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喂, 周怡，你聽到沒!人家程教授談過戀愛呢，而且目前還沒分手!」賴曉東震驚之餘，再次捅了捅身旁女孩的胳膊, 好像自己剛才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周怡垂著頭不再說話，耳畔垂至胸前的長發擋住了她的神情，此時的她緊抿著唇不說話, 置於身側攥緊衣角的手才暴露她的情緒，賴曉東發現, 周怡生氣了。
得，本以為自己做了件好事，沒想到好像起到了反作用。
尚雲有些不明狀況, 只聽到程先生說的最後一句話，此時她擠在一群學生中愣是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程先生居然名草有主了，真是萬萬沒想到……」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尚雲疑惑的看著身邊神情沮喪的兩個女生，於是小聲問道：「請問你們聽見什麼了？我怎麼沒聽見？」
其中一名女生轉過身，這才發現身後站著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尤其是那雙眼睛一閃一閃像個洋娃娃，看著年齡不大, 或許是大一小學妹。
女生很友善，對尚雲說道：「程教授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程先生居然有女朋友了！
尚雲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面前的兩個女生, 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程先生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 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說話的那女生將尚雲神情的變化看在眼底，心裡暗暗可惜，這麼可愛的小學妹居然也喜歡程教授，原以為只有他們這些老學姐才會稀飯程教授的顏值，可惜了。
「學妹，你是不是很難過啊？沒事，比你傷心難過的大有人在，也算是種安慰啦。」
那女生笑笑，隨即和身邊的人帶著課本走了。
尚雲旁邊一直坐著個男生 ，長相斯文秀氣，不同於前面那些人的浮躁，男生卻像是認真聽課的樣子，淡定的合上筆記本，那男生看向尚雲忍不住開口：「你是醫學專業的學妹？」
什麼學妹？尚雲不知為何自己會多了這麼個身份，面對眼前這個朝自己善意微笑的男生有些疑惑。
「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們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歡聽程教授的課。」那個男生又是一陣輕笑，此時他坐在後排看著漸漸四散的人群竟然也不著急走。
她們肯定都很喜歡程先生，尚雲覺得他說的話不假。
「下次你要是來聽課的話，我可以幫你佔座。」
方翔看準時機提議道，卻見面前嬌小的女孩不解的看著他，好像沒聽懂他說的話。
方翔正準備說得再直白一點，以幫她佔座位的理由再要個聯繫方式。
「方翔，你怎麼還不走啊？等我呢？」從教室中間走過來一個和方翔差不多大的男生，正準備從後門出去。
那人經過方翔身邊看了眼安靜不說話的尚雲，心裡一陣頓悟，隨即他意味不明的笑笑，玩笑似的拍了拍方翔的肩：「不錯呀，挺好的。」
許是男子從頭到腳打量她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胆，尚雲被人這樣看著莫名覺得想生氣，對方翔說的話不予理睬。
講台上的程啟安刻意放慢了速度整理東西，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看向教室的最後一排，果然呆呆傻傻的小丫頭正站在那看著他，身邊不知何時站著兩個男同學。
程啟安嘴角輕抿成一條線，隨即溫聲開口朝她招了招手：「我們該走了。」
語落，便見遠處的女孩朝他微笑，澄澈的眼眸看向他頓時一亮，隨即便見她抱著書包噠噠噠跑了過來。
她就這麼走了？而且還是被程教授叫走的，方翔和朋友猶如石化般僵直在原地，思考這妹子跟程啟安是什麼關係。
女孩看著年紀還小，說不準是程教授的妹妹那，方翔心裡這般安慰自己。
離開教室，程啟安帶尚雲去了辦公室，說是那個文件再走。
尚雲一路跟在他身邊，心裡卻想著該怎麼問他，關於這個女朋友的事情.……
程啟安的辦公室在教學樓的四樓正中間，因為是公共選修課的老師，所以這間辦公室很少有老師在這常待。
程啟安走到門前才發現自己沒帶辦公室的鑰匙，隨即他試探著敲了敲門，靜默幾秒后，門咔的一聲從裡面打開了。
尚雲站在程啟安身後，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個長相斯文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出現在視線中。
男子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給人的感覺非常幹練，看到他們，他溫朗的眉眼間浮現善意的微笑。
程啟安見到他時，微微一愣，隨即溫聲開口：「師兄，你也在。」
被喚作師兄的中年男子溫和一笑，低沉醇厚的聲音格外悅耳，「你倒是不常來，今天的課上完了？」
「嗯。」
李硯看到尚雲時，黝黑的眼眸微微一動，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轉瞬即逝，溫和的目光卻似一道無形的鎖，不經意地落在程啟安身後的女孩身上。
李硯語氣像是詢問，收回目光后問道：「這是你的學生？」
程啟安微微一默，解釋道：「是我的助理。」
尚雲看著還太小，他得再等等。
聞言，尚雲琢磨著程啟安的話，好像是助理沒錯，心裡卻有一點點小失落。
李硯輕笑，再次看向尚雲，繼而半開玩笑說：「看著年齡挺小，不過當你的助理應該也很優秀。」
尚雲默默搓搓手，居然被人誇了。
「她一直很優秀。」程啟安微微牽唇，語氣平淡，說話間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那份文件，翻看之後才向李硯道別。
自始至終尚雲一直乖乖跟在程啟安身後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那個叫李硯的大叔有點嚇人。
明明是個看起來很溫和的人，但不知為何看他笑，尚雲總覺得難受……
就在李硯準備跟程啟安約個時間聚聚，卻見男子牽著那女孩的手，長腿一邁直接走了。
李硯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兩道劍眉一皺，黝黑的眼眸褪去溫和變得沉寂。
兩人前腳剛走，從隔壁辦公室走走進來一個人，男子看著比李硯年輕不少，頎長高挑的身形引人注目，一對眼角微微上翹的桃花眼格外勾人，渾身上下充滿的朝氣，乍一眼看去以為這是個學生，若不是他手裡抱著一堆資料和作業，很少人會看得出他是名老師。
關航最近心情不錯，即使看到李硯此時冷著臉，但依然阻擋不了他的愉悅。看著消失在樓梯口的兩道身影，關航這才慢慢收回了目光，狀似好奇地問道：「李教授，剛才走過去的那是誰啊？」
「程啟安。」李硯同他一樣，收回目光后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關航將手上的東西嘩啦一下放在了桌上，拍拍手道：「我當然知道是程啟安，我問的是他身邊那個小姑娘。」
誰對那個大冰塊感興趣呀，他聞著一股味道應該是那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難道想做點什麼？」李硯冷冷開口，銳利的眸光投向面前的關航，眼底再無一絲笑意。
關航被他這副凌厲的樣子一嚇，隨即繞過李硯，拿著水杯徑直走向角落的飲水機，不咸不淡的說：「我能做什麼呀，不就是隨便問問唄。」
聽他這口氣，莫名讓關航心裡一堵。
從教學樓出來，程啟安打算帶尚雲先回去，當看到女孩一臉新奇的四處張望時，他忽然改變了注意。
A大的風景很美，每年的夏天校園裡便開滿了淡粉色的木槿花。現在剛好是下課時間，來來往往的學生多了很多。程啟安決定帶著尚雲先在校園裡逛一逛。
「我們不回去嗎？」身旁的人忽然改變了去停車場的方向，尚雲以為他還有什麼事情。
「帶你隨便走走。」程啟安語氣溫和，看得出他好像心情很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程啟安今天卻格外有耐心。尤其講了很多他在大學時期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他的性子不像現在這麼沉默，又因為長得好看還是學霸，當時也是A大紅極一時的人物。
說起從前，程啟安覺得，他的確比剛才圍在尚雲身邊的那兩個男孩子要優秀很多，說了這麼多，她默默聽著，也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感覺……
而尚雲心裡正在想：程先生真的好厲害啊！她為什麼會這麼笨？連化形的時候都是山神幫她點化的，果然妖怪和妖怪是不能比的。
兩人並肩走在一塊，男子身形高挑頎長，女孩生的嬌小可人，站在他身邊也才到他的胸前。兩人走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很快經過他們的學生中就有人認出了程啟安。
「程教授好。」走到兩人面前的一個女生忽然朝他們打了聲招呼，程啟安朝她點了點頭。
觸及到男子看向她的目光，女孩刷的一下紅了臉，隨即快步離開。
尚雲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人，又回頭看了眼已經快步走遠的女生，心底有股奇怪的感覺。
不過程先生笑起來是真的很好看，她還以為只會對她一個人笑，沒想到在學校里他居然也有這麼溫和的一面。
「肚子餓不餓？」身旁的男子忽然開口。
尚雲不經大腦思考迅速做出反應，趕緊點頭。
「那就去食堂吃飯，以前我讀書的時候經常吃，味道還不錯。」
程啟安帶尚雲去的是教師餐廳，中午來這吃飯的都是老師，跟擁擠的學生餐廳相比明顯少了很多人。
尚雲看著一排的飯菜差點流口水，「我想吃肉。」
紅燒土豆雞，香腸炒辣椒，糖醋裡脊，麻辣小魚，她都想吃……
程啟安想了想怕她吃肉太多會消化不良，於是並沒有全聽她的，要了幾個葷菜以後還不忘加點蔬菜。
尚雲吃著糖醋裡脊，忽然發現程先生說的味道不錯是真的真的很好吃！
看她胃口不錯的樣子，程啟安本來不打算吃的，也忍不住夾了一塊裡脊肉放進嘴裡，味道不像從前，應該是換了廚子的緣故。
「你慢點吃，小心噎著。」程啟安將盛了湯的碗推到她跟前，又拿出餐巾紙忍不住替她擦了擦沾了油漬的嘴角。
總覺得這丫頭未成年，但如果是妖怪，未成年的話是不能化形的，尚雲到底成年了沒？程啟安眼底閃過思索，忽然覺得有些事急不得，眼下的情況似乎順其自然最好，他似乎能預見最好的結果。
想起尚雲養在身邊的那隻猴子，程啟安倒是清楚，那隻妖怪肯定是未成年的，不過也該到化形的時候了。
思及此程啟安問：「齊修什麼時候成年？」
尚雲歪起腦袋仔細想了想，「齊修應該很快就成年了。」
也不知道他變成人以後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是個兇巴巴的小老頭？尚雲忍不住發抖，那真是太可怕了，猴子形態的齊修個頭比她小，她從力量上就可以壓倒他，要是這傢伙真變成了人，指不定把她管得死死的！
程啟安想的當然和尚雲想的不一樣，那隻猴子再怎麼說化形之後就是個男人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不妥，或許應該找個時間跟那隻猴子好好「談談」。
尚雲吃飽了肚子才注意到程啟安吃得很少，有些擔心是自己吃得太多連同他的那份也吃了.……
女孩小貓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他，程啟安淡淡開口，「我不餓。」
剛進入餐廳，關航果然看見不遠處坐著的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程啟安，女的就是剛才他只看見背影的那個。
尋著味道他一路跟過來，還真讓他給找到了。程啟安這傢伙一向獨來獨往，上完課就走人，今天卻跑到食堂來吃飯，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兩人雖然不熟但好歹也算同事，關航眉梢微動，接過食堂大嬸遞過來的飯菜直接朝他們走過去。
「程教授，好久不見啊。」關航熱情的跟他打了聲招呼，不顧男子微沉的神色，大著膽子直接坐在了尚雲身邊。
程啟安沒理他，對關航他並不是很熟，兩人之前只見過一次還是在辦公室。那次程啟安來了一趟就走了，一進辦公室他就聞到一股騷/狐狸的味道，聽李硯說最近調過來一個新老師。
程啟安對他的態度極為冷漠。
不用想都知道，程啟安肯定是極不待見他的。關航心裡明鏡似的，但這阻擋不了他要做的事。
三人的氣氛並未因程啟安的沉默就此冰凍，從關航走過來開始，尚雲便發現這個男人應該是個妖怪，看這俊俏的皮囊要是放在藍麒山也算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見這小姑娘看向他，關航心下一喜，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笑意，厚薄適中的嘴唇彎成一抹弧度，對某人的冷漠仿若未見。
關航看著年紀應該不大，如果不是程啟安對他的態度，尚雲差點以為他還是個學生。
「同學你好，你是A大的學生嗎？感覺你還挺小的。」關航自來熟的跟尚雲說起話，熱情的樣子大有和她長嘆的架勢。
尚雲微愣，隨即搖搖頭，「我是程教授的助理。」
這人什麼時候有的助理？關航長眉輕挑，倒覺得這姑娘憨實得可愛，剛想打趣幾句，便聽對面的程啟安冷淡開口：「我們先走了。」
程啟安一招呼，尚雲騰地一下從座位上起來，跟著程啟安便離開了。
目送兩道背影消失，關航終於沉下臉，筷子輕撥著盤裡的米粒，那丫頭的味道可比這些東西美味得多。關航心底當即有了打算，一雙桃花眼忽而泛起一抹笑意，但笑意未達眼底。
從食堂出來程啟安的臉色一直不大好，剛才關航的出現怕是他有意而為，一隻妖怪居然會出現在人類的食堂，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隻狐狸改吃素了。
程啟安眸光移向尚雲，直覺關航已經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沉冷的眸子凝滯一瞬，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尚雲的腦袋。
「尚雲，以後你要和異性保持距離，尤其是那些長相猥瑣，對你不懷好意的。」
尚雲有些不明白，不過今天遇到的異性很多，還有人主動跟她說話呢，難道其中有人對她不懷好意？
「什麼是長相猥瑣的人？」
程啟安淡定回答：「就是沒我好看的男性。」
尚雲明白似的點點頭，好像她見過的人裡面程先生是最好看的，就連剛才在食堂遇到的那隻妖怪都沒有他好看呢，於是尚雲立馬那隻妖怪歸類成「猥瑣1號」
回去的路上，程啟安發現身邊的女孩左顧右盼的樣子似乎有點坐不住，要不是看她繫上了安全帶，程啟安倒想再給她加一條。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果然，這話一出口，尚雲就不動了，程先生好像總是能猜出她在想什麼，就連現在也是。
尚雲有些猶豫，該不該問他關於女朋友的事情。今天都怪自己上課睡著了，要是當時忍住困意，說不定就能聽到他臨近下課時說的話。
她現在就想知道程先生的女朋友是誰！
「程先生，你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啊？我怎麼不知道.……」身旁的女孩聲音很小，就像是蚊子聲似的。
程啟安轉動方向盤，目不斜視的看著前面的路，緩緩道：「最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