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受傷
「紫闕!」
昏暗的空中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雲夢兮險險的躲過一隻凶獸, 踩著紫闕懸浮在上空, 傳送門上的陣法不但被人改了, 還加了許多障礙, 將她和君莫逆兩人衝散了。
看著下面混亂的場景,雲夢兮眉頭緊鎖,她實在低估了裡面的混亂場景, 極目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下面的凶獸胡亂的衝撞,黃沙漫漫, 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粉塵味, 裡面夾著暗濕腐爛的味道,還有絲絲的血腥味。
白色的身影在暗黃的空中格外亮眼,雲夢兮嘗試驅著紫闕移動, 但空中時不時衝過來的凶獸讓她寸步難行, 她皺了皺眉, 雖然試煉場說大不大, 但說小也絕不小,若是這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小崽子。
「凝結術,封!」
冰冷的氣息充斥著整個試煉場, 讓掉落在試煉場某個地方的君莫逆心神一亂, 她還是太果斷了, 他手中下發狠,長劍劈向不斷撲過來的魔獸。
雲夢兮捂著胸口,輕抽了一口氣,這次玩大了,疼,真的疼。
她看了看腳下的場景,腳邊下的凶獸算是暫時被冰封住,可這試煉場這麼大,到底還有多少凶獸她不知道,小崽子在哪裡,她也不知道,現在就只有一邊找小崽子一邊尋找陣眼了。
她收起紫闕,一步一步的走著,悠閑的身姿與周圍凌亂的環境格格不入,緩慢的腳步猶如逛庭院般閑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是再用靈力的話,還是會受到反噬,到時候小崽子沒找到,自己倒先有事了。
雖然沒有用靈力,但憑著她怪異的身法,雖然她看似悠閑緩慢,但卻很快的消失在了原處。
雲夢兮移著蓮步,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小心翼翼的避開橫衝直撞而來凶獸,或有實在避不開的早已被紫闕劈了個命喪當場。
她一邊觀察這周圍,一邊尋找著從葉思齊記憶里看到的小山丘,如果她猜測得不錯,傳送門的陣眼就在那裡。她皺了皺眉,這陣法也不知是誰改的,能夠這麼迅速的換掉陣法,那他對逆水宗肯定很熟悉,那肯定逆水宗的人,在陣法上有這樣的造詣卻不為人知,那說明他隱藏得太深,而且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改變這個陣法,說明他的地位不低,絕對是內門前三列弟子,能夠接近傳送陣而且地位不低的弟子,到底是誰呢,目的是什麼呢?
試煉場是一個小世界,雖然雲夢兮已經加快了腳步,但一個時辰過去,她不但沒有看到小山丘,君莫逆她也沒有碰上。周圍的情況讓她有些焦急,若是按照這個樣子,還不如等他們破了陣再來。
她嘗試過神識掃視著試煉場,但卻好像有一層煙霧籠罩在上面,看的不清晰,她知道,這肯定也是因為陣法的原因,或者說,專門是為了剋制像她怎樣跑進來的人。
她一面前行,思緒一面飛速轉動,這些被魔化的凶獸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一切,難道和魔有關?
想著想著,忽然發現周圍的凶獸越來越少了,她眼睛忽然一亮,若是陣眼,那肯定與其他地方不一樣,難道……
腳上動作加快,很快便看到了遠處的小山丘,上面站著許多狼狽無措的弟子,她微眯了眯眼,那裡面,沒有小崽子!。
「那是紫菱尊上,快看!」
這一百年,她的名聲大噪,基本傳遍了整個修仙界,甚至幾近被人神化,在修仙界的辨識度也越來越高,所以,相比前兩百年總被認為路人的她而言,現在的她,不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認出她來。
所以隔著老遠看見她,那些人興奮的叫起來,臉上更是露出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彷彿自己真的得救了一般。
可他們的喜悅並未感染到雲夢兮,她眉頭緊鎖,若是小崽子不在這裡,那會是在哪裡呢?其他的地方那麼亂,她不會真被凶獸吃了吧!
也無怪乎她會亂想,就她一路上看到的而言,那的確是很有可能。
她掃了一眼興奮的人群,果然看見了畏畏縮縮躲在最裡面的人。
「尊……尊上……」見到她來,史彥赭慌忙躲在了人群當中,試圖隱匿自己的身形,但沒有想到,對方輕而易舉的看到他。
看著他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瞥見他手上的青邪,雲夢兮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看來當年的教訓太小,讓你忘了本座說過的話,本座說過,若是你再敢亂來,讓本座發現,本座會一掌拍死你!」
史彥赭臉色慘白,被掐著脖子傳來的窒息,讓他由心底的傳來恐懼,逆水宗他誰都不怕,唯獨不敢惹這位年輕的峰主,因為她是真的會殺了自己。
「我……我.……我沒有.……」
「哼,沒有?」雲夢兮冷哼一聲,「那為何本座的青邪會在你手上?」
她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手上越來越用力,手指漸漸收攏,她給小崽子的護身符已經落的差不多了,沒了玉牌,沒了青邪,她到底要怎樣才能在這裡活下來。
「尊,尊上……」
史彥赭臉漲成了青紫色,他雙眼翻白,雙手已經使不出勁來,再也做不了任何反抗。
「云云.……」
君莫逆的聲音傳來,讓雲夢兮回過神來,看著手上已經翻白眼的人,她的手上一松,像丟垃圾一樣將他丟在地上。
「呼……咳咳咳……」
好不容易重得呼吸,史彥赭跪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
「尊上,咳咳,您,我,我不知道您說的青邪是何物。」
雲夢兮冷冷的看著他,右手一動,方才從他手上掉落的青色長劍便出現在她手中。
看著那把長劍,史彥赭臉色劇變,她是為了那個女人來的,他臉上閃現慌張,語無倫次道:「這,這是……是我在路上撿的,嗯,對,撿的!」
「哼,撿的?你以為本座會信你?」雲夢兮冷冷的看著他,不喜歡的東西小崽子從來不會接,她拿了這柄劍,說明她還是喜歡青邪的,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扔掉。
「云云,」君莫逆站到她身邊,看著地上的史彥赭,暗暗皺了皺眉,「我從那邊來,沒有發現阿離,你呢?」
「我也沒看到,但現在……」
「啊!!!」
聽著這聲慘叫,周圍的人有些不忍的閉上了眼睛,他們不知道史彥赭和尊上有什麼恩怨,但看起來,尊上似乎是為了那個被他們趕走的女人而來。
「你……」看到他腦海裡面的記憶,雲夢兮氣的說不出話來,她看著史彥赭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你竟敢……」
「云云,不要!」看著她幾乎冒出火來的樣子,君莫逆連忙擋在她面前。
「我讓你來,不是讓你阻止我的。」雲夢兮眼眶有些泛紅,眼中的憤怒越來越濃。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離,不值得為這個人浪費時間。」
雲夢兮深呼一口氣,對,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崽子,「那個方向,他將阿離和秦雨瑤兩人逼到那邊去了。」
君莫逆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倒吸一口氣,那邊是整個試煉場魔獸最多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史彥赭,遮在衣袖裡面的手握成了拳頭。
「你最好祈禱阿離無事,否則,你們這裡的人,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這些人眼睜睜的看著史彥赭將陌淺離兩人逼到那邊,卻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止,一樣該死!
看著兩人離開,站在山丘的弟子舒了一口氣,方才他們大氣都不敢出,深怕被雲夢兮看見。
「太恐怖了!」身後的弟子驚叫道,「沒想到紫菱尊上會是這麼恐怖的人,剛才被她看了一眼,我都覺得渾身發冷!」
一行人走近史彥赭,赫然是先前圍困陌淺離的人。
「師兄,現在怎麼辦?」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開口問到,他的臉上是濃濃的擔憂。
「沒關係,反正尊上現在過去,也不可能找到那兩個人了,這麼久了,她們待在獸潮裡面,或許早就被凶獸踏成肉餅吞了。」
「是啊,尊上出現在這裡,明顯是為了救咱們,到時候她找不到人,還不是要帶著咱們出去。」
「就是!」
聽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討論,史彥赭心裡越發煩躁,他才不像他們那樣天真,看剛才紫菱尊上的樣子,那人的身份一定不俗,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就是翎祁峰那個百年不曾出現的人,寒尊的弟子,如果她出了事,紫菱尊上肯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說不定真的會讓這裡的人陪葬,但若她還活著.……
他的臉上如死灰一般蒼白,不管陌淺離是不是活著,他都難逃一死。
凶獸肆虐暴動,雲夢兮和君莫逆逆著獸潮一路前行,橫衝直撞的凶獸被紫闕擋在一米之外。
身邊越來越多的凶獸倒下,她忽然有些不耐煩。
手中靈氣快速運轉,下一秒,原本沙塵滾滾的地方立馬換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云云,不要……」阻止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見周圍發生的劇變,君莫逆擔憂的看著雲夢兮,雖然只是一個小世界,但反噬的力量也是很強的。
雲夢兮捂著胸口,鮮血從嘴角溢出,低落在透明的冰面上,立馬凝結成了一個小紅珠。
紫闕在她身旁轉來轉去,似乎有些急躁,劍身發出嗡嗡的鳴聲。
「我沒事的紫闕,你快去看看她在哪裡!」
雲夢兮擦了擦嘴,她看著這眼前被凍住的凶獸,若是小崽子真的在這裡,那待了這麼久,肯定撐不住了。
「君師兄,我們分開走,這樣比較節約時間。」
君莫逆不放心的看著她,但卻沒有反對,「云云,不可在用靈力了,放心吧,阿離吉人自有天相,自會沒事的。」
紫闕飛快的在空中劃過,繞了幾圈,便又回到了雲夢兮身邊,她眼神黯了黯,小崽子不在這裡。
她閉上眼,盡全力將自己的神識外放。
突然,她神色緊張的睜開眼,身影咻的消失在了原地。
「嘭!」
一處隱蔽的山谷里,光芒四射。
陌淺離軟軟的倒在地上,她衣衫凌亂,渾身血跡斑斑,白色的法衣被染成了猩紅色。
她雙眼失神,半闔著看著擋在她前面的女人,輕輕動了動嘴唇。
雲夢兮半蹲在地上,徒手擋住撞過來的魔獸,方才那一幕,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掉入了冰窖一般,就連心都忘了跳動。
方才,小崽子居然站在那裡,毫不反抗的任由魔獸衝過來,若是自己晚一步來,那豈不是在也見不到她了。
「幽冥獄火,焚!」
淡藍色的火焰自她手中源源不斷的冒出,若是有人在場,就一定會發現,那火竟與她額上的火紋一模一樣。
那是她的異火,從未示人過的異火,來自幽冥鬼界的異火,世人稱為不祥之火的異火。這一片的凶獸被燒了個一乾二淨,連灰燼都不曾留下。
看著空蕩蕩的四周,雲夢兮輕哼一聲,拚命壓下嘴裡即將湧出來的腥甜。
她轉頭看著地上的陌淺離,竟難過的想哭,小崽子從來都是她捧在手心上的,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苦。
頭髮凌亂,臉色蒼白,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渾身都是血,完全就像是從血水裡泡過一樣。
她脫力的坐在地上,匍匐在陌淺離身旁,小心翼翼的檢查她身上的傷勢,好在除了右手,她身上並沒有其他嚴重的外傷,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只是精力消耗太大,才導致脫力。
她將陌淺離擁在懷裡,顫聲說道:「師姐來了,師姐來了,別怕,師姐帶你回家!」
感到自己被人納入懷中,陌淺離費力的掀開眼帘,便看見女人精緻卻有些蒼白的側臉。
「你,來了……」她費力的將嘴角扯出一條僵硬的幅度,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
雲夢兮心裡酸澀得厲害,她低聲說道:「嗯,我來了,你安心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們就到家了!」
意識漸漸消失,隱約中,彷彿有冰涼的水打在臉上,但她卻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去看看它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