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九十六、
「今晚就是除夕了……」秦千瀟摸著阿秋的頸部那一圈毛, 不在意似的說出了這句話。
「所以？」施羽假裝沒聽懂，反問道。
兩人坐在那天秦千瀟找到施羽的走廊上喝茶，後院外是一片竹林，風起時竹葉會跟著沙沙響動，心裡凈了不少。施羽還跟秦千瀟吐槽過施瀾, 非要裝清高選了這麼個地方，不過秦千瀟倒是看得出來, 施羽很喜歡這裡。
因此她們下午沒事的時候就會坐在這裡，秦千瀟也會備一條毯子，等到施羽趴在自己膝上睡著的時候再給她蓋上。
「你再摸它洛洛都要吃醋了。」看著秦千瀟撅起的嘴，施羽適時的轉移了話題。來了這邊幾天之後, 阿秋也不排斥秦千瀟了, 偶爾也會仍由她順順自己的毛。
「洛洛現在看不到。」秦千瀟逐漸鼓起的臉頰又癟了下來，反而沖著施羽得意洋洋的說道。
「你回去之後它會聞到的，然後會趴在你面前委屈的看著你，」施羽雙手撐在木地板上, 模仿起洛洛可憐巴巴的說道，「你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秦千瀟被施羽的動作逗笑了。
「別光摸它，也摸摸我。」施羽看見秦千瀟的手還擱在阿秋身上, 不滿的說道。
秦千瀟以為她還在模仿洛洛，笑道：「好, 媽媽摸摸洛洛, 別委屈了。」這個模樣的施羽可愛極了, 讓她無法拒絕。
手放在施羽的黑髮上還沒揉兩下, 施羽就突然靠近，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無處可避。
唇瓣被一抹溫熱覆蓋住，隨後又是不斷的深入，還伴隨著被吮吸的酥麻感。唇齒之間儘是她的味道，和茶留下的余香。
良久之後唇才被放開，被吮吸過的唇多添了幾分血色，看起來嬌艷可人。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親你。」
秦千瀟沒有回答，反而把頭轉了過去，施羽只好把她耳垂那點粉色當做了回應。
對於秦千瀟來說，這個除夕可以說的上是她過的最好的一個了。以往除夕都要跟秦燁他們一起，小時候還有媽媽，可長大了就只有她一個人了。每每看到秦燁他們一家子在飯桌上互相夾菜互相慰問，秦千瀟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與這個家庭格格不入。
隔了十幾年才享受到的溫馨，施羽全部給她了。
「我一直覺得只有熱鬧才有過年的感覺，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這樣的。」
「嗯？阿羽家以前新年很熱鬧嗎？」秦千瀟抿了一小口酒問道。
「對啊，我爸媽，還有姐姐的爸媽都是一起過的，有時候桃子家也會來串門一起過。不知道今年他們是怎麼過的……」施羽回想著以前，回過神看向秦千瀟的時候見她又倒了一杯酒，連忙阻止道，「別喝了，小酒鬼！」
「有什麼嘛，我開心喝一點不行嗎！」秦千瀟撅著嘴說道，唇上覆了一層水光，讓人想要一親芳澤。楚韻說得對，酒就是要開心的時候喝，現在的她已經將過去那些忘的一乾二淨了，只記得現在施羽的臉。
「日本酒後勁很大，再說了等一會兒我們還要去個地方的，你醉倒了怎麼辦？」施羽失笑道。
「去個地方？去哪裡？是驚喜嗎？」秦千瀟興奮的問道，完全不顧餐桌的禮儀將身子湊到施羽面前說道。
「對對對，你去了就知道了。」施羽應承道，沒捨得推開她，在她唇上啄了啄。
秦千瀟一聽飯也不吃了，拉著施羽就要去看那個所謂的驚喜。
走到外面冷風一吹，秦千瀟倒是清醒了許多，卻還是沒有衝散她對那個驚喜的好奇。
「到底是什麼？」秦千瀟好奇的問道，可施羽就是不鬆口。
走了有一會兒了，秦千瀟還是沒問出來，嘟著嘴嘟囔道：「不會是煙花吧？上次你告白的時候已經用過了，這次可不管用了哦！」
看到施羽身形一頓而後停下了腳步，秦千瀟眨了眨眼，不會猜中了吧？
「但是，」施羽訕訕笑道，「我好像只準備了煙花……」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煙火應聲而起，在天空中一一炸開，落成絢爛的花朵。
施羽背對著煙花，身後是一片火樹銀花，唯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自己。
好似回到了那天，在摩天輪上那天。
施羽撓著頭有些尷尬的說道：「不喜歡嗎？那我下次……」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千瀟環住了脖子。
秦千瀟踮起腳尖，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我很喜歡，每年都給我放好不好？」
施羽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愣愣的點了點頭。
看著此刻傻乎乎的施羽，秦千瀟低笑一聲，將唇貼了上去。晚間的街道沒什麼人，只有兩人靜靜的站在路燈下。
「咳咳。」不遠處傳來一陣咳嗽聲。
秦千瀟趕緊放開了施羽，害羞的垂下了臉。
「謝謝美惠子阿姨。」施羽撫了撫微燙的臉，沖美惠子微微一鞠躬。
「沒事，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美惠子也回敬一個鞠躬，隨後意味深長的看著秦千瀟說道，「年輕人可不要玩的太晚。」
這下換作施羽咳嗽了，等美惠子走了，她才捏捏秦千瀟的手心，試探道：「走吧？」
秦千瀟極低的嗯了一聲，她感覺到施羽勾著自己的小拇指輕輕的晃了晃。
兩人來到一片水泥空地上，那裡除了已經燃放過的煙火之外還有一口袋的仙女棒煙花，以及一個裝滿水的鐵桶。
施羽點燃了一根仙女棒，舉著對秦千瀟晃晃：「你看這個好看嗎？」青色的焰光映在她臉上，大晚上的看起來有點恐怖，不過秦千瀟的注意力不在這裡。
秦千瀟退了幾步，小聲的說道：「我覺得這個看起來好危險.……」她怕那些火星會灼傷人，瞧見施羽還拿著晃更是心驚，大聲喊道，「你小心點，別傷到自己！」
傷到自己？施羽瞅了瞅手裡的煙花棒，又瞟了瞟秦千瀟瑟縮的樣子，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後她將手裡還在燃放的煙花棒放入水桶滅去火花，拿了一根新的走到秦千瀟身後，手從她的腋下穿過，環住她的腰間。
或許是她們的姿勢太過曖昧，秦千瀟被羞澀沖昏了頭，當施羽讓秦千瀟拿過煙花棒時她也沒有多想就接了過去。
她替秦千瀟將煙火棒點燃，紅色的煙火迸射出來，將那人嚇了一跳。「別怕。」施羽的嗓音低沉，卻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
漸漸地，秦千瀟似乎真的不怕了，不知是因為有施羽在還是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她看著絢爛的火花出了神。
「你是第一次玩這個？」呼吸的熱氣落在秦千瀟的耳後，見到秦千瀟往旁邊躲了躲施羽還壞心眼的湊上去，用唇瓣輕輕蹭了蹭她的耳背。
秦千瀟側過頭瞪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你沒有童年啊！」施羽嬉笑道，「以前我跟姐姐他們常常一起玩，還有爆竹之類的什麼啊，這是最安全的了。」雖然自己也被爆竹炸傷過，施羽悄悄吐吐舌頭，不過不是什麼大事也就隱了過去。
秦千瀟靜靜的聽著施羽說，隔了好久才說道：「我爸爸不準。」
施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馬噤了聲。
察覺到身後沒了聲，秦千瀟輕輕一笑，用身子撞了撞身後的人，嗔怪道：「怎麼不說話了？」手裡的煙火棒適時的熄滅了，秦千瀟見狀用手肘碰了碰施羽，「沒了，再給我點一根。」
施羽替秦千瀟點好后，鄭重的說道：「我們還有好多好多年，以後在這好多好多年裡，我都會陪你玩煙火棒，可以嗎？」
秦千瀟側過頭看向施羽，焰光映在她臉上，那雙眼睛出奇的認真，再加上她此時鄭重的語氣……秦千瀟歪了歪頭，問道：「你這是在求婚？」
嗯？？？
施羽傻了眼，不知道為什麼秦千瀟會突然這麼說，雖然現在的氣氛很合適，但施羽完全沒往這一塊想啊，她連戒指都沒準備！！！
「你不會說的就只是陪我玩這個吧？」秦千瀟看著一臉錯愕的施羽，沒好氣的說道，隨後眼睛轉了轉，小嘴一撅，說道，「我就當做你在求婚好了，我同意了。」
這是強買強賣啊！施羽哭笑不得。
沒有戒指，沒有盛大的場面，沒有深情款款的對白，就一個承諾就被當做了求婚？這跟施羽想象中的求婚完全不一樣。只是這一切水到渠成，自然的不像話，好似本該如此。
「瀟瀟，我.……」
「你不會想反悔吧？」秦千瀟惡狠狠的說道，看起來奶凶奶凶的，見施羽搖頭了才輕哼一聲，捏了捏她的臉，「該回去啦，再站在這裡吹風說不定明天就感冒了。」秦千瀟說完轉身就走，施羽趕緊將燃放后的煙花棒放入水桶里，然後追了上去。
「瀟瀟，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施羽還是不放心，追問道。
「我這個被求婚的都沒說什麼，你在擔心什麼啦？」秦千瀟拉著施羽快步走了回去，十分鐘的路程五分鐘就走回去了。
一回到卧室里秦千瀟就讓施羽坐下，假意咳了幾聲，說道：「作為你的未婚妻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施羽看著假正經模樣的秦千瀟有些好笑。
「你想知道的那件事。」
施羽一聽坐直了身子。
秦千瀟將她被綁走的那天晚上的經歷一字不差的告訴了施羽，把整件事說完了之後才敢正眼看向施羽，只是一眼就看見了她皺起的眉頭。
雖是意料之中，可秦千瀟還是輕嘆一聲，替她撫平了她的眉頭：「既然我肯告訴你，就說明我已經準備放下這件事了。」
「如果當時我在你身邊就好了。」施羽仍是耿耿於懷。
「你在我身邊我更怕好嗎，不然誰來救我？」秦千瀟乾脆坐到了施羽身上，一邊把玩她的手指一邊說道，「雖然有點對不起吳學姐，但是這件事不能困著我一生，無論學姐是怎麼想的，我都不知道了，與其這樣猜測，不如不要再想，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至少也不枉你帶我來這裡一趟。」在那天早上後秦千瀟就知道了施羽為什麼會帶她來這裡，在意都寫到了臉上看不出來才怪。
「啊，我這樣說是不是太絕情了？」秦千瀟吐了吐舌頭，對著施羽訕訕一笑。
「不絕情，有時候還是噹噹利己主義比較好。」因抱著秦千瀟的緣故，施羽吻不到她的臉，只好親了親她的後頸。
「那你呢？你是利己主義嗎？」
「我？我當然是啊。」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秦千瀟抓住這個不放，非要問個究竟。
施羽笑了笑，輕輕咬了咬她的後頸：「因為對我來說，對你好也屬於利己的範圍.……」
秦千瀟被反將一軍，決定扭過頭不看這個對她情話綿綿的人。
異國的除夕夜雖不如往常熱鬧，可對兩人來說也算得上意義非凡。
第二天早上施羽醒來的時候，看見秦千瀟正在收拾行李。
施羽揉了揉朦朧的睡眼，軟聲問道：「收拾行李幹嘛？」
忙得熱火朝天的秦千瀟現在沒心思調戲剛醒的施羽，隨口答道：「領證，度蜜月，去英國看奶奶。」
施羽的瞌睡一下子醒了，但是腦子還是蒙的，直到秦千瀟收拾好行李，將施羽拉上了計程車，她才反應過來，昨晚秦千瀟真的真的當了真。
「瀟瀟，」雖然覺得草率但事已至此施羽也沒了法，只好以後補上了，她扯了扯興緻勃勃的秦千瀟的袖子，「從春到夏，再到落葉飄飄的秋天，我們還有好多路要走。」
秦千瀟回望了她一眼，眸光似水，藏不住的溫柔在此刻傾露：「但是我們會一直走下去，這路上，有你，有我。」
長路漫漫，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