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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飯畢, 有小丫頭端了漱盂進來, 她漱了口,和雲玲說閑話:「這天……好像比著傍晚時又冷了些。」
「是, 外面在刮北風……再過幾日也到寒露了。」
「日子過得真快。」她嘆了口氣,自己重生也差不多有小半個月了。
雲玲「噗呲」一聲被逗笑了, 才六歲的小人,竟然也學會了嘆氣。
「笑什麼?」新荷抬頭看她。
「沒什麼, 沒什麼……」雲玲擺了擺手,強忍住笑岔開了話題:「姐兒,怎麼這會子沒見到雲朵?」
「我打發她出去辦些事。」
正在這時, 一個梳雙螺髻的丫頭端著半盆洗腳水掀簾走了進來。雲玲上前一步,接過她手裡的銅盆, 服侍著新荷洗腳。
「姐兒, 我回來了。」雲朵撩開門口的布簾。
新荷擺了擺手, 示意屋裡幾個站著伺候的丫頭出去。
「可打聽出來什麼事沒有?」
雲朵搖了搖頭:「只聽說,下午的時候, 二老爺和二太太吵了一架……」
「再沒別的了?」
「沒。」
新荷發了一陣呆,要說這裡面沒一絲貓膩,她真不信。
她又不是真的六歲孩童。前世,李氏的心機和精明讓母親吃了不少暗虧, 就連府內的下人們也被迷惑,都稱讚她人好心善。
難道今天這舉動是單純來收買她的?這手腳未免也太快了, 她如今還只是個孩童呢。
雲玲拿出帕子給她擦了腳, 服侍著穿上鞋子。
「對了, 最近天氣漸冷,你去管家那裡領幾雙新棉被……抽個時間給四叔送去……」
「是,奴婢記得了。」
雲玲頓了頓,答應了一聲,端著水盆出去了。
新荷穿上鞋子走到西次間,由雲朵服侍著梳洗一番,擦了香脂后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顧望舒獨自一人在院內劈材的時候,雲玲領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進來了:「四爺,姐兒讓給您送了四雙新棉被,還有一些日常的吃食……」
「……進去吧。」
「是。」雲玲行了禮,領著人進了屋。
「你們大小姐呢?」顧望舒開口問道。
「去太太那裡了。」
他「嗯」了一聲,又開口說道:「回去替我謝謝她,這些心意……我都記下了。」
「是……」雲玲利索的指使著人把東西放下,行禮后就匆匆退下了。
新荷辰時起床去給秦氏請安,又在「德惠苑」用了早飯。看著李畫屏裊裊婷婷地站在一旁伺候……她心裡有些彆扭。
但是,看著母親一臉坦然的表情,她很快就釋然了。母親如何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李畫屏野心勃勃又心思深沉,誰知道她內心深處在想什麼?看著她一臉恭順、得體的笑容……就權當她內心的想法和臉上的表情是一樣吧……
飯後,等二位姨娘都退下了,新荷才拉著秦氏的手撒嬌。
「今日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看著你心神不寧的,和母親說說……可是出了什麼事?」秦氏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臉。
「母親……」
「嗯?」
新荷低下頭,想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最近見到了四叔,他過得很不好……我也去求過祖母和父親,他們都不願意女兒幫他。」
「四叔?」秦氏眉頭緊皺:「你是說顧望舒?」
「是。」
「荷姐兒……這些都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既然你祖母和父親都不願你和他有牽扯……你就聽話哈。」
「母親,我已經在偷偷幫四叔了……他生病都快死掉了,我幫他請了劉大夫,還送了些日常吃食和用的東西。」新荷拉了拉秦氏的衣袖。
「……」秦氏有些吃驚:「荷姐兒,你……」
「母親,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四叔病死餓死……我們新家……不能這樣對他。」新荷緊緊咬住嘴唇,差點要把前世新家的遭遇說出來,好在關鍵時刻忍住了。
「傻丫頭,母親知道你心地良善。可是,我們不能違逆你祖母和父親啊。」她嘆了口氣,又問道:「你做這些事時,還有誰知道?」
「都是我屋裡的人……雲朵、雲玲還有幾個信得過的婆子。」
「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人能信的過?」秦氏還要繼續說教,低頭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女兒,嘆氣道:「行了,後續的事情母親來幫你處理,你少和顧望舒摻合。」
她這些年在新府掌家,見過的事情多了去了……自然知道怎麼去堵一些人的嘴舌。荷姐兒是她唯一的女兒,自然是要放心肝上疼的,就算她做了一些什麼「無知愚昧」的事情,作為母親,第一要緊的就是護著自己的孩子。
「還是母親對我最好。」新荷討好地摟上了秦氏的脖子。
秦氏秉性溫順、柔弱,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嫁進新府後,從不敢對夫君說一個不字,更別說違逆新老太太了。然而,她卻願意為了女兒做這些她認為不該做的事情。新荷心裡暖和的很,這世上也唯有母親才會這樣不顧忌對錯、不計較後果的寵溺著她。
新明揚看了一眼母親,眼神里都是渴.望,他被牛乳茶散發的香濃味吸引了。
「你姐姐讓你喝,你就喝吧。」李氏抿著嘴笑,她很樂意見到他們這樣「姐友弟恭」的場面。
新荷招了招手,讓丫頭重新拿了一個碗,她小心地勻了點,遞給新明揚。
「你們瞧瞧,這嫡親的姐弟,都不如他們親近……」李氏笑著和身旁的品兒說話。
「是啊……」一屋子的丫頭、婆子也跟著附和。
眼看著晌午了,新荷起身告辭,李氏苦留不住,便親自把她送到了垂花門。
昨個颳了一夜的北風,今日的天氣倒是晴朗。天上的雲像棉花一樣,看起來蓬鬆松暖綿綿的。深秋的太陽放射出柔和的光線,照得身上、臉上,暖烘烘的。
路上,雲朵跟在新荷的後面,一臉的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必說了,我心裡有數。」
「我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
「姐兒……」雲朵一愣,心裡突然就安定下來,既然大小姐說不讓她操心,想必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也罷,反正她是大小姐的人,主子怎麼說她就怎麼做,總之守住奴婢的本分是錯不了的事情。
一到蓮苑,雲玲便迎了上來,「姐兒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小廚房早就把午膳備好了。」
「我不怎麼餓,先不吃了。」新荷抬頭看向雲玲:「給四叔準備過冬的棉被都送去了嗎?」
「姐兒放心,已經送去了。」
「好,你們去用飯吧,不用管我。」說完這句,她直接向西次間走去,準備先躺床上歇一會。
「……這是怎麼了?」雲玲看了雲朵一眼,低聲問。
雲朵搖了搖頭,她像是隱約明白大小姐的心思,又像是隱約不太明白,所以也不敢胡說。
「咦?你這搖頭是什麼意思?」
「你說話的聲音小點……看不出來姐兒在煩惱嗎?」雲朵拉著雲玲去了旁邊的耳房。
新德澤處理完一天的公務從衙門回來后,照例去「德惠苑」用晚膳。
秦氏親手舀了碗蓮藕排骨湯遞給他,說道:「這個是我特意為你熬的,清熱補血,你嘗嘗。」
「挺鮮的,味道很好,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夫君毫不掩飾的誇獎讓秦氏紅了臉。
「如果你喜歡,我每天都為你煲湯……」
兩人少年夫妻,一路風雨走來,感情還是不錯的。妻子是三品大員的嫡女,從小也是嬌養著長大的,竟然願意為了他的吃食這樣親力親為……新德澤心裡很感動。
「欣兒,今夜我留在你這裡。」他拉了秦氏的手,深情脈脈:「如今荷姐兒也大了,我們應該給她再添個弟弟。」
「……大白天呢,你說這些幹什麼?也不害臊。」
「這有什麼,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新德澤大笑出聲,看著秦氏因害羞而格外嬌艷的臉,心裡一動。
屋裡的丫頭婆子互相看了一眼,知趣地退下了。
晚間,恩愛溫存后,秦氏依偎著夫君說話:「荷姐兒六周歲了,到了該學女紅的年紀,我想給請個師傅好好教教她,你覺得怎麼樣?」
「好,這些你做主就好……」新德澤摟緊了妻子的肩膀,這些年府里家宅安定,兒女爭氣,也有秦氏不少功勞。他心裡滿意的很,說話就更柔和了:「你為我,為新家辛苦操勞,我都是知道的。謝謝你,欣兒。」
「夫君這說的是哪裡話……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早些睡吧……明日我還要早起上朝。」新德澤吻了下妻子的額頭,輕聲說道。
秦氏「嗯」了一聲,閉上了眼,依偎著夫君,沉沉睡去。
夜已深了,窗外北風依舊,月亮高高地掛在了天邊,清清冷冷的,如流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