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
此為防盜章 「你天賦不錯,也知道用功, 很好。」
「都是您教的好。」新荷實在是拍馬屁拍的多了, 恭維的話一不小心就溜出了口。
「又頑皮了……」林靜被逗笑了,抬眼去看她這學生, 小小年紀便八面玲瓏,且出身高門世家, 怕以後是要了不得。
「過來這邊吧, 今日給你講講刺繡分類。」
林靜往臨窗的西次間去, 新荷答應一聲, 也緊跟其身後。
蘇綉就針法而言多到幾十種。林靜看她年紀小,怕經不住耐性, 就只挑前三種,齊針、散套、施針,詳細講解了番,連帶著如何運針、運針的手法也說了一些。
兩個時辰后, 新荷從「芳菲閣」出來, 在門外遇見了母親的大丫頭採風, 她和雲朵正在聊天, 兩人連說帶笑的,十分歡快。
「姐兒出來了。」採風餘光看到她,忙迎了上來。
眼看著就正午了,外面太陽也熱了起來。新荷下了台階, 問她:「你怎麼來了?可是母親有什麼事嗎?」
「……大太太新蒸了發糕, 讓你去嘗嘗。」
「母親親自做的?」新荷抬頭看她。
採風點頭, 又說:「大太太心裡高興。」
聽她這樣說,新荷不自覺就加快了腳步,母親難得有興緻,莫不是有什麼好事?她早晨時胃有些滿,就喝了碗牛乳粥,現在正好也餓了。
因為怕太陽曬,她就專門挑有綠蔭的地方走,就繞路遠了些……路過「梨香居」時,看見春紅拿著一大包東西匆匆忙忙地進去了,神情和平常不太一樣。
新荷長了個心眼,回頭招雲朵過來,讓她去查查最近李姨娘和春紅在做些什麼。
採風看著雲朵快速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李畫屏早上去「德惠苑」請安的模樣,淺綠色的纏枝紋比甲,雪白的挑線裙,走起路來腰肢扭得像風中楊柳。她剛要開口罵狐媚妖精……又想起姐兒還小,聽不得這個,就強行忍了下來。
一進「德惠苑」,就看到秦氏在正房門外張望,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精神看著還好。
「母親。」新荷小跑過去,摟著她的腿撒嬌。
「這孩子……」秦氏捂著嘴笑,牽了她的手,往正房去。
冒著熱氣的白色蒸糕被切成塊狀,上面嵌著大顆的葡萄乾,用青釉如意陶瓷盤端過來,很是誘人。
新荷肚子「咕嚕」響了一聲,也不顧屋裡丫頭、婆子們的笑話,捏起一塊就往嘴裡送。
「荷姐兒,慢點吃。」秦氏倒了杯茶,放到她身邊的小几上。
新荷連連點頭,吃了一塊,又喝了半杯茶,舒服地嘆了口氣。
「母親,我看你氣色不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昨夜沒睡好……」
新荷疑惑地看著秦氏,說道:「剛剛在路上時,採風說母親心裡高興,是有什麼喜事嗎?」
秦氏臉一紅,白了自己的大丫頭一眼,低頭哄著女兒岔開了話題。昨夜,新德澤歇在她這裡,夫妻恩愛折騰到半夜。就算早晨起來時腰酸背痛,心裡其實也是高興的……但是,這種事如何和女兒說。
「荷姐兒,如今你四叔也進了族裡學堂,你父親的意思是讓他暫時和你哥哥住在一起,平常也能互相探討學問,飲食起居也方便一起照顧。」
秦氏喝了口茶,說道:「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府里又不是沒有住處,看起來像委屈他似的。無論怎麼說,他也是新府的四老爺。」
「哪有叔叔和侄子同住一室的道理。」
「你經常去看他,總是知道些他的習慣或者喜好之類的……母親想聽下你的意見。」
新荷在吃第二塊蒸糕,她揪了葡萄乾放到嘴裡,模糊著回答:「喜好的話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依照四叔的性格,應該更喜歡獨處一些吧。」
秦氏點點頭,摸了摸女孩兒的腦門:「好,母親知道了。」
新荷準備吃第三塊蒸糕的時侯,雲朵回來了,站在門口對她使了眼色。
「母親,我吃的好飽,要回「蓮苑」了。林師傅安排了作業,我得趕回去繡花樣。」
「好,回去吧,路上當心點。」
乳母許氏在一旁站著,看嫡小姐的背影遠去了,和秦氏說道:「姐兒越發懂事了。」
秦氏微笑了下,她也很欣慰,女孩兒最近長大了很多,像是能明白事理了。
「查到什麼了嗎?」路上,新荷問雲朵。
「春紅出府給李姨娘買葯去了。」
「買葯?」新荷眉頭一皺,李畫屏究竟得了什麼病還要專程吃外面的葯。府里劉大夫的醫術在順天府都有名聲,為什麼不直接找他診治呢。
「奴婢打聽不出來春紅買了什麼葯。「梨香居」的丫頭也都不太清楚,只知道春紅親自在後院給李姨娘熬藥。」
新荷想了想:「你想辦法安插一個人進「梨香居」,要時刻知曉李畫屏的一切舉動。」
「還有……摸清楚春紅的所有底細。」
「我的體己一向都是你在保管,需要用多少銀錢自己拿。」
雲朵跟在新荷的身後,目不斜視:「奴婢知道了。」她心裡有些后怕,這個六歲孩子的心思一點也不比府里當家主母少,甚至還多了一份果斷。還好她從未想過背棄舊主,不然哪天落到大小姐的手裡,估計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一陣風吹來,難得涼爽些。新荷心裡有事,腳步就慢下來了。這世因為她的重生,很多事都已經不一樣了。
前世,四叔直到離開新府,都沒有進新家族學……
祖母也沒有像現在一樣,把「念慈苑」變成自己的「佛堂」,與世隔絕。
她長吁了口氣,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
這種無意間散發的柔弱是怎麼回事……新荷看了一眼顧望舒,發現他遙望著遠方,根本沒注意誰在和她說話。
她也懶得猜想李畫屏的心思,隨意吩咐春紅道:「扶姨娘回去吧,臨近中午了,臉色那麼蒼白,大約是怕熱吧……」
「是,大小姐。」春紅答應一聲,去扶著李畫屏離開。
雲朵看著小姐一臉不耐煩且懵懂的模樣,右眼皮跳了幾下,強忍住笑背過身去。
「四叔,那邊有一個好大的錦鯉游過去了……」新荷擰著小身子往水裡探。
顧望舒用手臂環住她的後背,難得訓斥道:「老實一點,掉下去可怎麼辦,現如今水那麼涼。」
「四叔……」
小姑娘聲調拉得很長,像是在撒嬌說些什麼,但是李畫屏已經走的很遠了,她漸漸聽不見那邊的對話了。
「那位年輕人是誰?」她低聲問春紅。
「那是老太爺在世時認的義子,府里的四爺。姨娘進門晚,不認識是應當的。」
「他看起來……」李畫屏改口道:「看著他對嫡小姐很是寵愛。」
「是,前幾天府里鬧騰的沸沸揚揚……大抵是嫡小姐對他好吧。」春紅本來想把具體事件解釋給她聽,剛說一句又覺得不妥當,就含糊著住口了。
李畫屏並沒有在意,她嘆了一口氣,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嘆氣。天高雲淡的,突然就覺得自己孤單起來。
「春紅,你抽個時間出府一趟吧。找個靠得住醫館,給我尋幾副上好的坐胎葯。」她回頭看著自己的大丫頭,鄭重交待道。
「是,姨娘,你放心吧。奴婢一定把這事給你辦好。」
新荷是最沒長性的,她看了一會錦鯉,就覺得沒意思了。她掙扎著從顧望舒懷裡下來,就往旁邊的八角亭走去。
亭子通體都刷上了紅漆,只有頂上的瓦檐是青色的,看著很精緻。周圍種了很多荷,葉子顏色還是深綠的,只是沒有花了。
「等到夏天,這裡荷花就會開了……很漂亮。最鼎盛的時候,這亭子都快被包圍了。」顧望舒跟在她後面,說道。
「那麼多荷花……一定很壯觀吧。」
「是。你出生也是在夏天。記得那年,大嫂把剛滿月的你抱給父親看時,不知為何你一直哭……當時,我的小廝剛采了幾支荷花回來,準備插到花瓶里,誰知被你瞧見了。」
顧望舒陷入了極悠遠的回憶,嘴角微微上揚:「你看著我咿咿呀呀,竟像是要討要荷花。」
「我試著把它遞過去,你看到後果然不哭了。」
「父親當時也笑了,說是你和荷花有緣,就用「荷」給你起了名字。」
新荷聽得有趣,從未有人給她講過這些。
「四叔,祖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新老太爺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完全沒有印象,此時聽他講起,卻生了興趣。
「……是個好人。」
「……」這也太敷衍了,她撇撇嘴。
顧望舒卻不願意再往下說了,他背對著她站著。很是清瘦孤拔。看著竟是有些可憐。
又過了一會,雲玲看著頭頂的太陽都傾斜了,開口說道:「姐兒,我們回吧。該吃午膳了。」
新荷摸摸肚子,確實是有點餓。她「嗯」了一聲,回頭和顧望舒告別,然後笑眯眯地領著兩個大丫頭走了。
「嫡小姐笑起來真好看,兩眼眯著,像小貓似的。」虎子看著主子的背影,也說道:「走了這半日,你也累了,咱們也會吧。」
顧望舒看了眼新荷離去的方向,也轉身離開。話都沒說。
虎子跟在後面,覺得自家主子的情緒有些奇怪,像是生氣了。可是,他剛剛和嫡小姐明明就交談的很愉快啊……莫不是背上的傷又疼了,一想到這,他的腳步也加快了。
新荷愉快地耍了半日,心情很不錯,一路上也是有說有笑。路過新府學堂時,她探頭往裡面看了幾眼。前世,她也很少來這裡,心裡止不住就有些好奇。周圍翠竹環映,是個清幽的好地方。
「姐兒,我們走吧……」雲朵剛一開口,迎面就走來兩位少年,後面跟著好幾個小廝和僕從。
個子略高些的,她認識,是自家大少爺。那位稍微低點的,長相很英氣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她拉了把雲玲,兩人一起行禮:「見過大少爺。」
新明宣剛陪著好友吃完午膳,肚子有些撐,就出來溜達溜達,沒料到會在學堂附近見到妹妹。她幾乎沒來過這裡。
「起來說話。」他看了眼兩個丫頭,和新荷說話:「荷姐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新荷愣愣的沒有接話,她看著對面那個身材修長,風姿出眾,面容英氣的少年,心裡一時間百轉千回。
這人太熟悉了,前世和她訂過親,工部尚書的嫡子趙淵,同時也是母親手帕交的兒子。
當時,兩家對彼此都很滿意,也交換過生辰八字,就等她十六歲嫁過去……然而,新家卻出事了。
後來,新荷也隱隱聽說,他上下託人情找關係想為新家翻案,還為此和自己的父親鬧翻了。
她記得趙淵比她大四歲,那時候是難得穩重的青年,家世也好。父親母親對這門親事都很鐘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見得對她有什麼感情,卻願意為禮義為新家奔波。四叔有一句話真是說的很對——他是個好人。新荷苦笑。
再後來,她就死了,也不知前世的趙淵最後怎麼樣了。
「這就是你常說的妹妹?」
趙淵笑著同好友說話,這個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認識多年似的。
「是,她就是我妹妹。」新明宣看著新荷半響沒有說話,索性走了過去,蹲到她面前:「怎麼了?臉色看著不太好。」
「哥哥,我沒事,就是走路太累了……」小姑娘聲音軟嚅,小小的一隻,一個人獨自站著像是很惶恐。
新荷整日被拘在「蓮苑」,無聊的很。她想去看看顧望舒,這都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四叔身上的傷勢有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