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碎雲現世
白念淩的雙手十指都緊緊扣在展淩的手上,雖然展淩已經不可能再回應她了,她依然伏在展淩的身上哭到聲音沙啞仍不肯罷休。
梓蒙自感動中清醒過來想去拉起白念淩,已經夠了,再這樣下去他怕白念淩的身體會受不了,可是接近棺中他才發現展淩胸口上有傷,這應該是一百年前留下的,而且就是這一擊才造成他的死亡的吧,隻是傷口有些奇怪,就算是隔著衣服以梓蒙的能耐仍舊看出了傷口的不同。
看一眼仍自傷心難處的白念淩他心中微涼:“他是.……死於花蠱術?”
白念淩聞言也微偏了偏頭,一張臉上滿是淚痕,鼻子眼睛紅是不像話。月光下她的每一顆淚珠都被霧霜凍成了晶瑩的,似珍珠般閃著光芒。
她看著展淩那張如此熟悉的臉,她的心又一陣揪痛,淚水無聲的滑落:“對,是花蠱術。是我.……是我親手殺了他。”
其實梓蒙問的時候多半已經猜到了,雖然不太明了當年究竟發生的是什麽樣的大事。但能讓白念淩寸斷如此絕不是簡單的事。他心中微歎上前去拉白念淩:“死者已矣,來者可追。小念,起來吧,他在天上看著你這樣也不會好過的。”
白念淩倒沒有要死要活的賴在展淩身上不起,那也是對死者的不敬重啊。她被梓蒙拉起身來,幾度搖晃欲倒,梓蒙趕緊上前摟住她:“沒事吧?”
白念淩撫著額搖頭,然後輕輕推開了梓蒙。她的眼睛從開棺到現在就沒有離開過展淩,她心痛難忍的捂著胸口,清淚一滴滴滑落:“是我誤會了他,是我造成了我們的悲劇。是我!他用死來向我證明他的清白,梓蒙你知道嗎?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痛心的事了。我親手殺了我最愛的人。”
梓蒙知道她放不下,是啊,這事擱誰身上也放不下啊。他也明白此時白念淩一定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當年展淩死時的情境,他拍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但是我相信他沒有怪你。他既是心甘情願死在你手,也一定是幸福的。對不對!因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你們對彼此都沒有任何的誤會!”
白念淩卻搖頭:“可是我過不了我這一關,永遠都過不了。所以你能明白嗎?你能知道我麵對煥宇的時候是一種心情嗎?那種想跟他在一起又怕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梓蒙點頭:“我懂,我都懂!”他抬頭望一眼夜色,“時辰不早了,我們也不能讓展淩一直這麽暴光在月色下。還是做正事要緊。”
白念淩這才想走來這裏的目的,她胡亂的點頭轉身看著棺著跟展淩躺在一起的那把被密封得嚴嚴實實的大刀,刀鞘似寒鐵上麵刻著大鳥展翅,刀柄盤龍糾根。柄穗上掛著的是一隻火鳥狀的配飾。
月色映在刀身上,透著一股古老而滄桑的感覺。白念淩聚集念力,手起幻花生隔空將刀慢慢朝自己方向吸動,刀從棺中慢慢出來,然後緊緊握在了白念淩的手上,雖然埋土一百年了,但刀上卻無半點繡跡,實是奇跡。
刀握在眼前,白念淩眉睫微動。看著展淩的孤獨躺在棺中她心下暗暗道:“淩,你放心。等我辦完這裏的事定會追隨你而去,決不會讓你一人孤單的躺在這裏的。”
“果真是一把完美無缺的刀,百年不繡。難得難得!不知當年他是如何得到這樣好鐵煉成如此好刀的。”梓蒙目不轉睛的看著白念淩手中的刀感歎道
白念淩沒有答他的話,她靜靜看著棺中的展淩——
“小念,我沒有背叛百裏世家也沒有背叛你,我愛你,是真的!”
當年展淩躺在她懷中說的最後一句話一如昨昔在她腦海回放著。她猛的轉頭閉上了眼:“閉棺吧!”
……
回到母尊宮,梓蒙小心翼翼的將刀放在刀架上,回頭看著憂心忡忡的白念淩:“是你交給他,還是由我來?”
“我不知道怎麽麵對他,還是你去吧。”白念淩極累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睛還是看著那把刀,燈光投影照在她與刀間,那刀竟去了從墓地中拿出時的那幾分寒意,溫和如陽的與燈光的光芒相輝映著。
她一時看得呆了,喃喃的道:“你也是知我的痛的吧。”
梓蒙知道她的傷太深太深,這個魔魘隻怕要出來是無比困難的。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他歎氣將話題引到了別處:“為什麽今晚我們的行動會如此順利?我一直以為之前我們打傷千代弄花得罪了魔門的人,就算沒有得罪魔門也應該是把千代世家得罪了。如今不管是千代世家還是魔門應該說都是很想你死的才對,怎麽都處處都沒動靜?”
白念淩愣愣的沒有答話。梓蒙依舊說著:“而且南榮世家也應該不會坐視你倒向我們的,我還以為今晚的行動會揪出一兩個世家來,就算不成魔門也該有所行動,沒想到竟然安靜如斯,這反而讓我有些擔心了。”
白念淩深吸一口氣:“魔門知道我的身份,不會輕舉妄動的。千代弄花可以是魔門的四使之一,你覺得千代世家會跟魔門沒有半點關係嗎?魔門都沒動千代世家當然不會動。至於南榮世家.……我也不清楚他們在打什麽主意,或許也是懷疑上我的身份了吧,畢竟那晚千代弄花對煥宇說得太多了。”
她歎一口氣,抬頭向梓蒙淡淡一笑,笑得雖然有些蒼涼,但終究還是笑了:“我沒事,謝謝你。累了一晚你也回去休息吧。”
其實這些疑問梓蒙根本不必對她言,因為她剛才所說的那些梓蒙都是想到了的,梓蒙會這樣帶動話題無疑是想引開她對展淩的注意力,好讓她不要這樣總沉浸在傷心中。梓蒙的關心她感受到了,所以她也要讓關心她的人知道她很好,不會有事。
白念淩說的這些梓蒙在到達墓地那時,發現無人跟蹤也無人出來挑釁時就已經在心裏計較清楚了,他畢竟是母尊宮的首座,這些事還難不倒他,所以如今聽到白念淩反而安慰自己,他也便放下心了,笑著道:“那好,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你既讓我將刀交給辰護法,可否讓我代為保管這刀!”
“睹物思人,你帶去吧。”白念淩極累的靠在桌旁,揚手示意梓蒙帶走,梓蒙正是這意便帶著刀離去了。
梓蒙拿著刀自白念淩的房間出來已是夜過三更,更深露重了。母尊宮上下都靜默如水。隻是他剛自白念淩房間離開,在白念淩房間的旁邊玄若便探出了半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