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聽到聲音的施羽轉過頭，發現了站在自己身後帶點疑惑的女生。
那女生在看見自己后臉上的猶豫瞬間消失，反而轉化為難以言喻的興奮，小跑著跑到施羽身旁，脆生生的喊到：「學姐！」
「雲歌啊……」
跑到施羽身邊的這個女生叫做程雲歌，是跟施羽同校同系的大二學妹，施羽只是出於導師要求幫了幾次忙，卻被這個學妹記著了。
程雲歌的臉跟名字一樣，頗有一種古代大家閨秀的感覺，白凈的小臉加上齊劉海下的大眼睛，讓人一眼覺得是一個惹人憐愛的女孩。
當然，對程雲歌不甚熟悉的施羽也是這麼認為的。
「你怎麼在這？」難得的獨處被人打擾，施羽竟也不惱，只是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回家要經過這裡，」程雲歌眨了眨眼，繼續說道，「倒是學姐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啊……」施羽看了一眼黑夜中的江景，隨意的說道，「來看看風景而已。」
程雲歌偏過身子，盯著施羽的臉一動不動。
施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怎麼了？」
「感覺學姐有心事。」
施羽一下就被程雲歌點破，愣了愣神，隨即笑著說道：「每個人都會有一點，不是嗎？」
「其實我覺得學姐你可以向我傾述的。」程雲歌不依不饒的說道。
施羽有些難堪，對於程雲歌這種有些自來熟的人很是無措，在她心裡只有陶林凜這類朋友才算是能傾訴的人，而程雲歌只是一個小學妹，沒必要讓她也來分擔自己的痛苦。
「藝術節不是要舉辦了嗎，準備的怎麼樣？」施羽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學姐你不說我都快忘了！」程雲歌一臉才想起這事的表情。
見轉移話題成功，施羽心下鬆了一口氣，隨即笑意盈盈的問道：「都快忘了就是準備妥當了？」
程雲歌見施羽這個樣子，有些不滿的嘟囔道：「學姐你就別笑話我了。」
施羽擺了擺手收起笑意，抬眼又看見程雲歌猶猶豫豫想說什麼的樣子便下意識開口問道：「有什麼事嗎？」
「就是那個藝術節，可不可以叫學姐來幫幫忙啊？」程雲歌扭扭捏捏的說道，「本想明天給學姐說的，現在剛好碰見了……」
「可以啊。」施羽爽快的答應了。
程雲歌似乎還不相信施羽這麼輕鬆就答應了，微微瞪大眼睛問道：「真的嗎？」
「當然。」
「哇，學姐你太好了，」程雲歌沒忍住給了施羽一個大大的擁抱，「結束過後請學姐吃飯！」
「好。」施羽也沒推遲，笑著答應了程雲歌。
施羽不管面前笑容滿面的程雲歌，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時間，再抬頭對程雲歌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路上小心。」
「好，學姐也路上小心！」程雲歌對施羽揮了揮手，直到施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人海中才收了臉上有些傻氣的笑容。
程雲歌站在剛才施羽的位置凝望著江面，食指在鬢邊的長發上打著轉。沒過幾分鐘，便興緻缺缺的離了那個位置，朝著最近的酒吧走去。
……
秦千瀟坐在沙發上，看著漆黑的電視屏幕有些出神。
她手裡緊緊的握著玻璃杯，剛剛將玻璃杯送到唇邊，又馬上重重的放到茶几上。茶几和玻璃杯發出「砰」的聲響，填入這個空蕩蕩的屋子。
秦千瀟捏了捏眉間，向後仰去，腦子裡又想起了剛才跟陶林凜的對話。
「瀟瀟，你是認真的嗎？」陶林凜輕輕抿一口紅酒，眼神飄向窗外，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
秦千瀟切著牛排的手頓住了，很快便放下刀叉，神色認真的看向陶林凜，說道：「桃桃，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對，但現在我是真心的喜歡阿羽。」
「為什麼不辭而別？」陶林凜也轉過頭看著秦千瀟，臉上是少有的嚴肅。
「……因為我，害怕……」害怕施羽對自己的好，害怕她眼裡灼熱的愛意，害怕她所有的寵溺都跟那個人一樣，是裝出來的。
陶林凜看著眼前緊咬下唇、眼角驟然變紅的秦千瀟，不由得重重的嘆了口氣。
或許這所有的一切都因秦千瀟大一那段異常的時間而起，那時她的憔悴被所有人看在眼裡卻始終咬緊牙關不肯說出半點緣由。
「這次幫你跟阿羽同居已經是最大限度了，」陶林凜看著秦千瀟失神的模樣撇過頭，狠心將自己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阿羽她，已經經不起你的第二次傷害了。」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陶林凜起身拿起手提包說道，「錢我已經付了，這次就當我請客吧。」
陶林凜低頭看著秦千瀟紅著眼眶走神的樣子，半天得不到回應，無奈之下也就拋下秦千瀟走掉了。
秦千瀟在陶林凜走後十幾分鐘獨自打車回到了家裡，洗完澡之後便是這樣靠在沙發上回想那段對話。
秦千瀟抱著抱枕，心頭彷彿壓著一塊石頭一般喘不過氣來，越是將懷裡的抱枕抱得越緊，心中的酸澀感越深。
為什麼我要逃避，為什麼我不早點察覺到，為什麼……我還要回來找她……
秦千瀟內心很清楚，如果她這次不抓住施羽，自己很可能再也不會得到真正的愛。可能會跟父親安排的一樣，跟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辭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
但在看到施羽有些冷的眼神時，卻也不得不懷疑自己這麼做是否太自私了。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在來找她，全然不顧當初自己對她的傷害。
想到這裡，秦千瀟忍不住將臉埋到抱枕里，將啜泣的聲音全部堵住。
「我回來了。」
施羽開門走了進來，以往施羽跟陶林凜一起住的時候被陶林凜強硬的要求說到家要說「回來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即便是在陶林凜搬走後也會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說一句「我回來了」。
施羽看著沙發上像鴕鳥一樣的秦千瀟，有些疑惑的靠上前，問道：「喂，你怎麼了？」
秦千瀟這才聽到施羽的聲音，慌忙的把腦袋抬起了來，胡亂抹了幾把臉上的淚水，強裝鎮定的說道：「阿羽回來了？快去洗澡睡覺吧。」
施羽點了點頭，然後把身後的行李箱拖到面前，這個行李箱正是秦千瀟來的時候丟的那個。
「剛剛路過物管那裡，他給我的，」施羽拍了拍箱子，「說是這棟樓的老太太神志不清，那天上樓的時候以為這是自己的東西，然後被她家人發現才趕緊把這個行李箱送到了物管那裡。」
「好，謝謝阿羽。」
見秦千瀟找到行李箱沒表現出過多的興奮，施羽也不去多想，把行李箱放在一邊就回卧室拿睡衣準備去洗澡了。
秦千瀟在施羽轉身的一瞬露出了一個苦笑。
施羽洗完澡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和秦千瀟卧室緊閉的房門，雖然對秦千瀟的態度感到奇怪，卻也不想多問便直接回到了自己卧室。
施羽躺在柔軟的床上也不急著睡覺，而是靠在床頭拿起手機刷微博。
剛打開微博施羽就收到一條私信：大大，《我可能不會愛你》真的完結了嗎？（哭）
施羽在微博上有連載自己畫的漫畫，從一開始寥寥無幾的粉絲，到現在無數人催更，自然是付出了不少努力。
在幾個月前施羽更新著自己主要畫的漫畫，卻也突發奇想的將自己大一與秦千瀟交往時候的故事畫出來。《我可能不會愛你》就是這部漫畫的名字，施羽把自己化名為洛洛，把秦千瀟化名為筱筱，其中的故事大多都是當時發生的事。
而前幾天正好是這個故事的最後一話，也就是秦千瀟不辭而別的場景。
如果是前幾天，施羽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她這就是結局，而現在……施羽似乎有些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