。”
“我沒事。”淩峰的麵色依舊沉重。
蘇葉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眸色暗了暗，沉聲安慰道：“小沐會沒事的。”
醫生進來，大致檢查了一下淩峰的傷口，表示已無大礙，但仍要住幾天院觀察觀察。
等醫生走後，淩澋對蘇父說：“咱們還是先走吧，讓孩子安靜地休息一會兒，去那頭等小沐的消息。”
蘇炳榮交代了淩峰好好休息後，便扶著趙琳走出了病房，隻留徐菁看著淩峰掛的點滴。
淩峰盯著天花板發著呆，小沐，你一定要沒事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的燈亮了，在長廊裏焦急等待的人都圍了上去。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趙琳抓住醫生的袖子，語氣中有明顯的哭腔。
醫生麵露疲態，揉了揉眉心說，“病人除了身上的幾處骨折外，腦部受到了強烈撞擊，腦後頂骨也有輕微骨折，失血過多造成腦部嚴重缺氧，對大腦神經造成一定的損傷。估計會昏迷很長一段時間。”
“很長時間是多久？”趙琳追問道。
“這……我們也說不好。也可能是三五天，也有可能一兩周。”
趙琳瞪大了紅腫的雙眼，聲音有些哽咽，“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女兒一直醒不過來，會變成植物人？”
“理論上來說是的……”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趙琳大腦一片空白，她抓住蘇炳榮的袖子，想講些什麽，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便暈了過去。
“小琳——”蘇炳榮抱著暈厥的妻子，在醫生的指引下，他快速將趙琳平放在一旁空置的病床上。
醫生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她是因為情緒激動引起的血壓升高，腦供血不足，才導致暈厥，不礙事，隻要好好休息即可。”
頓了頓，醫生看向一臉焦急地蘇炳榮，繼續說，“你女兒的情況雖然看上去很糟糕，但其實她的狀態還可以，她需要慢慢恢複機體性能。”
蘇炳榮看了看病床上臉色慘白的妻子，又想起手術室裏昏迷不醒的女兒，麵色沉了沉，並沒有開口說話。
醫生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這段時間，你們要多跟她講講話，我們也會進行相應的昏迷催醒治療，目前，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刺激她的大腦讓她盡早醒來。但具體什麽時候醒來，要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