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從憤怒中平靜下來的人，又突然間陷入了睏倦的夢境中。葉迦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直到臉上那酥酥麻麻的癢意傳來時，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俞霽月正乖巧地坐在了對面，彷彿剛才的觸感只是一種幻覺。還以為很長時間過去了，掃了眼手機，也不過是半個多小時，外界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你怎麼睡著了？你吃飯了嗎？」看一遍的便當盒幾乎沒有動過的樣子，俞霽月眨了眨眼，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葉迦樓都以沉默應對。一種距離感在兩個人之間油然而生，她能夠感覺到葉迦樓的不開心，可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呢？就這樣與她對視半晌，俞霽月才恍然大悟道，「我沒有跟唐郁在外面吃飯。」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葉迦樓淡淡地掃了俞霽月一眼，從她的手中搶奪了保溫杯，憤憤地扭開了蓋子又在俞霽月目瞪口呆的神情中遞了回去。心中壓抑地離開，索性鑽出了車子去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太陽光下來來往往的人只有零星的幾個，隔著老遠就看到秦歡抱臂站在了一間屋子前，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直接勸退了想要套近乎的人。
「你在看什麼？」俞霽月也跟著葉迦樓走了出來，順著她的目光同樣看到了屋檐下的秦歡。似是接到了冥冥中的某種感應，秦歡也朝著她們這個方向看過來，冷浸浸的視線就像是寒冷的月色，不含一絲的溫度。
「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是個誤會，跟秦歡沒有關係，但是看著她還是有種奇怪的感覺，可能我們是沒辦法做朋友了。」俞霽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她還是這麼鎮定啊，微博上有關她的傳聞已經鬧翻天了。」
「嗯？」葉迦樓挑了挑眉。
「喏，你看。」將手機遞到了葉迦樓的跟前，俞霽月努了努唇，指了指一個娛樂博主發的一個小視頻，裡面秦歡的面龐清晰可見，而另一個人跟她拉拉扯扯的女人始終看不清楚臉龐。相比那些影視劇里的角色，網路上的人顯然對明星的私事興趣更大，要知道秦歡一直以冷漠和潔身自好著稱，不少追過她的人都被她的冷給嚇退，可現在突然有個女人跟她好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誰不感興趣呢？恨不得鑽入了那個視頻中，將所有的隱秘都徹徹底底挖出來。
「所以呢？」葉迦樓凝視著俞霽月，淡淡地問道。
「……」俞霽月一時間無法接話，思考了半晌才打破這突如其來的沉寂，「所以你要小心一點，最近咱們劇組裡潛伏著很多的狗仔，要是被她們拍到了就不好了。」
「這句話不是應該跟你們自己說么？」葉迦樓冷冷地笑了一聲，指尖一劃下一個便是與俞霽月有關的緋聞視頻，好像只有她出現的地方，身邊有上個男男女女，都會被腦補出各種各樣的曖昧關係。
#唐郁劇組探班兩人親密出現#
在這樣的微博下，出現的都是清一色刷「在一起」的粉絲，甚至詢問她們什麼時候肯公開關係。唐郁的心思毫不掩飾，每一回微博艾特俞霽月的話都是曖昧而又親昵，俞霽月那冷淡的回答倒是被直接打成了欲拒還迎的傲嬌受。
——我們只是朋友。
這樣的說辭在各種刁鑽角度拍攝下的親密照片前顯得極為無力，甚至有人翻出了很早之前俞霽月點贊的一個大雜燴視頻，來作為證據，因為裡面的她和唐郁同框出現。一切她不覺得有什麼的事情，在網友的眼中被無限放大，光是勾了勾手臂這樣的動作，在他們的腦海中便已經上演了一場大戲。
唐郁來到了劇組，她確實是見她了，但也不過是見上一面，將自己在電話中表達的事情再重複一次罷了，她們的關係只能夠退回到「朋友」這個位置，不管唐郁的心中有多少的哀怨和惆悵。說實話，俞霽月心中是有些愧疚的，是她毫不推拒的曖昧態度給唐郁造成了誤會，或者已經不能稱作是誤會，只是臨到最終關頭的反悔。
「為什麼呢？」唐郁問。
「我跟你在一起的確挺輕鬆的，不瞞你說，我也萌生過試一試的念頭，可是現在不行了，我對你沒有喜歡的感覺。雖然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但是我可以確定，我沒有動心。因為在看到朋友圈你發的那張與人交握著手的照片時，我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的妒忌。」俞霽月答。
「拿筆杆子的人最是無聊可恨。」俞霽月哼了一聲，奪走了手機。暗下來的屏幕，阻斷了所有的娛樂消息。
「你這話說得可不對。」葉迦樓懶洋洋掃了她一眼，慢悠悠應道，「很多事情都得拿筆杆子的人來做，你現在能夠演的電影，劇本可不是那些拿著筆杆子的人寫的嗎？」
「你非要跟我抬杠嗎？」俞霽月瞪著葉迦樓，「我說的是那些討人厭的狗仔。」
「是，俞姐姐您說得是。」葉迦樓漫不經心地敷衍道。
秦歡的身影不知道何時消失的，但是葉迦樓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正低著頭快步朝著她們這一處走來。偏過頭看俞霽月，她似乎還沒有發現那道身影。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視線純粹而又認真，葉迦樓心中微微一動，她低垂著眼睫，伸手掐了掐俞霽月鼓起的腮幫子，笑道：「有人來找你了，我確定是朝著你來的。」
唐郁。
她一時間不想躲避，她滿懷惡意地想到，當唐郁發現自己跟俞霽月待在一起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神情呢？
可是一通電話將她的神思給驚醒了，她匆匆地找到了一個無人的安靜角度，聽著話筒中傳來的陌生聲音。
「摩耶大大您好，我是秦天娛樂的趙景之，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想要《長寧》這篇文的影視版權，不知道您考慮得怎麼樣？我們的boss還有編劇們都很欣賞您這部小說，覺得將它影視化可以擴大受眾面，長寧這個人設十分討喜，我相信，您也是想看著自己作品里的人物出現在熒幕上的。至於價錢和合約，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談一談……」
「請問您覺得誰來飾演長寧比較合適呢？」葉迦樓打斷了趙景之的長篇大論，淡淡地問道。
「您是有中意的人選嗎？」那頭的趙景之顯然沒有想到葉迦樓會問這個問題，沉吟了半晌后，又說道，「如果我們買下了影視版權，女主角不出意外的話會由我們秦天的藝人來飾演。」
葉迦樓輕笑一聲，問道：「秦天的藝人那麼多，不知道您認為哪一個適合？」
「從各種方面綜合來說，如果能夠拿到合約，我們是打算用新晉的小花旦、小鮮肉們來飾演，畢竟有了他們才能夠保證流量和收視率。當然我們也會公開選角，如果有其他更為適合的，也會斟酌著考慮。至於女主長寧是這部戲的重中之重，我們擬定俞老師來演，您覺得怎麼樣呢？」
「那麼姜昭呢？」這同樣是《長寧》這部小說里的重要角色，其重要性不亞於長寧，可是因為為人陰沉狠辣，她這個女二當得一點都不討喜，在寫作的過程中，可有不少的人喊著拆cp，一點都不願意長寧與這位敵國的女帝在一起。
「穆清河。」趙景之口中說出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至少葉迦樓她幾乎沒有接觸過。
「還好你說得不是唐郁，我以為你們已經計劃好炒熱雙魚cp了呢。」葉迦樓譏誚一笑，也不管趙景之能不能明白這句話的諷刺，又繼續說道，「抱歉，答案還是跟之前一樣，《長寧》的影視改編權，我暫時不想賣出。」一旦將《長寧》交到了秦天娛樂的手中，意味著她跟俞霽月更多了一種牽扯不清楚的關係。掛斷了電話后，她一個人沉思許久，才慢吞吞地從這角落中走出去。
俞霽月和唐郁應該不會還在原處吧？心中抱著這種的念頭，可是事實告訴了她最不該的事情就是想當然。兩個人拉拉扯扯不知道在爭執一些什麼，是俞霽月的猶豫激發了唐郁的不甘？還是別的原因呢？勾起的唇角扯出的是一抹難看的笑容，被兩雙眼睛盯著就算再離開也已經來不及。
用勁從唐郁的手下掙脫的俞霽月，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髮絲，幾步跑到了葉迦樓的跟前，語氣中不乏抱怨和嬌嗔：「你跑到哪裡去了？打個電話還能這麼久？」
「我這不是怕打擾了你們二位么？」葉迦樓避開了唐郁的視線，轉頭凝視著俞霽月緊握著自己手臂的手，一顆心突突地跳動。她們之間有過更多的親昵，可是很少心跳會像現在這般突然加快了跳動的頻率。難道是因為唐郁在場么？三個人接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是要在今天得到一個徹底地解決嗎？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事情的荒唐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