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狗仔們見縫插針的本領讓他人望塵莫及, 還有那聽風就是雨的報導, 更是將輿論引向了另一非真相之處,旁人們不知道也不管真相如何,只需要跟著大部隊一起狂歡即可。俞霽月將葉迦樓的手機湊得更近些,她仔細地看了一次那條帶著照片的微博, 正好是葉迦樓轉身要走的場景,她的手腕被唐郁給扼住,而唐郁臉上的隱忍和悲傷更是毫無掩飾地暴露在鏡頭下。


  也有人猜測葉迦樓和唐郁的關係,但是在更多評論中,她是作為自己的助理出現的, 這張照片的背後隱喻的是她俞霽月和唐郁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早有人推測她們已經鬧翻了,而這個當口的這張照片正好證實了這麼一點。這一條路是通向她們《歧路》劇組的, 唐郁突然出現在這兒,怎麼說都不單純。也虧得記者和網民們會腦補,只要有一個畫面, 他們都可以寫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段子。可去他的愛情吧, 她俞霽月現在一點都不想跟唐郁有任何的牽扯。明明就是一個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怎麼就表現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


  「怎麼辦?」葉迦樓舒了一口氣,上一回和秦歡扯在了一起,經過俞霽月的解釋和其他的事情的掩飾,很快地便降下了熱度。可是現在,在兩大劇組開拍需要宣傳之際, 傳出這種事情, 熱度在某些人的可以推動下能夠降下來嗎?她葉迦樓不是圈中人倒是無所謂, 可這件事情明顯被指向了俞霽月,要知道當初的不少媒體猜測她跟唐郁是一對,就連綜藝節目上都開玩笑似的問過,而唐郁從來就沒有否認。在娛樂圈中的戀情就是一個吸引視線的「噱頭」,再加上出軌、潛人等等頗為禁忌的、不可說的元素,更是讓觀眾大感刺激,就算沒有發生,可也有不少人是在心中暗暗期待著那些陰暗面的。


  「我都跟你說不要亂走了吧?」俞霽月掐了掐葉迦樓的面龐來表達自己的不爽,只不過因為媒體很少把葉迦樓和唐郁扯在一起,這讓她心中莫名地鬆了一口氣。至於她自己跟唐郁的緋聞,傳多了也只能當一個笑話看。「不用管,靜觀其變咯。」俞霽月的態度是輕鬆的,是的,她可以不用在乎這些浮名,在大眾的眼中,她在乎的只有那可見的金錢。


  在休息室里鬧了一會兒,俞霽月又要去化妝拍戲了。秦歡將在影視城中能利用條件拍下來的畫面給提到了前頭,而剩餘的場景則需要四處采景。接下來拍的一幕是夏桑出櫃與家裡人決裂的場景,演夏桑母親的是一個老演員,那嚴詞厲色的模樣和狠狠地一巴掌,就連葉迦樓看了都覺得臉疼,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面頰,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為了追求鏡頭的逼真,這一巴掌可是實打實。所幸老戲骨和俞霽月都是演技派,在秦歡淡淡的、滿足的笑容中一條就能夠。手上拿著冰袋還沒來得及給俞霽月敷一敷,她就趕著拍下一場戲。


  「你知道俞老師喜歡什麼嗎?」一道聲音傳過來,站在自己身側的是那滿眼盛滿俞霽月身影的楊悅然。如果在初見的時候她的眼中粉絲是對俞霽月的崇拜,那麼現在則是摻雜了許多曖昧不明的東西,狂熱沒有消退,而愛慕緊跟其上。在沒有俞霽月出現的時候,楊悅然是落落大方的,見不到絲毫的羞澀和扭捏。葉迦樓看著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側,手中則是反覆地搓揉著那個涼涼的冰袋,並沒有應聲。


  楊悅然是坦誠的,她並不在葉迦樓跟前掩飾自己對俞霽月的興趣,她心裡知道葉迦樓作為俞霽月的生活助理,如果想要攻克女神必須得跨過她這一關。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無妨,她的視線緊隨著在場中移動的俞霽月,充滿了愛慕和嚮往,口中則是對葉迦樓說道:「我一直將俞老師當成自己的女神。你知道的,作為女神的存在,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快就會迎來親密接觸。我讀這個專業就是為了靠近女神,我還以為進入圈子中我只是離她的傳說近一些,而沒有料到站在跟前的是真真切切的人。因為偶然我進入了《歧路》這個劇組,我站在了俞老師的跟前,跟她飾演一對情侶,明明是真實的一切,卻美好得就像是一場夢,我經常會掐自己一把,生怕是夢,而夢醒了,什麼都消散不見了。」


  「我了解了女神的身高、體重等各種基本信息,將她所有演過的電影都看了幾遍,收藏了海報和一些照片洗出來貼在了床頭,當初我同學都說我追星追到了一種狂熱的地步,說我瘋狂了。但是並沒有,我的行為根本不算瘋狂,我有時候很羨慕那些可以有時間和金錢的人,她們可以追著女神到處飛。」


  「我之前以為女神和唐老師是一對,可是她在微博上否認了,我又看到了一點希望。」


  「所以呢?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聽著別人對俞霽月的表白,葉迦樓的心情十分微妙,她仰起頭看了眼天際的浮雲,在心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不想繼續聽了,別人對俞霽月如何如何的喜愛於她而言只是一種負擔,長篇大論的每一個字都讓她心情不太美妙,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無禮,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開口打斷了楊悅然的回憶和感慨。


  楊悅然愕然望著葉迦樓,半晌后才扯了扯嘴角,牽出一抹歉疚的笑容,她眨了眨眼道:「很抱歉,我的意思是,如今跟俞老師在同一個劇組,這讓我覺得她並非是不可接觸的,我原本死了的心重新活了過來。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我想試一試。」


  「你是想讓我傳達你對她的喜歡?」葉迦樓笑了笑,她站起身看著楊悅然。禮貌的笑容中帶著一種冷漠和疏離感。她不想知道俞霽月還有多少追求者,不過在場中演戲的人是否知曉呢?大概是感受到了葉迦樓的視線,俞霽月突然回頭與她的眼神有片刻的對視。導演的一聲「卡」在這時響了起來,伴隨著「重來、重來」這樣的呼喊,楊悅然的聲音也再一次響起。她的話語就像是一支長矛,從眾多的喧嘩中沖了出來,扎進了葉迦樓的心口。


  「您是俞老師最親密的朋友,我也不想隱瞞您,我只是希望您幫忙,就算不能幫忙,那也不要阻攔。」


  親密的朋友?親密是真的,但是朋友這兩個字,葉迦樓不想聽見。她收回了膠著在俞霽月身上的視線,勾唇冷然一笑,轉過身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楊悅然。葉迦樓是居高臨下的,而處於劣勢位置的楊悅然依舊輕鬆自在,似是感受不到那突然嚴肅和冷漠的氣場。「我不會幫助你的。」葉迦樓的聲音很冷,就像是她的神情,充分展示了不可接近。


  「抱歉,打擾了,可是我不會因為您的這句話而放棄的。」楊悅然站起身,她朝著葉迦樓鞠了一躬,從她的身邊走過。化妝室中,她很快就會變成周錦,是俞霽月飾演的夏桑的、唯一的愛人。


  ——出櫃後父母的辱罵以及壓力讓夏桑幾乎情緒崩潰,她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宣洩在周錦的身上,而向來輕佻散漫的人一收往日里的輕慢,默默無聲地用自己的懷抱來分擔自己給她帶來的痛苦。夏桑說了很多的話,可到底是憧憬未來的,就算在逆境中她也不想放棄。


  這擁抱的一幕落在了眼中,葉迦樓心中有說不盡的煩悶,她長舒了一口氣,自我安慰道,只不過是演戲而已,可是之前楊悅然的話猶在她的腦海中繚繞。如果楊悅然在片子中演出了真情,那麼俞霽月呢?她會不會也有些許的沉溺,分不清影像與現實?在灼熱的溫度下,冰袋一點點地融化,連帶著涼意都被風吹散,只餘下了心中那難以紓解的燥熱。葉迦樓不知道俞霽月是何時接觸這一場戲的,俞霽月拍她的肩膀時,她的身軀忍不住抖了抖,那回望的一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連她自己都承受不住。


  所幸,俞霽月並沒有看清楚。


  「怎麼樣了?」


  半晌后,葉迦樓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俞霽月問的是微博上的事情。她有些慌亂地拿出了手機,掃了一眼。熱搜上是#唐郁 青梅#這樣的字眼,心中有不祥的預感,一點進去,最上面的是唐郁的一條動態,她那邊單方面的出聲解釋了。


  唐郁V:俞老師的生活助理其實是我的小青梅。


  「小青梅?」俞霽月也看見了這句話,她反覆地咀嚼著這三個字,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了葉迦樓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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