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我是你的得而復失。
你是我的求而不得。
一整晚秦千瀟都窩在床上，背抵著牆壁，彷彿這樣能與隔壁的人更近一些。
縱然距離再近，心也是遙不可及的。
秦千瀟雙手抱膝，臉快要埋到了胸前。她睡不著，只要一閉眼，腦里浮現的都是施羽那抹悲傷的神色。
這跟那時候的自己多像啊，秦千瀟不禁想到，沒想到被那個人那樣傷害過後，自己又以同樣的方式傷害了一個深愛自己的人。
秦千瀟抱著膝蓋的手緊了緊，嘴裡不自覺的流出嗚咽聲。
我這樣跟那個人有什麼區別，都是拿別人的愛當做遊戲的人渣，現在阿羽這樣對我也算是一種報應吧。
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是這樣，我仍想再一次觸摸你。
隔天秦千瀟起的比以往還要早，看見鏡中自己的黑眼圈，也只是苦笑了幾聲。
匆匆洗漱完后瞄過另外那扇緊閉的房門，秦千瀟還是忍不住靠前敲門。其實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以怎樣的姿態來面對那個被她傷害過的人，但身體已經下意識的行動了。
但她敲了許久，也未得到房裡那人的回應，扭了扭門把發現房門已經被鎖上了。
秦千瀟扭過頭看往玄關的鞋架上空出來的位置和多出來的拖鞋，心中的苦澀難以名狀。
現在連見面都不願意了嗎？
秦千瀟抹了抹眼角，深呼吸壓下心中的酸澀便出門了。
趙曦檸看到秦千瀟那化妝都掩不住的憔悴神色時有些驚訝。雖然這才是秦千瀟入職的第二天，但是依著她昨日會議上的表現來看，秦千瀟並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如今能讓她如此傷神估計也只有情傷了……
難道是老闆前男友還是拒絕了老闆，還是說跟昨晚那個人發生了爭執？
趙曦檸一下子想起昨晚她老闆是跟那個她口中的「老闆前男友的現女友」一起回家的。
趙曦檸面上不動聲色的將昨日的報告遞給秦千瀟，然後站在一旁聽她的吩咐。
「趙秘書，幫我泡杯咖啡。」秦千瀟精神不濟，順口吩咐道。
「好的，老闆需要早餐嗎？」趙曦檸一眼看出秦千瀟沒有吃早飯，於是出口問道。
「不用了。」秦千瀟頭也沒抬，翻開趙曦檸拿來的報告開始工作。
趙曦檸順從的退到門邊，看到秦千瀟憔悴的臉龐，忍不住開口:「老闆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秦千瀟愣了神，手中的筆也跟著停了下來。
更好的，還有誰能比她更好呢？
「趙秘書做好份內的事就可以了。」
趙曦檸聽懂了秦千瀟的言下之意，只好退出去幫秦千瀟泡咖啡。
「這是這個月的銷售表。」
秦千瀟微微點頭，隨後對趙曦檸說:「趙秘書，你整理一下人事部送過來的資料，明天交給我，今天可以下班了。」
「好。」趙曦檸看了看秦千瀟有些蒼白的臉色，雖然擔憂但也不能多說什麼。
秦千瀟今天一直坐在公司里工作，就連午飯都沒有去吃，或者說連辦公室都未曾離開，像是把全部寄於工作以此忘掉那些事情。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關上，秦千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打算繼續工作。剛剛抬起筆的同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來人打的是秦千瀟的手機，而不是辦公室的座機。秦千瀟看到聯繫人顯示臉色一沉，卻不得不接下電話。
「喂，爸爸。」
「嗯，」沉穩的聲音低低的應道，隔了半晌才繼續說道:「你去公司了。」男人的聲音雖然平淡，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的。」
「為什麼晚了幾天？」
秦千瀟隔著電話也能想象到對面的人臉色一沉問出這話的神情，不得不斟酌幾分:「剛回國適應了幾天。」
對面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也沒有繼續追究，兩人就此沉默了許久男人才開口繼續問:「你什麼時候回家？」
「等公司步入正軌以後。」秦千瀟已經習慣了跟他對話時突如其來的沉默，倒也沒多說什麼。
「不要讓我等太久。」
這次男人很乾脆，話音剛落便掛了電話。秦千瀟盯著手機屏幕，直到畫面漸漸變黑，映出自己那張略顯憔悴的臉。
秦千瀟沒有再繼續工作，而是端著涼掉的咖啡走到了落地窗旁。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街邊暖黃色的燈光照在歸家的行人身上，獨自一人站在偌大的辦公室里的秦千瀟倒更顯落寞。
秦千瀟將指腹貼在玻璃窗上，眼睛也不眨的盯著公司旁的商業街許久。忽的嘆了一口氣，將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一番便離開了。
咖啡館門前的風鈴響起，但那句「歡迎光臨」卻不是她想聽到的那人說的。
「那個，」秦千瀟猶豫著靠近櫃檯，「施羽在嗎？」
櫃檯站著的人正是施羽口中的「欣姐姐」，她看著秦千瀟氣質不凡，但卻沒想起來昨晚遇見過她，料想到秦千瀟可能是施羽的朋友，也就乾脆告訴秦千瀟:「她向我請假了，可能最近不會來。」
「好，謝謝。」秦千瀟低下頭離開了咖啡館。
難道就這麼不想見我嗎？
今天沒有跟施羽在一起秦千瀟也沒有必要再坐公交車，而是回公司開著她那輛銀色的保時捷911回到了她跟施羽的住所。
秦千瀟從樓下看到窗戶里一片漆黑，反而沒有之前那般著急，而是慢慢的將車停好，才上樓悠悠的拿起鑰匙開門。
打開門是意料之中的漆黑，秦千瀟苦笑著關好門，然後摸索著將燈打開。
在燈光下秦千瀟一眼就看見了鞋架上多出來的那雙鞋，秦千瀟瞳孔一縮，竟是鞋也沒脫的跑到施羽卧室門前，就連中途崴了一下腳都沒有注意。
秦千瀟是如此的渴望見到施羽，甚至是比待在美國的日子裡還要渴望。不管那人露出的是什麼表情，冷漠也好，反感也好，她都會一一接受，只要能再次看到她的臉。
「阿羽……」秦千瀟敲了敲施羽卧室的房門。
見房裡人沒有回應，秦千瀟擰了擰門把不出意料的發現門被鎖著的但她仍是不死心的繼續敲門，嘴裡不停地呼喊著那人的名字。
不管秦千瀟怎樣喊，房門裡的人始終沒有一點動靜，就像是沒有人一般，但秦千瀟很清楚施羽就在裡面，她只是不想見到自己而已。
漸漸的，秦千瀟的呼聲已經染上了一點點哭腔，敲著門的手也變成了無力的貼在門上。
秦千瀟的心在一點點下沉，突然間她真的認為，施羽已經不愛她了，甚至厭惡到連面都不想見。
不然她怎麼會忍心見到自己的傷心難過？
等到秦千瀟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跌坐在地板上了。她碰了碰自己的臉，發現上面早已是一片冰涼。
秦千瀟還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在那件事的時候流幹了，沒想到現在她還能落淚，而只有等到落淚時她才醒悟過來她有多愛施羽。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她早已在兩年前就沉溺於她給的愛之中，在施羽之前的人即便是真正愛上她，秦千瀟也能毫不猶豫的分手，而面臨施羽的舉動她卻慌了神，最後選擇了一條對於兩人來說傷害最大的路。
施羽的避而不見不正是秦千瀟當初的做法嗎？
如果自己昨天沒有說出那種話，是否還能像之前一樣表面平靜的與她相處？
秦千瀟不禁想到，或許再怎麼樣也比現在施羽躲著她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