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憶阿敏

  市中心醫院。


  雖然市中心醫院每天要接待的患者很多，想要找到關於李敏的就診記錄無異於大海撈針，不過林峰和夏雪宜還是很快就找到了，當時李敏就診的主治醫師王大夫，這並不是因為林峰和夏雪宜的運氣有多好，隻是李敏這個“患者”實在是太過特殊了。


  “你們說的那個李敏呀……對這個小姑娘我還是有些印象的，年紀不大，很有學識，長相呢也很清秀，說話談吐都是還是一個學生的樣子，很純真。”


  王大夫笑著回憶他見到李敏之後的第一印象。


  “王大夫，她有什麽和其他患者不同，讓您印象深刻的地方嗎？”


  林峰緊接著問道，他更關心的是李敏的不同之處。


  “這個……這個就要說她找我開的那些檢查單了，我給她做了簡單的眼部檢查，各方麵看起來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不過她卻是執意要做更加複雜和深入的檢查。


  那些檢查以我這從醫三十多年的經驗判斷，完全是沒有必要的。誒呀，真的不知道現在這些年輕人，究竟是怎麽想的。難道是盼著自己有病不成嗎？真的是很有意思。就這樣的檢查做了一次之後，她還不放心，居然又找我來開了第二次的單子，一天之內做兩次完全相同的檢查，這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之前總是有人批評我們這些大夫，說我們是過度醫療，說我們是想要多掙患者的檢查費，可你看看遇上這樣的患者，我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難道不給她開檢查單？難呐，真的是太難了！”


  王大夫說著也是無奈的搖搖頭，外界對他看法究竟是怎麽樣，其實他也並不是那麽的關心，他隻是覺得李敏這樣的一個年輕女孩，完全沒有必要這樣折騰自己。或者她患有什麽心理疾病。這才是王大夫最為擔心的和惋惜的。


  “你的意思是她做了很多，在你看來完全沒有必要的檢查？”


  夏雪宜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如果真的如王大夫所說，這個李敏還真的有點“另類”了。


  “不光是我這裏，聽我的同事說，她還去做了全身的檢查。你說她這麽喜歡體檢的話，到體檢中心不就好了嗎？要知道在中心醫院檢查可是既費時也費力的。”


  王大夫不經意間，又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疑點。


  “還有其他的情況嗎？”


  林峰繼續問道。


  “還有就是她居然是一個人來的，你們想想，做這麽多檢查，一定是懷疑自己得了很嚴重的病，怎麽可能連一個陪同的人都沒有呢？這個女孩真的有點特別。”


  最後王大夫把李敏的一係列怪異舉動，總結為特別，這特別應該是用來形容一個人心理的，也就是說王大夫開始懷疑，李敏的心理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


  “好，真的是麻煩你了，感謝你給我們提供了這麽多有價值的線索，如果你還想到什麽，請麻煩給我打電話。”


  林峰對王大夫表達感謝並留下聯絡方式之後，就帶著夏雪宜離開了市中心醫院。


  “你對李敏做檢查的事情，有什麽看法？”


  林峰看看夏雪宜，征求她的意見，現在很多時候，林峰都會第一時間征求夏雪宜的想法，她看問題的角度，和刑警的完全不一樣，或者可以有獨到且有價值的觀點。


  “一個檢查當然說明不了什麽問題，李敏也許覺得自己視力減退的厲害，所以擔心而做檢查，這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隻不過如果跟她後來因為意外突然失明聯係起來，就有點詭異了，難道她知道自己會發生意外，知道自己會失明嗎？”


  夏雪宜說說自己的疑惑，李敏做眼科檢查和後麵失明的前後兩件事聯係起來，就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是啊，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未卜先知，如果她會未卜先知的話，應該也會努力把事情往對自己有利的方麵轉化。絕對不會聽任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李敏的做法和反應實在有些太反常了。”


  林峰也讚同夏雪宜的觀點。


  “那麽接下來呢？接下來我們去哪裏？”


  夏雪宜緊接著問道。現在李敏的事情，出現了重大疑點，她當然不想要停下來。


  “嗯……我想先回去整理一下線索，你……。”


  林峰沒有說完，夏雪宜就已經明白他是準備要丟下自己了。畢竟礙於身份，林峰不可能帶著夏雪宜回到警局調查。


  “好吧……我知道了，麻煩你在下一個路口吧我放下。”


  夏雪宜如火的熱情，這個時候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不過她終究不是一個小姑娘了，更加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很林峰大吵大鬧。年齡讓她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懂事”。


  路口。


  “回來如果有新進展，我會告訴你的。”


  林峰丟下這一句話和夏雪宜，自己開車匆匆離開。


  男人都是無情的。夏雪宜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現在自己應該去哪裏呢？

  李解放，夏雪宜腦中閃出那個蒼老的，努力喂自己的女兒討說法的父親形象。


  是應該去見見他，雖然現在還沒有確切的結果，就是看看他應該也會讓他覺得安心一點吧。夏雪宜撥通了李解放的電話。


  濱江鋼鐵廠職工宿舍，這是80年代的老樓，呈圓形桶狀結構，當時對這種樓體還有個戲稱叫筒子樓。最大的特點就是，在一個樓層上，可以安置最多的住戶。對於當時急於滿足大量職工渴望住上樓房的鋼鐵廠來說，是一個不二的選擇。


  不過現在看起來，卻是老舊和殘破的代名詞。尤其這種樓體結構最大的缺點就是陽光和空氣，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樓體當中實現流通。當夏雪宜進到樓梯的時候，第一時間感覺到的就是，陰暗潮濕和一陣陣的惡臭撲鼻而來。


  “夏記者，你不要嫌棄，我們這裏就這條件。也是我自己沒本事，其他住戶差不多都搬走了，這5層也就隻留下我們一家。”


  李解放一邊給夏雪宜帶路，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這讓夏雪宜更加覺得，李解放是一個非常淳樸，老實的人。如果不是把他逼到萬般無奈的境地，是絕對不會跑到孟曉星的，讀書見麵會上去“大鬧”的。


  終於進了屋子，可依舊是黑暗一片。李解放趕忙打開燈，房內昏黃一片……。


  “她媽，知道阿敏出事以後，就難過的下不了床，我知道讓她繼續留在這裏，隻會讓她難過，所以就送她回老家去。到那裏也許能清靜清靜……。”


  李解放無奈地說著，語氣當中帶著讓人心頭的苦楚。


  “哦……對了，夏記者，你來找我是不是阿敏的事情，有了進展呀？”


  李解放焦急的問道。


  “進展倒也談不上，隻是剛剛開始，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


  夏雪宜看著李解放殷切的眼神，覺得自己現在為他能做的，實在太少了，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問，你問……隻要是能幫到阿敏，我什麽都告訴你！”


  李解放急切的說著，同時忙不迭的給夏雪宜倒了一杯水，一看就是不擅長幹家務活的人，倒水的時候還有很多灑在了桌子上，然後又去找了一塊抹布擦去。


  “我想知道李敏畢業之後的事情……，我去問過她的同學，他們都說她是提前畢業的，還說他的導師已經為她安排好保博，不過被他拒絕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夏雪宜也就不再客氣，直接問道。


  “哦……這個啊，他提前畢業的事情是跟我們商量過的，她告訴我們說在外地找到一家很好的公司，要她提前去報到，而且她說她的學分已經修夠了，論文答辯也已經通過了。沒有必要再留在學校裏浪費時間。所以我們就同意了她的決定。


  至於保博的事情，你看看我們這個家，說實話，真的已經沒有能力再供她讀下去了，當然如果她願意的話，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支持她的，阿敏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我想要再給我們增加額外的負擔，所以就婉言謝絕了保博的機會。


  當然，其實我和她媽還有另外的考慮，就是女兒的年紀實在是有些大了，早點參加工作早點成家，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也是比較好的，你說對吧，夏記者？”


  李解放憨厚的說著，一個淳樸的鋼鐵工人，說不出那麽多的大道理。他說的都是最實在的理由。


  “那……也就是說他提前畢業就直接去了外地，在這期間再也沒有回來是嗎？”


  夏雪宜點點頭，然後問了自己第2個問題。


  “是啊……他們的公司很忙的，一個星期最多也就打一次電話回來。說實話，我和她媽真的有些擔心，畢竟一個女孩子身在外地。可是我們又沒有什麽辦法，我和她媽能力沒有能力，在濱江城給她找到工作，隻能讓他一個女孩兒去外麵闖一闖。不過好在聽說她在那邊的公司待遇很好，而且第1個月就給我們寄回了5000塊錢。這也讓我和他媽，稍稍覺得安心一點。”


  李解放說到這裏，不由的臉上泛起一絲自豪的笑容。回憶起自己的女兒，李解放還是覺得非常欣慰。


  “哦……原來是這樣。”


  夏雪宜大概明白了，其實在那段時間。李敏可能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濱江城，她是一直瞞著李解放的。而這件事到現在李解放也不知道。


  “那……我能問問李敏究竟是怎麽意外受傷的嗎？他的眼睛又是為什麽會失明？”


  雖然夏雪宜，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殘忍。不過猶豫了一下，她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這………這說起來就話就長了，那時候是她去外地剛剛半年的時間，突然有一天我們接到阿敏的電話，說是她已經回來了，讓我們去火車站接她，我和她媽當然興衝衝的就去了，可是到了火車站怎麽也找不到人，誰能想到在站門口那個手拿著盲杖的女孩兒，會是我的女兒阿敏呢！”


  李解放回憶起自己在。火車站見到自己女兒的那一幕。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整個人禁不住劇烈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