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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相較於秦氏的鬱鬱寡歡, 「望月閣」的李氏就顯得高興多了。那個會唱小曲兒的趙姨娘正半跪在地上服侍她用餐……丫頭、婆子們站了一屋子, 大家各忙各的, 也沒誰搭理那位「受苦受難」的姨娘。


  大丫頭品兒站在一旁,頗有趣味地逗乳母懷裡的新明維玩,小傢伙胖乎乎的, 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特別喜人。大少爺新明揚也由自己的大丫頭照顧著吃蛋羹。最近這一段,趙姨娘每日都準時來伺候太太晨昏定醒,許多原本她要做的活計都由她搶著做了……這樣子,還真是輕鬆了不少。


  不過,還是太太有本事,能讓正得寵的趙瑩瑩如此放下身段……想來,應該是抓住了她的什麼把柄。


  正在這時, 一個穿碧色襖裙的丫頭走進西次間,屈身行禮:「太太,羅管家求見。」


  「羅管家?」李氏愣了一下, 羅平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負責管理二房的內務, 有時候也跟著新德育去外面鋪子跑跑腿幫個小忙。但是, 這個時候他進來內室幹什麼?

  她擺了擺手,讓屋裡的丫頭婆子都退下,才開口:「讓他進來。」


  「對了, 你下去吧, 也累了一天, 回去好好歇著……」李氏看了一眼趙姨娘,說道。


  「謝謝太太。」趙瑩瑩屈身行禮后,在自己丫頭的攙扶下離開了「望月閣。」


  片刻后,年兒領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了正堂。


  「給太太請安。」


  「坐下說話吧。」李氏抿了一口沏好的龍井。


  「奴才不敢……」羅平規矩地在一旁站了,迫不及待地說道:「最近有一件特別稀奇的事,和大房有關。」


  「大房?」李氏頓了頓:「往下說。」


  「柴房不是住著一位「四爺」嗎?這是老太太最忌諱的人……還下過禁令,說是闔府上下都不允許探望,更不許暗地裡幫他,讓他自生自滅……」


  「你說的是顧望舒?」


  「……是,太太。最近有人卻發現那位四爺的生活改善了很多……不僅有了新棉被,還多了很多吃的用的。」


  李氏把手裡的盞碗放到小几上,抬頭看他:「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偷偷幫他?」


  羅平點了點頭,「太太明鑒,奴才聽說這件事之後,著意去打聽了一下。應該是和大房有關。或者說是大房的人在暗中幫他。」


  「這消息可屬實?」


  「絕無半句虛言,雖然還查不出到底是誰在幫他,但的確是大房的人無疑!」羅平信誓旦旦:「奴才花了重金打聽的,絕不會出錯。」


  李氏看了眼品兒,示意她拿賞銀過來:「這是十兩銀子,獎勵你這事做的好。以後有關大房任何的風吹草動,記得來告訴我。」


  「謝謝太太。奴才謹記。」


  「行了,下去吧。對了,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二老爺,我自有分寸。」


  羅平「嗯」了一聲,臨走時問了一句:「那接下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氏打斷了:「接下來的事情我知道怎麼做,就不用你操心了。」


  羅平行了禮后,由丫頭送出了「望月閣」。


  品兒看著他走遠了,回頭和李氏說話:「太太以為這事如何?」


  「……不如何。」


  「你明日找個人去柴房看看,如果情況確實屬實的話,就瞅個機會把這件事漏給「念慈苑」的管家婆子。」


  品兒看著自家太太一臉毫不掩飾的笑意,有些犯怵:「這樣……行嗎?」


  「怎麼不行?我當了新家媳婦這幾年,別的不敢說,老太太的心思摸得可比誰都准。她最忌諱的就是表裡不一……大房這會是撞刀刃上了。」


  「我們就等著看熱鬧吧。」


  「還是太太有遠見。」年兒捧著一大盤橘子從外屋走了進來:「這是二老爺專程讓人給送來的,瞧瞧多水嫩。還是惦記著您。」


  「多嘴多舌。」李氏假意罵了一句,拿起一個最大的橘子剝開皮吃了起來。還別說,酸酸甜甜的,挺滋潤。


  品兒招呼著丫頭們進來把飯桌撤了,陪著李氏嘮閑話。


  天一黑,新荷就準備睡了,她白天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看她不高興,就陪著多坐了一會。


  屋裡燭火一滅,不知怎麼,她就有些恐懼,這夜裡怎麼這麼安靜……靜的讓人發慌,她開口喚了值夜的雲玲:「我心裡害怕,你陪我睡吧。」


  雲玲拿出火摺子重新把蠟燭點上:「姐兒,別怕哈,奴婢陪著你呢。」她愛戀地揉了揉新荷的額發,把自己的地鋪從外間挪到了她床榻前。


  這孩子是她從小伺候著看大的,秉性柔弱、良善,她當親妹妹一樣待的。


  第二天上午,新荷帶著雲朵剛從「芳菲閣」出來,雲玲就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姐兒,快回去吧,四爺出事了。」


  新荷心裡一驚:「出什麼事了?」


  「我們暗地裡幫助四爺的事情……不知怎麼竟然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她帶著人去了柴房,還讓人請了大太太過去。現在闔府上下都傳遍了……我心裡慌張的很,就打發小丫頭偷偷去看……」


  「結果她回來說,四爺被老太太的婆子按著,用板子打得血肉模糊了。老太太逼問他屋裡的東西是怎麼來的,可有誰助他……他咬緊牙關說是自己偷來的。」


  新荷頭懵的一聲,被打得血肉模糊,這可怎麼辦?她心裡著急,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四叔會不會被打死啊……通過這段時間短暫的相處,她心裡很心疼這個四叔。總想著他活得太艱難,理所當然地幫他一些,結果還是出事了。


  「姐兒,你慢點跑,會摔著的。讓奴婢抱著你吧,這樣速度快一點。」雲朵看著跌跌撞撞往前跑的大小姐,心裡一酸。


  「不……」李畫屏剛要開口,就被自家丫頭拽了一把,她一怔,即刻反應過來,也屈身微施一禮:「我是偶然路過此處,無意間驚擾了大小姐,請見諒。」


  這種無意間散發的柔弱是怎麼回事……新荷看了一眼顧望舒,發現他遙望著遠方,根本沒注意誰在和她說話。


  她也懶得猜想李畫屏的心思,隨意吩咐春紅道:「扶姨娘回去吧,臨近中午了,臉色那麼蒼白,大約是怕熱吧……」


  「是,大小姐。」春紅答應一聲,去扶著李畫屏離開。


  雲朵看著小姐一臉不耐煩且懵懂的模樣,右眼皮跳了幾下,強忍住笑背過身去。


  「四叔,那邊有一個好大的錦鯉游過去了……」新荷擰著小身子往水裡探。


  顧望舒用手臂環住她的後背,難得訓斥道:「老實一點,掉下去可怎麼辦,現如今水那麼涼。」


  「四叔……」


  小姑娘聲調拉得很長,像是在撒嬌說些什麼,但是李畫屏已經走的很遠了,她漸漸聽不見那邊的對話了。


  「那位年輕人是誰?」她低聲問春紅。


  「那是老太爺在世時認的義子,府里的四爺。姨娘進門晚,不認識是應當的。」


  「他看起來……」李畫屏改口道:「看著他對嫡小姐很是寵愛。」


  「是,前幾天府里鬧騰的沸沸揚揚……大抵是嫡小姐對他好吧。」春紅本來想把具體事件解釋給她聽,剛說一句又覺得不妥當,就含糊著住口了。


  李畫屏並沒有在意,她嘆了一口氣,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嘆氣。天高雲淡的,突然就覺得自己孤單起來。


  「春紅,你抽個時間出府一趟吧。找個靠得住醫館,給我尋幾副上好的坐胎葯。」她回頭看著自己的大丫頭,鄭重交待道。


  「是,姨娘,你放心吧。奴婢一定把這事給你辦好。」


  新荷是最沒長性的,她看了一會錦鯉,就覺得沒意思了。她掙扎著從顧望舒懷裡下來,就往旁邊的八角亭走去。


  亭子通體都刷上了紅漆,只有頂上的瓦檐是青色的,看著很精緻。周圍種了很多荷,葉子顏色還是深綠的,只是沒有花了。


  「等到夏天,這裡荷花就會開了……很漂亮。最鼎盛的時候,這亭子都快被包圍了。」顧望舒跟在她後面,說道。


  「那麼多荷花……一定很壯觀吧。」


  「是。你出生也是在夏天。記得那年,大嫂把剛滿月的你抱給父親看時,不知為何你一直哭……當時,我的小廝剛采了幾支荷花回來,準備插到花瓶里,誰知被你瞧見了。」


  顧望舒陷入了極悠遠的回憶,嘴角微微上揚:「你看著我咿咿呀呀,竟像是要討要荷花。」


  「我試著把它遞過去,你看到後果然不哭了。」


  「父親當時也笑了,說是你和荷花有緣,就用「荷」給你起了名字。」


  新荷聽得有趣,從未有人給她講過這些。


  「四叔,祖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新老太爺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完全沒有印象,此時聽他講起,卻生了興趣。


  「……是個好人。」


  「……」這也太敷衍了,她撇撇嘴。


  顧望舒卻不願意再往下說了,他背對著她站著。很是清瘦孤拔。看著竟是有些可憐。


  又過了一會,雲玲看著頭頂的太陽都傾斜了,開口說道:「姐兒,我們回吧。該吃午膳了。」


  新荷摸摸肚子,確實是有點餓。她「嗯」了一聲,回頭和顧望舒告別,然後笑眯眯地領著兩個大丫頭走了。


  「嫡小姐笑起來真好看,兩眼眯著,像小貓似的。」虎子看著主子的背影,也說道:「走了這半日,你也累了,咱們也會吧。」


  顧望舒看了眼新荷離去的方向,也轉身離開。話都沒說。


  虎子跟在後面,覺得自家主子的情緒有些奇怪,像是生氣了。可是,他剛剛和嫡小姐明明就交談的很愉快啊……莫不是背上的傷又疼了,一想到這,他的腳步也加快了。


  新荷愉快地耍了半日,心情很不錯,一路上也是有說有笑。路過新府學堂時,她探頭往裡面看了幾眼。前世,她也很少來這裡,心裡止不住就有些好奇。周圍翠竹環映,是個清幽的好地方。


  「姐兒,我們走吧……」雲朵剛一開口,迎面就走來兩位少年,後面跟著好幾個小廝和僕從。


  個子略高些的,她認識,是自家大少爺。那位稍微低點的,長相很英氣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她拉了把雲玲,兩人一起行禮:「見過大少爺。」


  新明宣剛陪著好友吃完午膳,肚子有些撐,就出來溜達溜達,沒料到會在學堂附近見到妹妹。她幾乎沒來過這裡。


  「起來說話。」他看了眼兩個丫頭,和新荷說話:「荷姐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新荷愣愣的沒有接話,她看著對面那個身材修長,風姿出眾,面容英氣的少年,心裡一時間百轉千回。


  這人太熟悉了,前世和她訂過親,工部尚書的嫡子趙淵,同時也是母親手帕交的兒子。


  當時,兩家對彼此都很滿意,也交換過生辰八字,就等她十六歲嫁過去……然而,新家卻出事了。


  後來,新荷也隱隱聽說,他上下託人情找關係想為新家翻案,還為此和自己的父親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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