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兄鑒青銅弟鑒玉
到了大雁塔古玩城,慕容翊把車停好,便帶著淩峰一起上了樓。
“這是你們的店?那麽大!”淩峰看著慕容翊在開鎖,掃視了一下門口問道。
慕容竑笑著搭著淩峰的肩,“是啊,裝修了很久呢!”
門開了,慕容兩兄弟率先走了進去,淩峰也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這是一家很別致的店。進門的玄關前擺放著一米多高的靈璧石,底下還配有紅木座子。整個靈石呈灰黑色,在射燈的照耀下顯得,愈發晶瑩潤澤。靈石造型蜿蜒而上,波瀾曲折,好似猛虎撲食,又如龍騰一躍,極具壯美。
往裏走,左邊種有兩排竹林,緊致分布。
竹林前擺著一方老紅木條案,上麵是躺著一把古琴。
右邊坐落著幾尊大件漢代彩陶俑,他們都以保鮮膜包著,麵部可以看到清晰的彩繪,麵情嚴肅,彷如常人。
再瞧中間的功能區,有電腦桌及八仙桌,周邊均以綠植圍繞。大茶台旁邊是一個老石磨改建的水蒸氣循環,水管從磨中插入,水流自磨盤而出,微微水霧彌漫茶桌,如仙境般閑適安逸。
淩峰感覺現在置身於世外桃園,規避這紛紛擾擾。他感慨道,“這環境真舒服啊。”
“還行吧。”慕容翊走到桌前,煮好水給他們沏茶。
“這都是哥哥親自設計的。怎麽樣,不錯吧?”慕容竑說起哥哥便是十分來勁。
“家總要有家的樣子。”慕容翊笑著補充道。
“真的好棒啊,你們這哪裏是店,簡直是仙境。”淩峰由衷讚歎,他看了看老紅木條案上的古琴,好奇地問,“那古琴是誰在彈啊?”
慕容竑驕傲地說,“是哥哥,他彈起琴來超帥,很多隔壁開店的女性都會爭著來看他。”說著眼睛還偷偷像慕容翊瞟去。
慕容翊苦笑不得,“阿竑,別瞎說,我也就偶爾練練罷了。”
說著,他招呼著淩峰坐下來喝茶。
對於兄弟倆來說,西安就是他們第二個家。在他們19歲和17歲時,父親慕容海公司破產跳樓自殺,他們失去了唯一的至親,也失去了依靠。
他們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不到七年的時間,就從什麽都不懂的小白成長為西安城裏叫得上號的人物,其中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盡管他們在西安站穩腳跟,但濃濃的故鄉情是揮之不去的。
這樣一間別致的店,確有幾分江南的韻味。
這麽一家古玩店裏的老板眼光獨到,古董都是百裏挑一的精品。做人講義氣,人品極佳,偶爾還能欣賞到悠長的琴聲,上門來的朋友自然就多了,生意也就越做越大。
“來,淩峰,給你看個寶貝,讓阿竑教你幾招。”慕容翊放下茶杯,去身後的保險箱開鎖。
他拿出來的是一件古玉璧,玉質為佳,上半部分沁色濃烈,以深褐色為主,下半部分基本無沁,呈黃白色玉,直徑大概七公分。
“峰哥,這種古玉在杭州可不多,大多都產自西安。”慕容竑接過哥哥手中的古玉璧,一邊指著玉璧各部分,一邊為淩峰講解。
“這是一塊東周的尖凸穀紋玉璧。東周那時候剝石取玉的能力已經有了極大的改進。製玉技術也逐步提高。你看這穀紋是最早期玉器中最為常見的紋飾,它的形如倒寫的e字母。它的製作方法,大多先以兩到三對平行線定位,再剔地形成半球狀單元,最後沿著浮雕單元的輪廓依形加琢一道穀紋。”
慕容竑解釋著這古玉的製作工藝,淩峰認真地聽著。
語畢,淩峰皺著眉頭問道,“我是在書中有見過這類古玉啊,但是一直不知道如何鑒定新老啊。”
慕容翊笑著抿了一口茶,“阿竑是這方麵的專家,讓他教你。”
慕容竑憨憨一笑,繼續跟淩峰說,“鑒定玉器的新老可不難,峰哥,其實古董藝術品的鑒定都是通的,你瓷器怎麽鑒定,玉器就是怎麽鑒定。”
慕容竑拿起古玉璧,接著說,“就比如這件玉璧。首先你看料,別看這種料很拙劣,它在當時是非常高檔的了。我們現在常說的和田玉那都是明代以後新疆成為我國的領土以後才普及的,早期的古玉大多都是就地取材的,這件就是典型的西安本地玉。現代的仿品往往都會選擇一些質量差價格低的玉石雜料來仿,這與當時所謂王侯將相所戴之物相去甚遠。這其中的尊貴典雅,細細品味還是容易分辨的。”
淩峰看著古玉璧,仔細分析慕容竑的話,點了點頭。
慕容竑接著說,“其次是工。這時候是金石並用的階段,所用的刻刀工具也非常鈍,你也可以看到來回打磨的痕跡,你看這兒。”說著,他指了指玉璧表麵,“但由於兩三千年前工具的落後,製作的手法並不生疏,所以需要很長的時候,短則半年,長則三五年。”
淩峰疑惑,“你的意思是,現在科技發達,工具改良,那些仿品都是利器所作的嗎?”
“對。”慕容竑笑了,將古玉璧遞給淩峰,繼續講,“現代仿品大多都是利器製作,也不會費那麽多時間來造假,都是急功近利的,所以古玉製作上麵的功夫一對比便能知曉。峰哥,你剛開始學,拿捏不準也正常,我送你幾片古玉標本,你帶回去慢慢對比。”
“好啊,如果有標本學起來就輕鬆了。”淩峰很高興,仔細端詳著手裏的玉璧。
慕容竑點了點頭,繼續說,“關於這上麵的土沁和皮殼,其實也是比較容易鑒別的。它們都是一體的,盡管玉質沒有近現代的和田玉那麽細膩,但還是表現得自然潤澤的狀態。那些現代仿品為了仿造古玉的皮殼,都會拿強酸強堿進行處理,那樣的皮殼就會變得非常統一,而藥水泡的痕跡也十分明顯,更重要的是在手裏把玩時會感覺到幹澀,並沒有玉該有的潤澤感。”
慕容竑講得條理清晰,淺顯易懂,就算淩峰還沒有接觸過古玉璧,也能明白個七七八八了。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已非當年那個隻會惡作劇的搗蛋鬼,更像是個侃侃而談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