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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新荷點點頭, 話都懶得說。
雲朵站在一旁, 服侍她吃了碗雪梨枸杞粥, 小半塊蔥油餅。她早晨胃滿, 一向不願意多吃。
這會,外面的天色大亮了。新荷領著雲朵去「德惠苑」給秦氏請安。進了院門, 便在廡廊下見到幾個面生的丫頭、婆子, 瞅著像是「望月閣」的。看見她來了, 倒也懂規矩, 都屈身行禮。更有勤快的小丫頭撩起布簾讓她進去。
新荷有些疑惑,瞧這陣勢, 難道是二嬸母來了。她快步往西次間走,果然看見了李氏,她在母親臨窗的塌上坐著, 笑語晏晏。
新荷先給秦氏行了禮, 又屈身向李氏問安。
「瞧瞧, 咱們荷姐兒多知禮數, 長得也水靈, 都是大嫂會教養。」李氏上前一步, 拉了她的手和秦氏說話。
「我啊,是個沒福氣的, 總想著要個貼心的小棉襖……誰知越盼越不得。凈是淘氣小子。」
這話說的, 秦氏臉色有些尷尬。
新荷看了眼母親, 微笑道:「我哪有那麼好, 二嬸母總是誇我。」李氏身上不知道擦了什麼香脂, 香味很濃烈,她覺得嗆鼻子。
「我倒是很喜歡弟弟的,希望母親趕緊生一個,好陪著我玩耍。」
她這話語說得天真。李氏卻莫名噎了一下,從心底而言,她巴不得大房絕後呢。
秦氏臉色一紅,假意斥責道:「整日就想著玩。快過來母親這裡,別鬧你二嬸母。」
「我這麼小,當然只會想著玩了……」她依言走過去,撲到秦氏懷裡撒嬌。
「羞羞臉,看誰會這樣子說自己。」秦氏拉了女孩兒的手:「這以後天越來越冷了,出門得穿厚點才好。你這手冰涼的。」
「母親,我不冷,一路走來都暖和了。」
「荷姐兒這麼活潑……等妍姐兒來了,正好有個伴。」李氏笑道。
「妍姐兒?」
秦氏看女孩兒奇怪,便細心和她解釋:「你二嬸母的娘家侄女過兩天要來府里玩,名字叫李妍。」
新荷「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有一點不明白的是——李氏的侄女過來新府,為什麼要特地來母親這裡說。大房二房分開多年,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
李氏又說笑了一陣,看著秦氏的心思都在女兒身上,便站起身告辭。許嚒嚒把人送了出去。
秦氏看人走遠了,指使屋裡的大丫頭採風去請「梅香閣」的孫姨娘。
新荷一愣:「二嬸母來這麼早,是專程給母親請安的嗎?」
「傻丫頭……她怎麼會專程來給我請安。她的侄女,叫妍姐兒的,今年十四歲,到了該定親的年紀。」
「你二嬸母看上了宣哥兒,想讓兩人先見個面。」
「……所以,二嬸母這是來……和你說一聲?」新荷撇了嘴,李氏還真是好算計。大房如今只有一個庶長子,她再把自己的侄女安插進來,豈不是整個新府都在她掌握之中了。
秦氏揉了揉女兒的頭髮,沒說話。
「姐兒,時間不早了,該去「芳菲閣」了。」雲朵在一旁提醒道。
「母親……」
「去吧,我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你不用擔心。」秦氏笑著安慰女兒:「好好跟著林師傅學綉活,到時候母親用的帕子都歸你綉。」
新荷撅著嘴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殊不知,她多想知道母親會用什麼辦法……
她看了一眼雲朵,有些埋怨,為何偏偏這個時候喊她去「芳菲閣」。
雲朵苦笑了一下,她何嘗感覺不到姐兒的心思。只是,大太太使眼色讓她把姐兒帶出去,她如何敢違抗。
「梅香閣」離「德惠苑」並不遠,一盞茶的功夫,孫曉蓉就到了。她進門來,先給秦氏行了禮。
「坐下吧,今個找你來,是有關宣哥兒的事。」
采月搬了錦繡緞面的杌子,讓孫姨娘坐。
「宣哥兒的事一向都是太太做主的,我見識淺薄又登不得檯面……」
「姨娘真是太客氣了,這說得是什麼話……你是他的生母,有事情自然該和你商量。」秦氏親自倒了杯茶遞給她:「二太太一大早就來了,在我這坐了好一會才離去。」
孫氏謝過秦氏,知道這是抬舉自己,抿了口茶聽她繼續說。
「說她的娘家侄女妍姐兒,年十四,還未定親,想給咱們宣哥兒。」
孫氏一怔,宣哥兒一直養在秦氏身前的,這種婚姻大事按理來說,都是大老爺和主母決定的……為何還要偏偏和她商議?二太太這人她也是見過的,精明能幹,見誰都是笑嘻嘻的,又有福氣,進門就生了兩個兒子。
她打量了一眼秦氏,發現她雖是和自己說話,眼神卻看著窗外,秀麗的側臉冷凝著。
電光火石之間孫氏明白了過來,她笑著把手中的茶杯放到小几上,說道:「宣哥兒是在您身邊長大的,原這些事我是沒資格管的……既然太太抬舉我,我也就說下心裡的意思,哪裡說得不對了,您可得體諒。」
「……我曉得的,你只管說。」秦氏看她的模樣,隱約就明白了幾分。
「宣哥兒年紀還小,況且學業也緊,這個時候提親事怕是不太方便。」
秦氏笑道:「可是和我想的一樣了,只是你畢竟是他生母,這事總要聽下你什麼意見。」
「我不好私自做主的。」
「是了。只是,還得麻煩太太去給二太太說說,把這親事給拒了。」孫曉蓉站起身,向秦氏賠不是。
她心裡很清楚,這是秦氏在借自己的嘴拒絕二太太。宣哥兒如今是舉人老爺,在新家的地位很高,眼看著秦氏更看重他了。
對於兒子親事這一塊,她一點也不愁。秦氏是長房主母,在這件事上會比她更用心。
畢竟,宣哥兒是大房的庶長子,秦氏又一直沒有兒子。想來,這大房的門庭還要宣哥兒來支撐。她兒配得上更好的。
「你說這話就外道了,趕緊坐下。」秦氏扭頭吩咐採風:「給姨娘裝些福橘來,待會也帶回去嘗嘗鮮。」
採風答應一聲,去了外間。
孫姨娘道謝:「每次來和太太說話,臨走時總要順些東西,不是吃的就是用的……這怎麼好意思呢。」
她這話說得有趣,一屋子站著伺候的丫頭都被逗笑了,秦氏更是笑得用拍子捂住了嘴。
新荷招了招手,讓丫頭重新拿了一個碗,她小心地勻了點,遞給新明揚。
「你們瞧瞧,這嫡親的姐弟,都不如他們親近……」李氏笑著和身旁的品兒說話。
「是啊……」一屋子的丫頭、婆子也跟著附和。
眼看著晌午了,新荷起身告辭,李氏苦留不住,便親自把她送到了垂花門。
昨個颳了一夜的北風,今日的天氣倒是晴朗。天上的雲像棉花一樣,看起來蓬鬆松暖綿綿的。深秋的太陽放射出柔和的光線,照得身上、臉上,暖烘烘的。
路上,雲朵跟在新荷的後面,一臉的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必說了,我心裡有數。」
「我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
「姐兒……」雲朵一愣,心裡突然就安定下來,既然大小姐說不讓她操心,想必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也罷,反正她是大小姐的人,主子怎麼說她就怎麼做,總之守住奴婢的本分是錯不了的事情。
一到蓮苑,雲玲便迎了上來,「姐兒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小廚房早就把午膳備好了。」
「我不怎麼餓,先不吃了。」新荷抬頭看向雲玲:「給四叔準備過冬的棉被都送去了嗎?」
「姐兒放心,已經送去了。」
「好,你們去用飯吧,不用管我。」說完這句,她直接向西次間走去,準備先躺床上歇一會。
「……這是怎麼了?」雲玲看了雲朵一眼,低聲問。
雲朵搖了搖頭,她像是隱約明白大小姐的心思,又像是隱約不太明白,所以也不敢胡說。
「咦?你這搖頭是什麼意思?」
「你說話的聲音小點……看不出來姐兒在煩惱嗎?」雲朵拉著雲玲去了旁邊的耳房。
新德澤處理完一天的公務從衙門回來后,照例去「德惠苑」用晚膳。
秦氏親手舀了碗蓮藕排骨湯遞給他,說道:「這個是我特意為你熬的,清熱補血,你嘗嘗。」
「挺鮮的,味道很好,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夫君毫不掩飾的誇獎讓秦氏紅了臉。
「如果你喜歡,我每天都為你煲湯……」
兩人少年夫妻,一路風雨走來,感情還是不錯的。妻子是三品大員的嫡女,從小也是嬌養著長大的,竟然願意為了他的吃食這樣親力親為……新德澤心裡很感動。
「欣兒,今夜我留在你這裡。」他拉了秦氏的手,深情脈脈:「如今荷姐兒也大了,我們應該給她再添個弟弟。」
「……大白天呢,你說這些幹什麼?也不害臊。」
「這有什麼,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新德澤大笑出聲,看著秦氏因害羞而格外嬌艷的臉,心裡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