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們只是合作關係, 你該懂的。」
燕離笑了起來:「自然懂,不過……我也不介意變成其他關係。」
楚宴:「……」
燕離:「我可以為你報復紀止雲。」
楚宴嘲諷起來:「他若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這樣幫著我報復他,該是什麼樣的想法?」
燕離挑眉:「被戴了綠帽,能有什麼想法?」
[emmmm……燕離耿直到我說不出話來反駁他。]
[反駁啊!必須反駁!你想崩人設啊!]
[但是他說出了我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直擊了我的靈魂,讓我覺得特別有道理,竟然無言以對。]
[……]
[而且他還說昨天和我一起的人是他耶……]
系統也納悶了,這個燕離不知道怎麼想的。
楚宴在心底輕咳了一聲,想越過這個話題。
雖然不知道燕離有什麼打算,但根據人設他應該被燕離騙到才是。
外面傳來呼嘯的風雪之聲,等燕離說完此話之後, 楚宴徹底沉默了下來。
殿內燃起的暖香讓人沉醉,一如昨日那般。
只是一想起這些,楚宴臉色微白:「昨天的事情,就當一場夢吧。」
燕離卻不滿意這個結果:「當成一場夢也好, 以後等你清醒的時候, 我們有的是機會。」
楚宴總覺得這話無比怪異, 可他卻無心同燕離再爭辯了。
「你來找我,是想跟我說什麼?」
聽到他這麼說,燕離才朝他說了正事兒:「離王兄生辰還有半個月,這段期間各國使臣將入天旭城。紀止雲是周國使臣, 在王兄生辰之後便要離開。」
「你是說, 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燕離輕笑:「自然, 且紀止雲已經安排明日我和王兄相見了。」
「……在哪裡見面?」
「宮外。」
楚宴呼出一口濁氣:「我懂了,你是想讓我過去,撞破你們的見面是嗎?」
「果然聰明,王兄對你、對我可不一樣,他見了我,應當是要找我報仇的。」而燕離也做不到如楚宴那樣乖巧,他雖任性妄為,卻自有自的傲骨。
楚宴點了下頭:「我明白了。」
說完這些,燕離已經要離去了。
臨走前,燕離看見楚宴滿臉的愁容,忽而心下一動。
「昨夜摸到你肌膚的時候,竟覺得嬌嫩的猶如一個女郎似的。」
楚宴猛然抬頭,卻見燕離丟下這句話之後,早已不見了蹤影。
楚宴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平白受了別人的調戲:「可惡……」
一想起昨日的事情,楚宴頭更加疼了。
這個燕離……
說什麼給紀止雲戴綠帽?
楚宴陷入沉思,若是紀止雲真的知道他和燕離差點做了的事情,或許真的會百般不是滋味,氣得吐血吧。
—
風雪在晚上的時候就停了,等第二天白天,已經一點都沒有下了。
天邊仍舊灰濛濛的,外面的雪被積得極厚。
楚宴小心的出了宮,按照燕離給的位置,楚宴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地方。
他站在門口,抬頭朝牌匾望去——
他們見面的地方當真奇怪,吹雪樓,可是有名的銷金艷窟。
這個地方最有名的還不是美人,一切美到極致的東西都會在這裡得以體現。美景、美酒、還有各種珍奇異物。
「這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
楚宴剛一進到裡面,便迎面而來一個低聲淺語的女子。
觀她之顏色,便知吹雪樓果然名不虛傳。女子名為笙娘,拿手的東西也是此樂器。她笑語盈盈的看著自己,當真柔軟無骨,容姿艷麗之中又帶著清雅,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卻勾人極了。
楚宴淡淡道:「不必了。」
笙娘掩面而笑,頗具韻致:「公子是第一次來?」
「……嗯。」
「那便樓上請吧。」
楚宴只能跟著她,想問的話又不知從何問起。
等他走到裡面,笙娘這才緩緩的關上了門:「公子請在裡面稍等,等會兒自有服侍的人來此。」
楚宴還沒來得及拒絕,對方已經離去了。
外面客人來往甚多,笙娘小心的穿過了這些人,來到了吹雪樓的閣樓。這閣樓也做得精細美麗,裡面放滿了鮮花,在冬日都綻放得無比嬌艷,可知吹雪樓每日花費了多少工夫維持這些美景。
正走到裡面,一人朝她笑了起來:「笙娘,這位公子和主人長得可真像……」
「看來主人昨日交代的,便是這位公子了。」
「還真是神奇,天底下還有這般相似的兩個人。」
笙娘卻不同意:「既相似,又不相似。」
「何解?」
笙娘仰著頭,笑得媚入了骨子裡:「你看到主人,會想蹂/躪他,玩弄他嗎?」
那女子打了個寒顫:「絕無此想法!」
「是了,樓下的那位公子,就連女子看見了……也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呢。」笙娘眼底眼波流轉,顯然是對他起了十足的興緻,「仔細伺候著吧。」
「諾。」
而這邊,楚宴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他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透過小窗,望見外面的一切,竟不覺低俗。
或許是這裡太美了吧。
屋內點起了香,裊裊的從香爐中升起。楚宴只覺得鼻尖縈繞著好聞的味道,夾雜著一點點的甜膩,完全不會讓人厭煩。
楚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剛嘗到那滋味,楚宴便有些上癮。
這裡的一景一物,的確極美。
正當此時,門忽然被打開。
楚宴剛剛放鬆,此刻便有些緊張起來。
門外盈盈走來一人,裡面穿著薄薄的絲綢,外面直接籠罩著一層醉煙紗罷了。淡粉的色彩,還能看到裡面窈窕的身姿,她輕柔一笑,當真美得不可方物。
楚宴皺緊了眉頭,這下子也不知如何應對了。
「……我並未叫人來服侍。」
她指了下自己的喉嚨,嘴唇動了兩下,示意自己不能說話。
楚宴睜大了眼,倒覺得這樣的美人兒不能說話太可惜了。
她走了進來,楚宴卻渾身不自在。
只不過,她身上的香味混雜了裡面的香氣,讓楚宴覺得身體發軟。
再加上他方才喝的酒,竟隱隱有幾分情動的感覺。
楚宴的臉色大變,儼然已經發現了什麼,想要從這個房間離開。
[……那姑娘不會是燕離易容的吧?]
[???]
[她身上的味道和燕離一模一樣!]
[窩草,你沒跟系統商店兌換狗鼻子啊!]
[咳,總要觀察下細節嘛。不過燕離這個演技派,讓我彷彿看見了世界之外的另一個自己,皮到不行。]
[那你們可以相逢恨晚了。]
楚宴暗搓搓:[我正打算和他深~入交流一下呢!]
見楚宴似乎要走,姑娘便急急忙忙的想要擋住他,那笑容里藏著幾分壞,不讓他離開。
誰知自己腿一軟,便跌在對方懷裡。
楚宴臉色微紅,呼吸也喘了:「你身上……什麼香味?」
溫香美玉在懷,燕離的眼神閃爍了起來,他淡笑不語,示意自己不知道。
楚宴身體卻軟得根本推不開他:「還是那杯酒里?告訴我!」
這樣跌在一個姑娘的懷中,楚宴覺得羞恥極了。他半咬著唇,臉色早已變得漲紅,殊不知他這個模樣在燕離看起來,就宛如潑墨山水之中出現的一抹艷麗那般。
刺目、靡麗、濃濁。
——可真是教人心癢難耐呀。
燕離自那日後,便時不時的想起楚宴這種姿態。
他控制不住自己,竟還生出了幾分綺念。
燕離忽然湊了過去,嬌笑著親吻住了楚宴。
他強勢的把人給壓在了牆壁上,分明穿著女子的衣物,本該柔弱的。
可面對這個人,他柔弱不起來,就想欺負他。
這畫面有種說不出的美感,楚宴的眼底泛起了迷離之色,在掙扎之間不小心撩到了琉璃串成的珠簾。珠簾相互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而他的臉上盡顯慌亂之色,竟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推開。
「你!」
你什麼?你怎可吻我?怎可調戲我?
燕離悶笑一聲,靜靜欣賞起他這幅姿態來。
真美。
彷彿慵懶而開的花,此刻嬌嫩的滴著水。
方才掙扎的時候,燕離的衣衫被扯掉了。反正那醉煙紗就脆弱,雖然好看,但經不起一點點的折騰,燕離倒覺得沒事。可楚宴看到了他的肩膀,又觸電似的轉開頭。
燕離心底就更悶笑了,特別是看著那被他吻得泛起了紅的薄唇,當真有種想再繼續吻下去的感覺。
楚宴憋了好久,只說出幾個字:「請自重。」
他之前只是個單純的公子,受紀止雲之恩救下,紀止雲教導他那段時間,楚宴根本也沒怎麼跟女子接觸過。
他只覺得,眼前的女子太……太大膽了。
好歹,自己也是個男子!
「自重什麼?」
當他發出聲音,楚宴認出了他:「燕離?」
「是我。」
楚宴眼底泛紅,胸口起伏:「莫要再羞辱我了!」
燕離一挑眉:「你認為這是羞辱?我從未對人做過此事。」
楚宴的臉上滿是驚愕,畢竟燕離給他的印象……從來都是情場高手。
「那你也不能這樣惡趣味,穿著女裝來……來……」
燕離笑了起來:「來什麼?親你?」
楚宴一時語塞。
「我想親你的時候,穿著什麼衣服都可以。」燕離說的話十分任性,卻帶著無比的強勢。
楚宴總覺得他和燕離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
都是那日醉酒得太厲害……
楚宴原本還想說什麼,燕離似乎聽到了那邊的動靜,朝楚宴招手:「他們來了。」
「什麼?」
「噓,小聲些,紀止雲和王兄就在隔壁。」
一聽此話,楚宴的臉色都變了。
他不復方才的慌亂與羞澀,神情徹底鎮定下來。燕離朝他指了指,原來這房間竟然有偷窺用的小孔,是特製的。
透過小孔,楚宴看向了那邊。
同這邊的布置一樣,這兩個緊挨著的房間就連擺設也是一模一樣。
燕王席地而坐,正小酌著,而淮月則站在他的身側。
「這裡面的味道太難聞,淮月,把窗戶給寡人打開。」
「諾。」淮月走過去將窗戶打開,還朝燕王說,「這香聞著挺名貴的,還加入了不少諸如白麝香、廣藿香、沒藥等等催情的東西。」
淮月所學甚雜,倒是能聞出這些味道。
燕王淡淡瞥了一眼:「做作之味。」
淮月差點笑出了聲,知曉王上近來似乎同公子出了什麼事,因此一直心情沉鬱。
等了不知多久,紀止雲都未到這裡。
反倒是笙娘推門而入,問道:「貴人可要些好酒好菜?咱們這兒姑娘……」
「滾。」
笙娘倒也不生氣,仍舊笑呵呵的:「貴人若不喜歡姑娘,亦有些伶人……」
燕王眉頭緊皺,似要發作,誰知正在此時,紀止雲便帶著一人來到了此處。
「你先退下吧。」
笙娘淡笑將房門關閉,吹雪樓的主人雖然是燕離,但最開始的時候,還是紀止云為燕離辦起來的。雖然後來的發展皆是主人一人之力,但身為老人的笙娘仍舊記得這些。
紀止雲在吹雪樓里,也是須得尊敬聽從的。
等她走遠,裡面那個身穿斗篷的人才將斗篷拉了下來。
「王兄。」
一看到他的時候,楚宴也覺得心驚。
畢竟真正的燕離可在這裡,他怎麼不過去?非要和他在這裡偷看?
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燕離勾起唇角:「看戲。」
楚宴:「……」皮友你好!
不過他仍舊猜不中燕離到底想幹什麼,害怕驚動那邊,只能把自己想問的話全都吞進肚子。
燕王在看到他容貌的時候,也有些微愣。
暗探雖報告了這件事,可親眼看到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感受。
楚宴的確同燕離很像。
「當日離殿下在周國遭受折磨,倘若不是燕王拿五座城池來換殿下,他就要在牢中死去了。」紀止雲話語里滿是關心和心疼。
假燕離咳嗽了起來,一副病弱的模樣。
燕王皺緊了眉頭:「燕離?」
假燕離輕笑了一聲:「數年未見,王兄莫不是認不得我了?」
這幅假笑,讓燕王十分熟悉,他憎惡的說:「自然記得。」
當年他折磨他的時候,便是這幅漫不經心的模樣,彷彿天地間沒有任何東西能入他的眼。
他看世界,都滿是無趣。
如今,仍舊一樣。
紀止雲便問:「王上決定多久帶離殿下回去?」
燕王看了他一眼:「司徒大人倒是上心。」
紀止雲抿著唇,許久才問出了那句話:「……離殿下回去,王上會放過葉霖嗎?」
他已知暴露,便不再隱瞞了。
「放過?」燕王覺得奇怪,紀止雲怎會用上這兩個字?他冷笑道,「該放過他的人是你吧,司徒大人?」
紀止雲之前總以為自己做的事是對的,可那日之後,他的心境起了極大的變化。
紀止雲徹底的陷入了迷惘,那是失去原本屬於自己東西時的無措。
雖然如此,他仍舊要幫燕離。
多年來,想讓燕離享受最好東西的願望已經在腦子裡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兒完全改變不了。
「王上說笑了,這件事情只要王上不怪罪,我怎會做多餘的事?」
燕王只覺紀止雲礙眼得很,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那邊的氣氛針鋒相對,而楚宴看到這裡,已經滿是譏諷的嘲笑。
他不想再看,從小孔那邊走到了這邊,席地而坐。
楚宴抿著唇,滿腦子都是紀止雲。
紀止雲究竟在想什麼?
回到他的身邊?
不,再也不能了。
因為他現在對紀止雲,除了恨,什麼也沒有。
燕離在一旁見他如此,便拉著楚宴走到鏡子前。
楚宴動了動唇角,輕聲道:「你想做什麼?」
「正大光明的去那邊的房間!難道你不想嗎?」
楚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而燕離已經開始給他上起了易容材料。
恍惚之間,他聽見燕離說:「你來穿女裝,想必是極美的。」
穿女裝?
楚宴的身體直接就僵硬了。
「住手!」
燕離看著他:「你不想報復紀止雲了?」
楚宴垂下了眼眸,低沉的說道:「想!」
「那你想如何報復?」
楚宴的眼底滾動著黑暗:「讓他嘗一嘗我嘗到的痛。」
燕離忽而笑了:「這不就得了?」
燕離彎著腰,湊到他的耳旁,「我會幫你。」
楚宴原本還抵抗著,到最後卻放棄了,便閉上了雙眼,任由燕離在他臉上塗塗抹抹。
兩人身高相仿,燕離卻是站著的。
燕離湊近了他,未綁住的青絲散落迤邐而下,差點要落到楚宴的臉上。而他則專註至極的拿硃筆為楚宴點綴著唇角。
終於化成,最後,燕離為他的眼梢點了一抹艷紅。
「好了。」
楚宴聽見燕離的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
燕離離得他很近,兩人都帶著妝容,看著鏡子里的他們,這樣完全像是兩個女子相交似的。
磨鏡之好?
楚宴瞬間想到了這個詞,他的臉頰微紅,想把這個想法拋諸腦外。
而燕離卻越發壞笑著湊近了他,撩起他一縷青絲,用刻意壓低的聲線在他耳畔流連:「姑娘甚美。」
他們挨得這般近,當真像是有什麼關係似的。
楚宴的臉上染上一抹艷紅,眸若點漆,長睫微顫。
「別鬧了。」楚宴啞聲說,「我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