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給葉迦樓找工作,不要讓她成為閑在家裡不務正業的網癮少女,目前成為俞霽月心中第二重要的事情。皺著眉看著葉迦樓輕慢的態度,俞霽月縮回了自己被葉迦樓按著的手指,問道:「你好像不太滿意?可是現在宅在家裡純粹是浪費時間浪費大好的青春,不能夠創造任何的價值。」


  葉迦樓看著俞霽月認真的神情,突然間就很想笑。她壓制住了那即將溢出唇邊的笑容,垂下眉眼輕咳一聲道:「是的,我找不到工作,只能夠麻煩你了。」其實她有些好奇,俞霽月到底會給她安排什麼樣的事情,要知道秦天娛樂的事情雖然是趙一弦管著,可到底抵不過俞霽月的一句話,如果她真想進入秦天娛樂集團,那也不過是說一句話的事情。


  俞霽月問道:「你學了什麼?或者說你有什麼技能和長處?比如管理方面的。」


  葉迦樓沉吟了半晌應道:「我可以從跨文化視角來分析非洲、阿拉伯、歐洲關係的變遷,也可以跟你說說唐宋官制的變化,再有的就是西域相關的一些東西了。」葉迦樓這話語才落下,俞霽月就陷入了沉默中,從她大腦中對這個學科的貧瘠認知,讓她說出了一句試探性地話語:「那麼當老師?相關的證件你考了嗎?」


  葉迦樓不喜歡當老師,不然她早就順從葉蘭尚的安排,走上了家裡人鋪好的那一條道路。她的家境不錯,母親是一家設計公司的老總,只要她想就可以回去當一個管理型人才,如果沒有任何經驗,那便從基層打磨起。可是她不願意,在眾多的岔道口,她選擇了一條讓大多數人大跌眼鏡的路,甚至以為她是發了瘋,多年苦讀無用論在葉迦樓的身上闡釋到了極致。


  「不喜歡面對小孩子。」葉迦樓搖了搖頭應道。除了剛畢業時,葉蘭尚說了幾句,她的生活便只能夠在旁人的閑言碎語中體現出來,大多數人只關心她此刻的「無用」,像俞霽月這麼好心想要將她拔出這種狀態的人幾乎沒有,就算當初和唐郁交往的時候,恐怕也只是被她當成只會死讀書出來后一無是處的富二代吧?所謂的價值一詞,在她的腦海中沒有存在的角落。


  「那你覺得自己能夠做什麼工作?」俞霽月盤腿坐在了床上,身子微微地前傾,睡袍的領口敞開露出了裡面完美的事業線,她似乎不自知。而葉迦樓瞥上一眼便有些慌亂地收回了視線,她往後靠了靠,直到自己的視線能夠被領口給遮掩。「沒什麼喜歡的,什麼都不會。」葉迦樓這句話應得乾脆,絲毫沒有那種面對前程一無所知、渾渾噩噩的羞愧。


  俞霽月問了很多。


  葉迦樓也半真半假地回答了很多。


  一個早上的時間在對話中輕而易舉地便消磨,等到兩個人洗漱完畢,這個話題還沒有終結。比起葉迦樓的懶散和輕慢,俞霽月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幾乎擰成一個「川」字。她堵在了廚房的門口,劫住端著盤子的葉迦樓。


  「我說你念了這麼多年書這不會那也不會,你到底要做什麼嘛。」俞霽月抱怨了一聲后,又道,「這樣吧你就跟在我身邊,我的生活助理休了產假,又沒有新的小姑娘來替代,我支付給你薪水,你來當我的生活助理吧,順便在劇組中學習學習,認識一些編劇導演跟他們多聊聊。」


  葉迦樓一挑眉。


  她是完全沒有想到俞霽月會有這樣的建議,不久前她們還是兩兩相看生厭呢,迫不及待要離婚的人是把所有的怨念都給驅逐,發現了這柴米油鹽平靜生活的好?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吧?或許只是她這個大小姐突然「善心」,讓她來當生活助理只是想各個方面給她找麻煩,逼迫她主動提出離婚,從而和小情人歡天喜地地在一起?如果在劇組中撞見唐郁呢?三個人碰面的場景會是怎麼一種模樣?這麼想著,這份工作突然有了一些挑戰性,大概是那天生的劣根性在發作,葉迦樓莞爾一笑,沒有拒絕甚至是好心情地應下了俞霽月的提議。


  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俞霽月滿意地讓開了一步。


  葉迦樓對飲食方面基本沒有什麼忌諱,可是讓她自己動手,則是更偏愛甜口的食物中。回到了廚房的她,就像是打開了電子文檔,只不過不是在寫別人的故事,而是忙忙碌碌的自己成為故事的主角。這種感覺是頗為快意的,總之還是一個人的生活能夠抹去面對形形色色的無聊人士時帶來的窘迫和尷尬。


  牛奶銀耳紅棗羹、椰蓉紫薯、紅燒排骨……這樣的搭配幾乎很少出現在餐桌上,可是葉迦樓看著自己手下這色香味俱全的作品,免不了滿意地勾了勾唇。她一偏頭看見俞霽月還是穿著一件過膝的休閑長襯衫半躺在了沙發上打遊戲,修長的大白腿交錯著疊在一邊,幾乎佔據了整張沙發,隨著她手上的動作,腳尖也一踮一踮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位大小姐不是約了唐郁一起出去么?葉迦樓的眸子微微一沉,她猜不透俞霽月的心思,索性搖搖頭不去管她,一個人坐在了餐桌邊慢條斯理地享受著還帶著溫熱的食物。


  等到俞霽月一局打完,從又輸了的感傷情緒中掙扎出來,葉迦樓已經吃了半飽。


  「你說怎麼回事嘛,我這次又沒有送人頭,也沒有掛機,隊友幹嘛罵我?」俞霽月去洗了手,一邊抱怨一邊往餐桌邊走,見沒有自己的餐具,瞬間便將自己的視線從那才結束不久的遊戲上轉移過來,「咦?你為什麼不給我準備碗筷?」


  「不止是碗筷,食物也沒你的份。」葉迦樓涼涼地說道,「你是忘記自己已經約了唐郁出門了嗎?」葉迦樓不提起,俞霽月確實是忘記了,可是看著桌上擺放著的牛奶銀耳紅棗羹,又免不了心動。奶白色與擺放成心字的紅棗交錯,淺淡的香氣化作了一股甜膩在唇齒間回蕩,她掙扎了片刻,乾脆道,「不去了。」一伸手就將葉迦樓跟前的紅棗羹搶到了自己的手裡。


  葉迦樓也不多說什麼,撐著下巴好心情地看著俞霽月的一舉一動,心中想得卻是唐郁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記自己在餐廳中等待了頗久的時間。她跟唐郁約會從來都是早到的,難得的遲了一回還要忍受她陡然間發冷的面龐。可這一回俞霽月直接放了她鴿子,她又會有怎麼樣的感觸呢?

  葉迦樓的好奇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唐郁使出了奪命連環call。


  而這廂的俞霽月一點都不著急,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唇,才接起了電話淡淡地、漫不經心地應話。


  「阿月,你出門了嗎?你現在到哪裡?我已經等了你將近兩個小時了?」


  「你是在路上嗎?我怎麼沒有聽見汽車的聲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要不要我來接你?」


  唐郁的聲音焦急而又尖銳,一連好幾句后才慢慢地平靜下來。葉迦樓就坐在了俞霽月的對面,她雙手環在胸前,勾著唇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是她遲到這麼久,唐郁會怎麼樣呢?她不扭頭就走冷戰個三五天乃至一星期的,恐怕都不會消氣吧?可是在面對俞霽月的時候,她竟然能體貼地說親自來接人,將被放鴿子的委屈和等待的怒火盡數收斂。


  「我還在家裡啊。」俞霽月眨了眨眼淡聲應道,「你不用來接我了,我胃痛,不想出門。」


  「你的胃怎麼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不上醫院去看看嗎?很難受嗎?」一連幾個問題逼得俞霽月將手機往一旁挪了挪,她夾了一塊椰蓉紫薯丟到了口中,等到唐郁因長久的沉默而發出了各種追問時,她才又悠然地開口,「我現在吃不下任何東西,我不想出門。」


  吃不下任何東西?手上還拿著筷子正戳向盤子里的椰蓉紫薯呢。葉迦樓冷笑一聲,這蹩腳的謊言也不過是因為那另一個人不在場而已。這盤糕點,她幾乎就沒有動過,俞霽月一口氣已經吃了三個,再繼續下去恐怕那脆弱的胃又開始抗議。從俞霽月的筷子底下抽了那一盤小糕點,她不理會那瞪著自己的強烈視線,轉身就折回了廚房。


  「我都說了沒事,你不用管我。」俞霽月有些不耐煩了,唐郁的步步緊逼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只是在等待一個適合開口的機會,可是現在的狀況看著也是沒有任何必要了。「不用見面,我們就在電話里說吧,之前你問我的事情,我只能跟你說抱歉。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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