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

  翻舊賬這種事情帶著幾分無理取鬧的情緒,從唐郁離去前的話中, 俞霽月顯然抓到了一個關鍵點, 她在摩耶的賬號中沒有發現多少有關明星的言論, 要麼是刪了也么就是她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小號。摩耶號上的粉絲不少,遊戲黨、小說黨中有相當一部分和自己粉絲重疊, 想來葉迦樓也不會用大號發表言論。如果唐郁說得一切是真實的,那便意味著葉迦樓還有個自己不知道的小號。她尊重葉迦樓的自由空間, 可是在聽說那個號專門為了黑自己而生時,忍不住感到生氣, 其他的私人小號她不會去過問, 但是這一個, 一定要從她的口中聽到答案。


  首先要醞釀一種可以壓倒葉迦樓的氣勢,俞霽月綳著一張臉在回去的路上始終一言不發。到了家中坐在沙發上無論葉迦樓拿出什麼樣的美食來示好,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都不能夠超過三秒鐘, 如此才能夠傳達一種我非常非常生氣的情緒。


  唐郁是故意的吧?葉迦樓忍不住這樣去揣測,要知道她當初跟唐郁在一起的時候,她可從來沒有管過自己的大號小號什麼的,還以為她一無所知呢, 哪裡知道在這種時刻擺了自己一道。葉迦樓忍住自己想要罵人的念頭, 沖著俞霽月綻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她蹲在了那如同女王般的俞霽月腳邊:「以前我確實是你的黑粉, 但是我從來沒有隨意地謾罵過, 我跟其他的人不一樣, 黑到深處自然粉嘛, 後來我就不提這些事情了。」


  「你站起來坐我對面,我低著頭脖子疼。」俞霽月冷哼了一聲道。


  「我來幫你捏捏脖子。」葉迦樓趕忙道。


  「笑得就像是個狗腿子,你別想轉移話題,我可記著呢。」俞霽月白了她一眼,拍下了那一隻往自己肩上伸過來的手,她挪了挪身體,給葉迦樓騰出了一個空位,又氣哼哼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黑我的?」


  葉迦樓沉思了一段時間,訕笑道:「很長時間了吧,不過在你飾演《戰國》剛出道的時候我是你的路人顏粉,後來那一部又一部的爛劇,直接毀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再加上你在公開場合說自己愛錢如命,為什麼錢什麼都接時,我覺得你這個人有問題,對待藝術太過於輕佻了。」這種念頭不只是葉迦樓一個人,俞霽月也收到過其他的從死忠粉變成黑子之人所寫的信,她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確實很容易讓一大撥的人感到失望。當然,也會有人加了一層厚重的濾鏡,覺得行為坦率而又可愛。


  葉迦樓被俞霽月那若有所思的視線給盯著,心中一緊,趕忙給自己開脫:「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看過,對裡面的人物台詞演技等都做過剖析,像我這種黑,其實是一種愛到深處的體現,恨鐵不成鋼啊!」


  「呵。」俞霽月笑了一聲,眨了眨眼道,「難道你沒有因為唐郁的事情遷怒我,最後變本加厲地黑我么?」


  「我有遷怒,這點是我不對。」葉迦樓擺正了臉色,又應道,「但是在黑你這方面我是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的,我沒有對你進行惡意的謾罵和揣測。」


  「所以那個小號叫什麼?」俞霽月翹著二郎腿,雙手環在胸前,她淡淡地瞥了葉迦樓一眼,又說道,「我還是自己去看看才能放心。」


  「叫——」葉迦樓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面上微微地發紅,半晌后心一橫,才小聲地嘀咕道,「叫俞霽月的可愛多。」


  這會是一個黑粉的艾迪?偽裝的也太好了吧?俞霽月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她掏出手機搜索出了這個昵稱,才發現原來是那位「俞霽月的黑粉」改了名以後的,當時一時好奇關注了這突然給自己說好話的黑粉,之後便拋到了腦後去。還說是什麼讓黑粉轉性了,感情黑粉就是身邊的這位啊?置頂的一條消息還真是符合她葉迦樓狡辯的風格,最前面幾條則是轉發了近來的一些事情,言辭間都是對她的維護。俞霽月心中一時間百味雜陳,要說是生氣吧,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消了,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她對葉迦樓也是相看生厭的,她是自己的黑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能還留下一些不甘和不平吧。


  「還真是巧。」在長久的沉默后,空氣彷彿即將凝滯了,俞霽月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危險萬分的笑容,「我關注了你的大小號,你竟然能忍著什麼都不說。我還不是靠著自己的聰明給扒出來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明明是豬隊友的失誤,葉迦樓在心中腹誹了一句。秉持著多言就是錯的真理,她垂下眼睫耷拉著腦袋聽俞霽月的訓話,必要時候認錯和服軟是一段關係中的必需品,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她的錯。


  「怎麼不說話了,是無話可說了?」俞霽月哼了一聲,挑眉問道。


  「我不是怕你知道了生氣么?」葉迦樓抬起頭看著俞霽月,柔聲應道。


  「難道你不知道早死早超生嗎?」俞霽月皮笑肉不笑,半晌后意識到自己這話用得不太妥當,在葉迦樓那詫異的眼神中,又補了一句,「我現在知道了,我告訴你,我生氣了。」


  葉迦樓嘆了一口氣道:「那我要怎麼做,你才可以原諒我?」


  「難道你要我手把手教你怎麼哄我嗎?」俞霽月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伸手在葉迦樓額上一彈,恨不得敲開那榆木腦袋看看裡面裝著的都是什麼東西!「你看看你,你叫我的時候連稱呼都沒有,總是你你你,或者喂,『你』是在叫誰啊?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想要叫誰啊?」


  葉迦樓反思了一會兒,發現俞霽月所言極有道理,她以為兩個人會心即可不需言傳,很多時候連昵稱都省略了,因為她知道俞霽月能夠明白。可是俞霽月未必是這麼想的,換個角度思考一下,她自己的聽到了「小葉子」「阿葉」這樣的稱呼也比一個簡單的、沒有任何情緒的「你」要來得開心。意識到了這件事情,葉迦樓的心中更是被愧疚填滿,她凝視著俞霽月,試探性地喊了幾聲:「阿月?月月?俞寶寶?俞老師?」


  「不滿意。」俞霽月的臉上毫無波動。


  「老婆」這兩個字葉迦樓是怎麼都叫不出口的,擰著眉頭彆扭了好一陣子,她才叫道:「媳婦兒?夫人?」


  俞霽月依舊搖頭。


  葉迦樓沉默了,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其他的稱呼,在抬頭與俞霽月那帶上了笑意的目光相撞,忽然間福至心靈,她叫了一聲:「俞姐姐?」當初被俞霽月壓著半是強迫地喊出了這三個字,也不知道是為何,她對這三個字熱衷得很。


  俞霽月終於滿意地笑了,她伸手掐了掐葉迦樓的臉,笑道:「乖,你要記住這三個字,平日里叫不叫無所謂,但是在某些時刻——」目光霎時間就變得迷離起來,流轉的眸光牽出一種曖昧的因子,俞霽月俯身貼近葉迦樓,微微探出的舌尖看似要落在了她的唇上,可最後偏了一個方向,在鼻尖上輕輕一點。沒有說盡的話,兩個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葉迦樓又羞又惱,她往後靠了靠,離開了俞霽月氣息包裹的那範圍,橫了她一眼。大小姐這又是從哪裡學來的惡趣味?


  偶爾逗弄逗弄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種情趣,俞霽月彎著眉眼笑了半晌,又回過神來。她還記得之前的話題呢,哪裡能夠輕易地放過葉迦樓?看著葉迦樓鬆了一口氣后如釋重負的模樣,她涼涼地開口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這事情不算完,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那還要哪樣嘛?」葉迦樓摸不清大小姐的心思,她問道,「你想吃什麼?『一斛珍珠』還是『曲項向天歌』?要不來點芝麻涼糕?不過這些都是糯米產品,不能吃太多了。」


  「你真的把我當成一個吃貨了嗎?」俞霽月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你跟我去參加一個真人秀節目,這樣我才會原諒你。」她拿不準葉迦樓對真人秀的態度,按照她寫作多年極少露面、甚至連遊戲直播都開變聲器的情況來看,她是不喜歡那些熱鬧而嘈雜的場景的,更別說是出現在大眾的面前。如今因為自己的關係,寧靜的生活被打破,她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這樣的日子她會開心嗎?


  「是那些大型闖關遊戲?有懲罰的?」葉迦樓皺著眉沉思了一會兒,抬頭問道。


  「差不多類型的。」俞霽月的回答模稜兩可。


  「你去我就去。」葉迦樓應道,「現在一些綜藝節目帶著家中人一起上場、出現在大眾的面前,不是有很多嘛?」


  俞霽月仔細地觀察著葉迦樓的神情,見她沒有絲毫不甘願,緊提的心才又放了下來。她抿了抿唇,又說道:「我要吃芝麻涼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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