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自作自受
「陌姑娘?嘿?陌姑娘?」
耳邊傳來一陣呼喊, 陌淺離漸漸拉回思緒,空洞無神的雙眼也慢慢開始聚焦。
「師姐回來了嗎?」她探著腦袋看著眼前半彎著腰的人,臉上盛滿期待, 純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天真懵懂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意。
秋璇放下在她眼前晃搖的手, 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這是第幾天了,自從那個雲長老走過後,她便一直是這個狀態, 痴痴獃呆, 每日坐在房前,逢人便問:師姐回來了嗎?
其實她壓根兒不知道, 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師姐, 煉藥盟的客卿雲長老,一臉高傲的扔給師尊一句『治好她』過後, 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走的乾脆直接, 沒有絲毫留戀。
沒回來!
「哦,是嗎?」陌淺離流光熠熠的眼眸終是黯淡下來,她失望的垂下腦袋, 滿臉沮喪。
看著她渾身頹然失落的樣子, 秋璇心中微微一動, 竟是有些心疼, 師尊說她前些日子神魂剛經歷一次極大的躍變, 雖然算是好的躍變,可以讓她的精神力增強,但到底是神魂的變化,容不得有半點偏差,需得好好調養,等到躍變的神魂慢慢穩定下來,可惜她還未來得及將其完全穩定下來,神魂又再受到重創,再加上受了較大的刺激,這可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所以她才會像現在這樣,精神錯亂,整日恍惚,但即使是這樣,她卻仍然對她的那個師姐念念不忘。
秋璇嘆了嘆氣,伸過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以示安撫,誰料竟被她下意識的躲過了。她微微錯愕,眼睜睜的看著原本腦袋低垂的人忽然抬起頭來,滿目不喜的瞪著她,皺著眉嚴肅認真且又非常鄭重的告訴自己。
「師姐不許別人摸我的頭!」
「好,不摸,那你先把葯喝了吧。。」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將手中的葯碗遞給她,這件事本來就與她沒關係,她只是一個被師尊臨時安排過來照顧她的人,所以不該同情心泛濫,更不該多管閑事。
「我生病了嗎?為什麼要吃藥?」陌淺離看著遞在面前的葯碗裡面紅猩猩的液體,狠狠的皺了皺眉,就連全身毛髮都明顯的寫著拒絕。
見陌淺離遲疑,遲遲不肯接過葯碗,秋璇不由撇了撇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身為煉藥盟盟主最小的弟子,天賦卓群,小小年紀便是六品煉丹師,放眼整個九幽也沒有幾個天賦可以與她起駕並驅的人,按理說照顧人這事本不該輪到她身上的,煉藥盟那麼多弟子,怎麼能讓她一個盟主親傳弟子親自去照顧人呢,也不知道哪個雲長老到底什麼來路,竟能讓師尊親自下命令,讓自己去照顧她的師妹。
這等照顧人的差事,她本不願接下,可師尊都發話了,她還能有什麼理由說不,只好硬著頭皮接下這等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幾天相處下來,她發現這位祖宗其實還挺好照顧的,除了喝葯這件事很是麻煩,其他的事,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若是不幹,直接搬出她的那個師姐她就乖乖聽話了。
「對,你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吃藥。」
「可是好腥啊。」陌淺離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坨,搖頭拒絕。
「腥你也要喝啊,喝了你才會好起來,好了你師姐才會來接你。」果然,又是這樣,秋璇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她似乎對著葯裡面的腥味格外的敏感,每次喝葯的時候都會提出來,似乎對其很是抵觸,而且還有好幾次都差點喝不下去,這可就難了她一陣子,雖然有些藥物可以去腥,但唯獨這碗里的葯,去不得。
不過好在她這幾天也已經習慣了,而且還找對了對策,這不,見她不肯喝,又故技重施呢。
「不要,」罕見地,祖宗陌淺離這次居然直接搖頭拒絕,「你騙我的,師姐根本不會來接我了,她已經不要我了。」
秋璇手中的動作一頓,她看著眼前的人,眸光淡淡,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仍是方才那種懵懂迷惘的表情,可說出的話,卻是叫人心疼,都這樣都不肯忘的人卻把自己拋棄了,那肯定很難受吧,尤其是她用這種風輕雲淡的語氣說出來,定然是失望極了吧。
一時之間,秋璇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只好打著哈哈道:「怎.……怎麼會呢?你師姐那麼疼你,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師尊好好照顧你呢,我想啊,等你好了,她肯定就來接你了。」
「不,不會的,她不相信我了,」陌淺離整個人蜷縮在椅子裡面,將頭深深的埋在雙膝,「明明都是你啊,為什麼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你這樣,送我回來有何意義?」
「你把這葯拿走吧,我不會喝的。」忽然,她站起身,在秋璇訝異的目光下面無表情的消失在了屋內。
秋璇詫異的眨了眨眼睛:這是恢復正常了?
「師姐,君師兄說翮妖的江峰主最近又命人抓了幾隻新的妖獸,咱們去看看吧!」
「師姐,后峰的靈果樹在哪裡啊,為什麼我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
「師姐,我想飛上空中看看,我沒有靈力,你帶我去唄。」
「師姐.……」
「師姐.……」
「師姐.……」
雲夢兮悠悠轉醒,發現自己竟躺在地上,她猛地坐起身來,腦海里傳來一陣猛烈的暈眩,這是神魂受損的必然結果,她輕嘆一口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感到不那麼暈了,這才重新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
從煉藥盟出來過後,她便一直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道哪裡可以去,只是像一個不知疲憊的機械一樣,不斷的走,不斷的走,直到沒有靈力支持的身體達到了極限。
她伸手捏了捏酸痛的雙腿,忍不住苦笑一聲,這種疲勞乏力的滋味,她已經有三百多年沒有再嘗試過了,可變成現在這樣,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不是嗎?
對的,自作自受!這其實也算是她早就料到的結果……
她討厭阿離看向自己時眼神偶爾閃現出來的空靈,也討厭那時有時無的愧疚,總感覺她看著自己的時候,其實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她怨過自己,怪自己太過敏感,分明那人從小到大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怎麼會有那麼一個人在她腦海裡面讓她一直挂念。
可到後來,或許是說從老不死的將神煌明火給她過後,那時候在極地之淵,兩人正式交心,可就是那時,那種感覺分明強烈了不止幾倍,每當她看著自己,或者黏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她那種失而復得的滿足眼神打在自己身上,竟讓自己有些心虛,那種感覺,就像她卑鄙的偷了別人的幸福一樣,讓她心生慚愧,想要逃避。
所以她同意了阿淮的建議,設計了這場看似情真意切的雙修,目的便是在兩人神魂交匯的時候,去尋找自己的答案。
她想過千百種答案,卻獨獨沒有想到結果會讓她這麼難堪。
重生!呵,重生,也對,她這個異世而來的人都能出現在這裡,重生有什麼好奇怪的,可是她沒有想到她的上一世,會是與小說中的劇情截然不同,她不是和男主韓子奇在一起,反而和書中那個雲夢兮一起。
「我送你回去,我們重新開始!」
雲夢兮滿臉痛苦,使勁的抓著自己的心窩,心裡一遍一遍的喊著那人的名字。
陌淺離、陌淺離……
阿離……阿離……
小崽子.……
每喚一次,心裡便痛上一分,可她卻仍然默默的喊著。
阿離,你對我依賴,對我心生情意,是不是只是因為我這具軀體,可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還霸佔了她的身體,讓她不知道哪裡去了,還讓你痴心錯付,你知道嗎,你滿懷期望回來找的那個人,不是我啊!
陌淺離茫然的在煉藥盟林地走著,周圍儘是一片茂密的樹木,似有千萬人馬想要擋住她的去路。
是的,她想起來了,或則說她根本沒忘,只是她不願意想起那人冰冷的眼神,不願想起那人不顧蜷縮在那裡的自己毫無留戀轉身離去的背影。
她騙自己說她會回來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那人連停下等自己解釋都不肯,又怎麼會回來呢!
自欺欺人了幾天,她才猛然想起,那人現在應該沒有修為了吧,因為她的緣故,那人的清修一路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從虛妄空間出來過後,那人的修為就一直在掉,她以為自己不知道,可她卻不了解,聚靈體對靈力的波動很是敏感,她那麼明顯的變化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她不說,自己也裝作不知道而已。
可是現在,她身負重傷,修為又盡失,身邊除了紫闕和一個已經被打回原形的夢魘再無其他可以傍身的東西,這樣的她能去哪裡呢?
陌淺離腦海裡面思緒翻飛,她要離開這裡,她要去找師姐,她要確保她是安全的,她還要去解釋,她還有好多話想要說呢。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就連煉藥盟這小小的守護結界都能困住她的腳步,她御著青邪在煉藥盟的上空兜兜轉轉好幾圈,都沒有找到出路,似乎這個煉藥盟是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一樣,不管她怎樣找,都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她出不去!
陌淺離眸中暗波涌動,上一世她沒有來過煉藥盟,這一世,若不是因為那人的緣故,她和煉藥盟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正當她失神間,前面忽然豁然開朗。
極目而去,是成片成片的葯田,裡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一股青草香味夾著淡淡的葯香撲面而來。
怪不得她下來問路,找了許半天卻沒有找到人,原來那片林子裡面,竟是一片廣袤的葯田嗎?
這裡應該有打理葯田的弟子吧!
陌淺離斂了斂心神,抬步往前走去。
「誒誒誒……你你你,對,就是你,你給老夫站住!」
果然有人,可陌淺離四處望去,卻並沒有發現人的蹤跡,她抿了抿唇,難怪她一路都沒有看見人,原來這裡竟是煉藥盟盟主的葯田。
世人皆傳,煉藥盟盟主是九幽界煉丹階級最高的煉藥師,然而他性情古怪,鮮少出現在世人眼前,整的一個葯痴,而且在煉藥盟,他擁有一片獨立的葯田,若非得他允許,方圓百里之內,不允許有任何人出現。
「晚輩紫菡,無意路過此地,驚擾前輩精修,實乃罪過,只是晚輩急著離開煉藥盟,又尋不到離去的路,萬望前輩告知。」
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陶勤都是可以與寒寂雪相提並論的人物,所以即使是前世見慣風雲的陌淺離,也不得不放低姿態,更何況她只是想要問路而已。
「紫菡?」
鼻尖飄過一絲丹藥的香味,一道青色的人影從眼前閃過,陌淺離猛然轉過身,便見一襲青色長袍的陶勤站定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陶勤面容俊秀,加上一身青衣,看上儒雅風流,俊逸溫潤,只是別看他年輕的外貌,他可是和君昭赫一樣,同樣是已經活了千百年的人了。
她在打量陶勤的同時,陶勤也在打量著她。
「你便是那小雲兒的小師妹,嗯……叫陌淺離是吧。」
「正是晚輩。」
陶勤眼中閃過一絲和藹的笑意,開口道:「嗯,不錯,的確長得挺水靈的,不過小姑娘啊,與我你不用這麼客氣的,無需什麼前輩後輩的,叫我陶老就行了,說起來啊,忽略年歲,我和你師姐可算得上是至交好友,呵呵,那丫頭的膽子可真是不小,就你這年齡的時候,她就敢和我叫板了,當然你也算是不錯,單憑一片葯田,你便能猜出我的身份,機靈可人,不錯不錯。」
他似乎真的很滿意陌淺離的表現,對她讚不絕口,所以並沒有發現,從他一開口情緒就急速下落的人。
師姐!陌淺離眸色暗沉,抱拳道:「還請陶老告知,煉藥盟該如何出去。」
「喲,怎麼,在煉藥盟呆著不好嗎?怎麼一個兩個都不願意留下啊。」陶勤嘀咕著,那小雲丫頭他可是千盼萬盼才來,結果沒成想來是來了,帶著一身傷來,又帶著更重的傷走,走得匆匆忙忙,不知道的還以為煉藥盟對她做了什麼,讓她對煉藥盟避恐不及呢。
「不,不是。」
「哦,你是想出去找你師姐吧。」
「嗯。」
「可是你師姐說了,你若是傷勢未好,便不准你離開。」陶勤蹲下身,仔細的看著腳邊的藥草,時不時的摘下兩片葉子放入兜里,嘴裡漫不經心的回答她的話。
「那她的傷勢好了嗎?」
聽見她的話,陶勤手上的動作一頓,開口道:「那倒沒有,她脾氣倔著呢,不管我怎麼勸,說什麼也不願意留下,早就拖著滿身傷的身子離開了。」
「可我脾氣也倔,我不願意留下,同樣的也沒有人能夠留下我。」
「呵,是嗎?」陶勤站起身來,笑著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對她語氣裡面帶有的狂妄絲毫不介意。
「陶老,您就告訴我吧,我要怎樣才能出去?」
「你真想出去?」陶勤挑了挑眉,像是確認似的再問了一次。
「是。」
分明是一張稚嫩的臉,可為什麼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看懂的深沉,陶勤搖頭失笑,似是感嘆的說道:「呵,你果然和他不一樣?」
「他是誰?」雖然他沒有點名道姓,但陌淺離的直覺告訴她,他說的不是師姐。
「他啊,哼,一個逆徒罷了。」陶勤雙手負在背後,頗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樣子,「跟上來,等給她的葯煉好了,你一道給她帶過去吧。」
陌淺離看著前面的青衫人,眼裡有一股複雜,逆徒,煉藥師?
『云云用陣法絞殺了一個她喜歡的人,那人是一個煉藥師,挺厲害的一個煉藥師……』
腦海里回想起君師兄曾經給自己講過的話,那如果是煉藥盟盟主的徒弟的話,也應該是挺厲害的煉藥師吧,那師姐和煉藥盟的關係,會是因為那個人嗎?
她斂了斂神,抬步跟了上去,「陶老,我想向您請教一件事。」
聽著背後傳來的聲音,陶勤勾了勾唇,眸中閃過一絲得逞,這丫頭果然聰明得厲害,給她一點小小的提示,她就能夠猜出許多,小雲兒啊小雲兒,我為你幫你留住她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但到最後,留不留的住,我就不確定了啊。
「你說!」他雙手背在身後,看上去頗為大氣。
「我師姐……和煉藥盟是什麼關係?」
「嗯?小雲兒沒告訴你嗎?她是煉藥盟最年輕的客卿長老啊。」陶勤臉上有一瞬的不自然,這都沒有與她說,難道她其實不知道小雲兒和葉臨的事?所以她要問的也不是自己想的那個?
「只是客卿長老嗎?」陌淺離皺眉,低聲喃喃道,難道那個煉藥師不是煉藥盟的人,那師姐胸口的那道傷.……
「對啊,你知道煉藥盟向來都是煉藥師的聚集之地,她是一個天賦極高的煉藥師,雖然不肯當我徒弟,但卻收下了煉藥盟客卿長老的令牌,可任意動用煉藥盟的資源。」
「哦,是嘛。」
「怎麼,聽你的語氣似乎有些不以為意啊!」
「沒有。」
「呵,丫頭,你別以為要當煉藥盟客卿長老的身份很容易,你要知道,煉藥盟雖是煉藥師的聚集之地,但有些煉藥師窮極一生都進不來煉藥盟,更別說是當上煉藥盟的長老了,所以.……」
「所以師姐的實力確實很強吧。」
陶勤:「.……」
這丫頭居然將自己帶進去了,還順帶誇了一下自己喜歡的人,可真夠要臉的啊!
「陶老不說話,難道師姐當上客卿長老,裡面還有其他隱情?」陌淺離看著明顯頓了一下的青衫人,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對方那麼明顯的意圖,她怎麼可能視而不見,他無非就是在等自己親口問出,呵,這老頭,分明就是自己想說,卻偏要裝作一副是你問了我才說的,也罷,左右都是我想知道的,那我就陪你玩玩。
陶勤眉角上挑,眸中閃過一絲喜色,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跳進了一個大坑,他一臉深沉的開口道:「隱情嘛,倒也算不上,畢竟小雲兒的實力還是有目共睹的。」
「聽陶老的意思,這裡面還有其他的事情咯。」
「差不多,說起來,還是煉藥盟欠她一條命。」
「哦~這話從何說起啊。」
「說來慚愧,早些年間,老夫收了一徒弟,算起來,應該是老夫的大弟子,他啊,和小雲兒一樣,天賦極高,悟性極強,和老夫一樣是個葯痴,當時老夫都以為他能夠繼承老夫的衣缽呢。」
果然是你煉藥盟的人,陌淺離眼中劃過一絲戾氣,手指微微緊了緊,只是她很快便將其收斂好,凝神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他陷入了一個瓶頸,煉藥怎樣都得不到要領,整日暴躁動怒,那時候的我,幾乎都對他失去信心了。可後來有一天,他突然跑到我面前來,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瓷瓶,興高采烈的對我講『師尊,我要成功了!』看著他興奮的笑臉,我一時竟有些恍惚,不過也確如他所說,他的確差一步就成功了。」
「差一步?」
「對,差一步,差一顆心!」
師姐的心!陌淺離的呼吸重了幾分,她難以想象,當初師姐滿懷期待的等著他成功,卻沒想等來的卻是一柄利刃透心,這種被信任的人背後捅一刀的滋味,她很了解。
「那時候他已經幾近入魔,等我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天煉藥盟殺氣瀰漫,威嚴無比的劍陣毫無徵兆的觸發,等我趕到的時候,便是一片狼藉的住所,還有血染白衣卻仍然手握長劍屹立不倒的少女。」
「那是師姐。」
「正是小雲兒,而一旁的,還有奄奄一息的葉臨。」
「他沒有死?」陌淺離皺眉,那個人竟然沒有死。
「是的,沒有死,小雲兒心軟,她從不害人性命,即使那人差點害的她隕了性命。」
陌淺離低頭不語,師姐的確是這樣的,她心地善良,與人為善,不爭不搶,這樣美好的人,就是她喜歡的人啊。
「後來我查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了那個被我忽視的弟子,原來私底下一直再用人的精血來煉藥,而本來小雲兒對此毫不知情,但有一天她突然走進了葉臨的煉藥房,不小心割傷了手,血液流進煉藥的藥材裡面,才會有他那暫時的一點成功。」
「您是說我師姐的血對他煉的葯有所幫助?」
陶勤笑笑,伸手推開房門,陌淺離這才發現,原來就在兩人說話間,他們就來到了葯田中的一處小屋。
「你恐怕不知道,極仙之體擁有著世間最為純凈的玲瓏心,所以血液入葯也並不可奇。」
血液入葯?陌淺離臉色變了變,忽然捂著嘴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腦海里飄現出一個場景,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有人不斷將血液灌進她嘴裡,那時候的她,不管是口腔喉嚨,甚至是臉上都是猩紅的血液,鼻翼間全都是濃濃的血腥味。
這樣想著,陌淺離只覺得胃裡一片翻湧.……
一股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雲夢兮眼睛微眯,伸手隨意在空中一撈,手中頓時多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小透明人兒。
「雲夢兮,你個騙子,快放開小爺!」夢魘大人很不開心,就在它覺得當人還不錯的時候,就突然被打回了原形,而且來得一點徵兆都沒有,這不,為了維持實形,它不得不縮小身體,誰料它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它那個說對它不離不棄的主人,竟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害它跟著契約的聯繫,追了幾天幾夜。
「魘,別鬧。」這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雲夢兮才發現,自己嗓子乾澀難耐。
聽著她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聲音,夢魘頓了一下,開口囔囔道:「那你也不能招呼也不打的就一聲不吭的離開啊。」
「對不起魘,」雲夢兮捂著臉,淚水從她指縫溢出,「我不知道,我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了。」
見她都這個樣子了,夢魘也不忍心再與她計較了,故作大度的開口道:「好啦好啦,看著你認錯態度這麼良好,小爺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了。」
「喲,鼎鼎大名的紫菱仙子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軟弱不堪了。」
一道嘲諷難聽的聲音傳入耳朵,雲夢兮抬頭望了望,便見一身黑袍的人雙手負在背後,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她皺眉問道:「你是.……當初拿我紫闕的那個人?」
「呵,紫菱仙子的記憶不怎麼樣嘛,」上官燁臨冷冷的譏諷道,「八年的朝夕相處,竟在你心中沒有留下一點漣漪嗎?」
聞言,雲夢兮臉色微變,而後鎮定的從地上站起來,風輕雲淡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哦……原來是你啊。」
她無波無瀾的樣子,卻惹怒了樹上的上官燁臨,哦不,應該是葉臨,他臉上閃過一絲狠厲的殺氣,手中運繞的靈力蠢蠢欲動,但晃眼卻瞟見了一旁的紫闕,心中開始有了一絲遲疑。
不行,不能衝動,要冷靜,跟了她這麼長的時間,不能在這個時候沉不住氣,一定要完成右使的命令,不然自己很可能就會沒命的。
他收斂了臉上的殺意,開口道:「見到我,難道尊上就一點都不意外嗎?」
「修仙界說小不小,但說大卻也不大,你有沒死,見到你不是很正常嗎?」雲夢兮絲毫不接他的話語,只是冷冷的反問道。
「呵,也是,」葉臨雙手負在背後,雙眼炯炯的看著雲夢兮,嗤笑道,「只是紫菱尊上現在該是很痛苦,也很迷茫吧?」
「你什麼意思?」雲夢兮微微皺眉,抬頭看著他開口問道。
「唔……沒別的意思,只是若是尊上想要知道關於你那師妹的事情,那就……跟我來吧!」葉臨臉上閃過一絲陰狠,轉過身率先離去,他其實並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從煉藥盟出來過後,他便一直跟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他的眼底,在加上近來得到的消息,他只要稍稍聯想便能想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和她那個師妹有關,他故意說話只說一半,為的就是引起她的注意,若她真的像傳言里那麼愛她的師妹的話,那肯定跟上來的。
雲夢兮怔怔的看著葉臨離去的方向,眉頭狠狠的皺在了一起,他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他知道阿離的事情。
她沉思了許久,而後開口道:「紫闕,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