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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九章(修)

  小可愛, 此為防盜章哦, 訂閱比例不夠  楚宴的面色冷漠, 並不帶半點笑容, 氣質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細一打扮起來, 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驚艷。


  除了用這個詞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韓錚咳嗽了一聲, 眾宮人才迅速低下了頭,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為會引火上身。


  「走吧。」


  「御駕起——」


  太監們一聲聲的喊著,雖然此次楚宴帶的人不多,可光看這陣仗也算嚇人了。


  楚宴坐在御攆之中, 周圍搖搖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 看著楚宴身邊騎馬保護的韓錚, 內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滿。


  為何……為何你只信他。


  此刻, 林瑾之懊悔極了, 自己當初為什麼非要選韓錚,讓他有機會來宮中見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湧入心頭,林瑾之在地上逐漸捏緊了手。


  他這是自己給自己送上了情敵,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後, 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許多。


  寒山寺位於皇都之南, 行程大約兩天。


  楚宴在御攆里昏昏欲睡。


  夜色漸晚, 早有人去行宮通知, 讓他們備好綿軟的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為行程就兩日,而楚宴又是每年來寒山寺,所以行宮便在第二年的時候動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宮簡陋,但好歹比紮營好。」


  「嗯。」楚宴淡淡的應了一聲。


  他這次帶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複。他覺得麻煩,所幸指了一個人進來:「你,找個婢女幫朕更衣。」


  這士兵是韓錚的人,一看楚宴點了他一下,立馬漲紅了臉:「諾!」


  士兵一溜煙的就離開了,沒過多久,從楚宴背後走過來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動作真是麻利,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闔眼,而身後那人似乎環住了他的腰,然後從背後解著他的腰帶。


  楚宴瞬間便睜開了眼睛,朝後面的位置望去:「大膽。」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著一層寒霜:「陛下不是想讓人給你更衣嗎?臣願意親手來做。」


  「你怎麼混進來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帶已經被林瑾之給拿下,衣衫頓時散落開來。這衣服繁複,做工線條卻行雲流水,襯得美人如玉。燈下看美人兒,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幾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萬分的喊出:「為何我愛上你,你又對我防備至深,只信別人……」


  楚宴低垂著眼眸,嘴唇發白:「還用再問?」


  林瑾之的話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給了他溫暖,又推他入地獄。


  如今給地獄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來卻猶如細細的蜘蛛絲一樣,那只是引誘人上鉤的東西,看著的確是有希望,可實質稍微捏在手心裡都會一拉即斷的。


  林瑾之的身體微顫,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是他不甘……極其的不甘啊。


  「為何是韓錚?為何偏偏是韓錚?」


  「除了他,朕還有誰可以信任?」


  正當此時,外面傳來一陣騷動。楚宴臉色一凜,彷彿忽然聽到有誰喊刺客。


  殿內的燭火忽然被風給吹滅,林瑾之下意識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臉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體卻很單薄。


  楚宴拔出了懸於床頭的長劍,終究道了一句:「你不會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後。」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這是要護著他?


  他,竟要護著他!

  林瑾之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心彷彿泡在溫水裡。


  這段時間,他太受楚宴的影響了。楚宴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能讓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時而悲,時而喜。


  刺客終於破門而入,楚宴的武藝不算太好,怎能抵擋住對方的攻擊。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長劍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著他的眉心刺來,楚宴避無可避,狠狠的閉緊了眼。


  只聽『碰』的一聲,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被韓錚擋在身後。


  楚宴臉色微變,眼見著韓錚朝對方纏鬥起來:「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麼,不由臉色煞白:「……為何現在還沒人來救駕。」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連忙拉著楚宴想離開此處:「先離開!」


  那邊韓錚到底受著傷,開始還在上風,逐漸的又因為體力不支的緣故而落了下風。楚宴被林瑾之拉著離開,刺客卻不想讓他離開。


  與此同時,又有另一人破門而入,竟然乘韓錚不備從後面偷襲,一劍刺入了韓錚的身體里。


  月色之下,屋內的光線很是昏暗。


  楚宴睜大了眼,看到韓錚的鮮血流出來的時候,他耳朵發鳴。


  「韓……」


  韓錚的身體徑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著傷,怎會被兩名刺客得逞?

  楚宴還沒來得及喊出來,他便已經倒在了血泊里。


  兩個刺客喘著大氣:「韓將軍雖然受傷,卻如傳聞一般驍勇,若你不來增援,今日的任務得完不成了。」


  他們一步步朝著楚宴走來,林瑾之卻一個反身擋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緒震動,沒想到林瑾之會捨命護在他面前。


  「你讓開!」


  林瑾之笑了起來,眉目之中溫和極了:「我知陛下恨我,本來應該去死。可臣答應過陛下,絕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睜大了眼,原來林瑾之一直記得這個?

  刺客的動作略微遲疑,卻還是刺了過去,直到燕峰進來的時候,楚宴才喊了一聲:「抓住他們!」


  當屋內重新被誰點燃燭火,那把劍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許多血。


  他不比習武之人,直接昏迷了過去。


  「燕峰,快去找隨行的太醫過來!」


  「諾。」


  楚宴又看向了那邊,臉色煞白的爬到了韓錚那邊。


  「韓錚……」


  「我總以為義兄章文……是陛下之過,才令他五馬分屍,連屍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嘆我直到最後才發現。」韓錚的胸腔里有血腥氣,看到楚宴微紅的眼眶,忽然笑了起來,「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聲音哽咽著。


  韓錚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體力和鮮血飛快的流失,身體越來越冷。


  「陛下,你能湊近一些嗎?」


  楚宴依言湊得更近了些,韓錚的手染上了鮮血,顫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臉。


  頓時,那個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為陛下唱一曲。」


  「別說話,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語氣裡帶著顫音。


  因為失血過多,韓錚似乎聽不太清了。他自顧自的唱了起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說與林瑾之聽。此刻聽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讓他痛得呼吸都輕了。


  「小舅舅,別唱了……」


  黑夜裡,韓錚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也看不見。只感受得到臉上有溫熱的液體低落,他問:「陛下,你是哭了嗎?」


  他的聲音快要消散,融化在這黑夜裡。


  「臣、臣大約知道這首詞的意思了。」


  直到最後,沒了聲響,那隻撫摸著他臉的手,也徹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我心悅你。


  楚宴痛苦得說不出話,世上會真心待他的人,都會死於非命嗎?

  楚宴覺得很冷,冷到牙齒髮顫,冷到他想去擁抱誰。


  可身邊無一個他可以信賴的,楚宴便抱住了韓錚的屍體,想要取暖似的。


  「韓錚……」


  楚宴一聲聲的喊著他的名字,眼淚不由落下。


  燕峰帶著太醫從外面走了進來:「陛下,太醫帶到了。」


  「先給林瑾之醫治。」


  「諾。」


  那邊的太醫在為林瑾之做緊急處理,楚宴一直抱著韓錚的屍身,冰冷的問:「刺客呢?」


  「服毒自殺,看來是死士。」


  楚宴問:「查清楚哪裡來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遲遲沒有行動。


  楚宴看了過去:「為何不動?」


  燕峰的語氣很平靜:「臣已經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誰?」


  林瑾之的心頭忽然有極不好的預感,特別是燕峰剛剛進來的那一眼。當燕峰那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亂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韓錚的屍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邊:「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騙到朕到何時?這次的出行,分明沒有你!你又是怎麼混在裡面來的!」


  那兩個死士看見他的時候動作略一遲緩,甚至沒有殺楚宴的時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聽到楚宴的質問,林瑾之一個字也回答不出來。


  是他父親。


  林瑾之一直低著頭,等待楚宴降罪。可對方遲遲沒有動靜,等他抬起頭的時候,才看見淚流滿面的楚宴。


  他從未在他面前哭過,尤其哭得這麼凄慘。


  林瑾之的心臟被狠狠捏緊,心痛到無法說話。


  楚宴的身體搖晃,竟然吐出一口血來。


  林瑾之連忙接住他的身體,想起太醫的話,早已是臉色煞白。


  「太醫別給我包紮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林瑾之心裡更痛。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願意讓楚宴如往常那樣,而不是這個樣子對他。


  楚宴大概把他當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艱難的那段時光,就是這樣仔細小心的吧?


  林瑾之現在只想對他好,溫柔的看著楚宴:「張嘴,喂你吃點東西。」


  楚宴眼底浮現戒備,掙扎了半天,卻還是張開了嘴。


  林瑾之看著他吃下了自己的東西,更加開心,心也不由柔軟成了一團。


  「再來一口。」


  他就這樣一口口的餵給楚宴吃,一時之間氣氛溫馨而融洽。


  「陛下,韓錚那樣憎恨你其實是因為他義兄的緣故,你可還記得當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宴正吃著,臉色驟然發白。


  他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彷彿一提起這個話題就會變成這個模樣。


  林瑾之嚇得連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撫楚宴。


  可沒想到,碗沒有放好,在慌亂之間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裡面的粥也撒了出來,楚宴彷彿魔怔了似的,看著地上的那個地方,呼吸都紊亂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無論如何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著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燙到,連忙拍開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體在發抖:「皇兄,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不能用手抓,得……得用嘴。」


  他趴了下去,作勢要吃。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縮,連忙把楚宴抱在懷裡:「沒事了,撒了就撒了,沒事了。」


  林瑾之發現,被他抱在懷裡的楚宴仍舊在發抖。這樣的楚宴讓他心疼至極。


  他是在害怕,卻努力的笑著。


  林瑾之在這一刻幾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麼熟練,這一定就是楚宴小時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當成人,而是狗一樣在對待。


  高興了丟兩根骨頭,不高興了拳打腳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殺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裡有個聲音,卻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樣的事情。


  凌王是傷害楚宴的身體,他傷的卻是楚宴的心。


  他遍體鱗傷,毫無反抗之力。


  就像一個光/裸著身體走在大雪裡的人,孤獨無助,茫然至極。


  「陛下乖,我會奪回你的一切,到時候再來贖罪。」


  [林瑾之悔恨值四顆星。]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壓一壓。]

  [???]

  [韓錚那個情敵我還沒攻略下來呢,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主人剛才嚇了我一跳,怎麼突然這個樣子?]

  [嘿嘿嘿,臨場發揮,臨場發揮。要不是林同學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東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你以為我是誰?我很由為藝術獻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連、佛性三連。


  他皮任他皮,清風拂山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橫批:戲精本精。


  —


  林瑾之開始暗中說服那些歸附韓錚的大臣,讓他們及早回頭,又暗自通知信王,時刻準備救出皇帝。


  雖說硬來也行,但林瑾之不太願意傷到韓錚,他畢竟是他的摯友。


  所以,林瑾之只好用這個法子。


  這些事情韓錚全都不知情,日子漸漸過去,韓錚又一次從黑暗裡蘇醒了過來。


  他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冷汗潤濕了他的髮絲。


  韓錚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錘,他的武力超凡,這樣一個動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為何在夢裡也夢到了昏君因為情動而旖旎的模樣。


  一想到那個夢,韓錚口乾舌燥了起來,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惡。


  這不僅是對楚宴的,還是自己。


  韓錚重新換上了乾淨的衣衫,借著月色推門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經全數開發,隱隱有凋謝之勢,走過梨園還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韓錚走到了屋內,借著皎潔的月光打量著裡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鎖鏈已經被解開,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鎖鏈。那把鑰匙在他身上,沒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宮中勢力,接手了蕭國的一切,再把這個昏君斬於劍下。


  他們在邊關誓死保護蕭國,昏君卻在宮中享受榮華,甚至還害死了撫養他的義兄。


  韓錚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麼讓人挪不開眼。


  正在此時,窗外有鳥兒飛了進去,就站在寢殿外的欄上。


  楚宴從夢中驚醒,看見那隻小鳥,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開了桂花糕的細碎,放在手心裡,似乎想喂那隻鳥。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絲綢的裡衣就這樣滑落下來,露出潔白纖長的手臂,真是一緞柔軟的雪色。


  他的眼底滿是希冀和溫暖,小鳥也被食物吸引,飛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時總不愛笑的臉上,竟然緩緩的綻放出一個笑容來。


  窗外皎潔的月光透了進來,猶如朦朧的紗那樣。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沒有半點殺意和憎恨,只餘下安寧。韓錚就這麼看著,心口咚咚的跳了起來。


  那一刻,當真美得驚心動魄。


  [韓錚竟然不進來找我,虧我之前白天的時候還給一隻鳥兒做了記憶編製,讓它每天晚上飛進來玩玩。]

  [主人……記憶編織不是這麼用的!]

  [我就塞了一段我救過它的記憶而已~而且這畫面多美?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

  [……]

  [就算是做階下囚,我也要美美美!]

  [你別是這畫面其實是做給林瑾之看的?今天碰巧撞上了韓錚?]

  [嘿~]

  不要以為你賣萌就能糊弄過去!

  系統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當此時,沒想到韓錚真的走了進來。


  楚宴興奮了,可決不能讓韓錚看出來!


  在看見韓錚的臉時,他又重新帶上了幾分淡漠。那隻鳥兒也隨之而飛走了。


  韓錚有鑰匙,直接開了裡屋的門。


  他語氣極其可怖:「為什麼,你能對一隻鳥兒那樣溫柔,卻對人那麼殘忍?」


  楚宴抬頭看他:「殘忍?那又怎樣?」


  韓錚氣急,此刻真的想殺了這個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為什麼還夢到這種人,簡直噁心!


  韓錚的眼眶赤紅,手上青筋凸起,看著那纖細的脖頸,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來了宮中好些次了。」


  「你想說什麼?」


  韓錚冷笑了一聲:「也許陛下覺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認識的人,都可以隨便殺害。被五馬分屍,生生被馬兒扯斷了四肢,最後是頭顱!」


  楚宴冷眼朝他望了過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陛下心裡清楚。」


  他的確清楚……因為數年來受此刑罰,據他所知就只有一個人罷了。


  楚宴臉色發白,每每想起那個畫面都會夢魘。


  數年之後,仍舊不散。


  見他沉默,韓錚又在他耳邊輕聲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這樣的刑罰,陛下就不會覺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貴了。」


  楚宴的身體一僵。


  韓錚滿意的看著他這個樣子,末了又補了一句:「……高華未死,陛下不也一樣愛重他的命嗎?我倒想查查,為何陛下對一個閹人那般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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