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噩夢（2）

  女人的顧慮沒錯。接收她這個病患后，卓然感覺自己就是在和時間賽跑。


  兩人之後又聊了沒幾句，諮詢室的門突然被敲響，聲音有些急促。會是誰呢？

  卓然正在思考時，一個男人推門走了進來。男人戴著眼睛，看起來很有修養。他先是看了看卓然，接著又去看那個女人。


  「親愛的，你果然在這啊。」


  女人明顯愣住了。男人想必是她男友或者老公，但卓然從她的眼神中察覺到，女人完全沒有想到男人會出現在這裡。


  她一頭霧水地站起身來，看著男人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男人微微一笑。「下班的時候路過這裡，看到你穿著睡衣就鑽進來了，我有些好奇，就也跟進來了。」男人心平氣和地說。


  女人木訥地眨眨眼睛，對卓然說：「醫生，那我們今天就先到這吧。」


  「好，有需要再過來。」


  男人也對卓然禮貌點頭：「辛苦您了。」


  「別客氣，這是我的職業。」


  兩人隨後離開了。


  臨出門前，女人又轉過頭來看了卓然一眼，和她一瞬間的對視，卓然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女人眼神中的恐懼和絕望，他此前見所未見。


  女人走了之後，好幾天都沒有再出現。最初的兩天，卓然還能時不時地想起她，想她為什麼會做如此恐怖的夢？但時間一長，卓然逐漸將女人的事拋到了腦後。


  女人再次出現是在一周以後。由於剛搬來這個診所，卓然當時正在整理東西，女人敲響了門。


  「請進。」卓然對著門的方向說完，女人推門進來。


  卓然一開始並沒有認出她來。女人比上次還要蒼老，眼神中毫無光彩，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紫。


  卓然盯著她看了幾秒，才認出來人是誰，不由得一陣驚訝。


  「你好。」卓然禮貌的問好。


  「你好。」女人聲音蒼老得彷彿已經上了年紀。


  兩人隨後去了諮詢室，女人的身體一直在發抖，卓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的聊天單刀直入，直接聊起女人的夢。


  「最近怎麼樣？」


  卓然剛問出問題，女人的牙齒就開始打顫，可見她已經怕到了極點。


  「他……」女人抖起來，接連咽了好幾口唾沫，「就在我前面……離我不到一米.……」


  女人隨後又說：「我現在特別害怕睡覺，我怕我下一個夢，他就會突然轉過身來，回頭掐住我的脖子。」


  卓然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身體也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但他快速鎮定下來，用沉穩的口氣說：「不要給自己這樣的心理暗示，那個人不見得一定會傷害你，或許他會回頭給你一個微笑。」


  「不！」女人幾乎喊了出來，「不可能的，他不會，他會殺了我。」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殺意，我感受到了殺意，很恐怖很恐怖的感覺，他會突然轉頭殺了我，一定會的。」


  「那只是你的錯覺，一切都是未知，但你把他想成可怕的樣子，事情就會朝著壞的方向發展。但反過來，你如果把他想象成好的狀態，危險就會解除了。所以相信我，事情沒那麼糟，那個人或許會轉頭給你一個擁抱。」


  「不會的。」女人神經質般地搖頭，「他會殺了我，一定會的。醫生，我該怎麼辦？我現在不敢睡覺，怕我一睡就會夢到他，怕他會突然回頭，我真的好怕好怕.……」


  女人正說著話，她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女人被嚇得「哇」地叫了出來。卓然在她徹底崩潰之前，連忙撫慰她：「別激動，只是一個電話而已。」


  女人慌張地從兜里拿出手機，看到屏顯后，眼睛瞪得更大了。卓然快速瞄了一眼，發現電話上顯示的人是他老公。


  卓然靈機一動，對女人說：「接聽電話，打開公放，可以么？」


  女人害怕地喘著粗氣，不敢吭聲，卓然擅自做了主張，接通了電話。


  「喂。」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問道，「親愛的，你怎麼不在家？去哪裡了？」


  女人抱著雙膝，不敢吭聲，但卓然立刻用眼神示意讓她講話。


  女人猶豫了好一會，才緩慢開口：「我出去辦點事。」她的聲音聽起來極不自然，卓然不由皺起眉頭。


  「哦？辦什麼事啊？」男人的聲音毫無起伏，頓了幾秒后，突然又問，「又去找那個心理醫生了？」


  卓然感覺太陽穴的血管抖了一下。男人很快又說：「是吧？那你等我，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不要，你不要過來！」女人急忙說。


  「怎麼？不方便么？」男人始終很淡定，說話也一直都是關心的口吻，但卓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在女人開口講話之前，卓然將其攔住，拿起手機說：「好的，你過來接她吧。你夫人的狀態不太好，需要開藥，我正好和你聊聊這事。」


  「好的，沒問題。」男人很爽快的答應。


  掛斷電話，卓然立刻坐直了身子，頗為嚴肅地問對面的女人：「你覺得你老公怎麼樣？」


  「啊！」女人的反應在卓然的意料之中。


  「對你怎麼樣？」卓然又問，女人這才開口。


  「他其實很愛我，對我很好。但……」女人垂下視線，表情困惑地描述道，「但我其實有些怕他。」


  「既然他對你好，你為什麼要害怕呢？」


  「不知道，他好像一個影子，經常會突然就出現了。我總有一種感覺，他好像一直在我身邊，就算不在，也隨時隨地會出現。」


  卓然想到了上次和女人聊天時發生的一幕，大概找到了問題的所在。


  「他限制你和別的異性交往么？」


  「不會限制，但我只要和別的異性有交流，比如一起吃飯，或者做工作時被分到一個工作小組，他就一定會出現。他雖然看起來並不生氣，但那種感覺真的很嚇人，我特別的害怕。」


  「這就是問題所在。」


  「啊？」


  「夢裡的人是你老公的化身。他其實患有疑慮妄想症，應該很嚴重。」


  「啊？」


  「這類人通常對女性的控制慾望極強，而且他們總幻象自己的女人會背叛自己。恨不能24小時對你進行監視。」


  女人的嘴唇在顫抖，但是講不出話來。


  「應該就是他的問題，你仔細回味一下。」


  「所以他會害我么？」


  卓然想了想，慎重地答道：「應該不會，他不是沒對你動過手么？」


  「嗯，沒動過。」


  「那就是了。你對他好似影子般的行為感到害怕，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潛意識就通過夢的形式表現出來了。」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女人很焦急地問。


  卓然正要回答，諮詢室的門被敲響了。卓然一臉狐疑地把頭轉向門的方向。敲門的人想必就是女人的老公，怎麼會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