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六章

  小可愛, 此為防盜章哦,訂閱比例不夠  七皇子之後多疑殘暴的性子, 是因為少年時曾受過太多傷害。


  太子撿到了他, 又推他進了地獄。


  於是再可愛的孩子, 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會黑化得更加徹底。


  可偏偏這個溫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個騙子。


  他的世界開始崩塌,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希望,變成了最後的模樣。


  聽完了高華的話, 林瑾之無比震驚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後的韓錚雖然只是聽到了隻言片語,心裡卻是一震。


  高華身上都是血, 還不斷祈求林瑾之原諒楚宴。


  林瑾之蒼白無力的垂下了手, 連忙喊外面的太醫救治高華。


  高華徹底昏迷了過去, 裡面被許多人所包裹, 林瑾之忽然覺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當年太子殿下一樣的事情?


  當日的太子殿下, 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終沒能殺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處地方。


  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後, 他那段時間曾經去探望過凌王殿下。


  沒想到……這其中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林瑾之從裡面的屋子走了出去, 看見楚宴睡著的時候都皺緊了眉頭。高華對他來說,大約是比凌王殿下還要親近的人吧。韓錚怎麼能這麼做?用高華威脅他, 甚至讓他親眼看到, 因為他堅持自己可笑的尊嚴,讓高華身受重傷?


  楚宴會如何內疚和後悔?


  林瑾之就在寢殿里, 這樣守了楚宴一宿。


  看著楚宴蒼白的眉眼, 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畫。


  這個人可真美, 當初他遞帕子的孩子,已經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紅綢就鋪在地上,楚宴的膚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種格外靡麗的美感。


  楚宴的皮膚很細,衣裳薄得彷彿要從上面滑落下來,只是看著太單薄了……明明沒有多久,他就瘦成了這樣。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為他不會醒來了。第二天太陽升起,從窗戶外透了一點光進來,縱然是這樣,屋內依舊寒冷極了。


  楚宴終於睜開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邊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沒有……」林瑾之皺緊了眉頭,忽然發現自己問不下去。


  楚宴睜大了眼,終於害怕了起來。


  彷彿一提到那個名字,他就會牙冠顫抖,猶如驚弓之鳥。


  他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林瑾之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而那微弱到極點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卻讓他心疼至極。


  楚宴在說:「別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極致,是為了眼前這個人。


  早在知道林侯爺沒死,而又是罪有應得被楚宴關起來的時候,林瑾之的心結就解開了一半。


  「陛下……」


  楚宴終於回過神來,冷冷的抬起頭:「你不是和凌王見面那麼多次,問我做什麼?問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睜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見了面?

  他的呼吸都亂了幾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強召他入宮,就是在他去見了凌王之後。


  楚宴以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麼?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厭惡起了自己,他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怎麼想不明白為何陛下對他的態度會突然轉變?


  分明之前……他視自己為摯友那般,滿眼的儒慕。


  「上次葉太醫說……你仔細問過他男子和男子之間的那種事,為什麼怕我疼?」


  林瑾之看著他,極想尋求一個答案。


  楚宴身體單薄,坐在寢殿的床上,他的手腳都帶著鎖鏈,聽見林瑾之的問話,忽然朝他露出一個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來。


  「因為我愛你。」


  這句話聽在耳朵里,卻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體搖晃,原來楚宴竟然愛他?


  僅是這樣簡單的理由罷了。


  楚宴又自嘲的說道:「可我愛你這件事,讓我感覺到噁心。從今以後,我便再不愛你了。」


  林瑾之的心底湧出慌亂——


  因為楚宴說,從今以後,他便不再愛他了。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宮,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證。


  一上午策馬而行,他終於來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這裡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還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嚴極了,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守將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見林瑾之策馬而來,程寒猶豫著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還是嘆了口氣,朝林瑾之迎了過去。


  原本光明正大來見凌王,林瑾之已經做好了動粗的準備。


  可對方的守將竟然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為他要阻攔自己,咬了咬牙:「讓開!」


  程寒哪有阻攔之意,直接給林瑾之讓了個道:「林公子誤會了,陛下曾經吩咐過,只要林公子來看凌王,就讓您進去。」


  聽到他的話,林瑾之睜大了眼,嘴裡苦澀一片。


  他自詡聰明,可為什麼不想想……當天他為何能這麼輕易的進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經在程寒這裡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裡抱著最後一點懷疑,他害怕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話,卻打破了他最後一絲懷疑。


  不是的。


  誰會把自己弄得那麼凄慘,來布下這樣的局?


  可既然來了,林瑾之便想走進去看看凌王。


  寒風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覺得極冷。


  暮春時節,天氣乍暖雖寒,看似溫暖,實則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門口走了進去。


  天氣雖冷,卻不及他的內心。


  自責、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緒全數涌了上來,他憤恨著自己為何會做那種事。


  可是來不及了,他已經對楚宴造成了傷害。


  當林瑾之走進去的時候,那個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樹下撫琴。琴聲清雅極了,悅耳動聽。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約會覺得凌王是什麼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著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飄飄洒洒,讓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個人。


  他一笑,當真如同千樹萬樹的梨花綻放,讓人痴迷沉醉。


  聽見林瑾之的聲音,凌王才從那些東西里拔了出來,冷淡的應了一聲。


  琴音被中斷,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麼也來了?」


  林瑾之眼神閃爍:「瑾之今日來,是想問問當初凌王殿下說的話可是真的?」


  凌王輕笑了一聲:「我說過什麼?」


  林瑾之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像是急切的求證著什麼似的:「之前凌王殿下明明告訴我,陛下欲對林家出手!」


  「啊……那個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來,「他不是出手了嗎?」


  看到他這個模樣,林瑾之才發現自己有多蠢。


  他中計了!


  「你算計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剛才還清雅的氣質隨之一變。他的臉因為嫉妒而變得扭曲:「算計你又如何?他只喜歡你,只對你笑,我嫉妒得快要發狂了。」


  「可陛下是你親弟弟!」


  「親弟弟?」凌王嗤笑一聲,他總也以為那孩子是他的親弟弟,到底沒對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該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奪了位,他才發現……那不是他的親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親哥哥,更非皇室血脈。貴妃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偷龍轉鳳罷了。


  但凌王可不會傻到把這種事告訴給林瑾之知曉,他只是淡淡的說:「親弟弟怎麼了?我便是看不得他這樣的喜愛你。」


  原本凌王算計了他,林瑾之應該覺得挫敗。


  可看著這樣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來。


  凌王百般算計,楚宴喜歡的人還是他。


  「陛下那些傷……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臉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當太子的時候,受了許多暗算,身體就自然而然的衰敗下來了。


  一日,貴妃忽然拿了一些東西過來,讓他早些服下。


  他被長期服散,那東西會讓他的脾氣逐漸變得暴躁,身體也開始衰弱。


  所以當初那個太子,到最後只是一個失敗的暴虐之人,連最喜愛的人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去傷害他。


  凌王將手死死捏緊,藏在寬大的袖袍之中:「你這次來,不會只是想問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著他,「我想問,韓錚義兄的事情。」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願意讓楚宴如往常那樣,而不是這個樣子對他。


  楚宴大概把他當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艱難的那段時光,就是這樣仔細小心的吧?


  林瑾之現在只想對他好,溫柔的看著楚宴:「張嘴,喂你吃點東西。」


  楚宴眼底浮現戒備,掙扎了半天,卻還是張開了嘴。


  林瑾之看著他吃下了自己的東西,更加開心,心也不由柔軟成了一團。


  「再來一口。」


  他就這樣一口口的餵給楚宴吃,一時之間氣氛溫馨而融洽。


  「陛下,韓錚那樣憎恨你其實是因為他義兄的緣故,你可還記得當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宴正吃著,臉色驟然發白。


  他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彷彿一提起這個話題就會變成這個模樣。


  林瑾之嚇得連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撫楚宴。


  可沒想到,碗沒有放好,在慌亂之間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裡面的粥也撒了出來,楚宴彷彿魔怔了似的,看著地上的那個地方,呼吸都紊亂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無論如何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著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燙到,連忙拍開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體在發抖:「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林瑾之連忙把楚宴抱在懷裡,「沒事了,撒了就撒了。」


  林瑾之發現,被他抱在懷裡的楚宴仍舊在發抖。


  他是在害怕,卻努力的笑著。


  林瑾之在這一刻幾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麼熟練,這一定就是楚宴小時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當成人,而是狗一樣在對待。


  高興了丟兩根骨頭,不高興了拳打腳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殺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裡有個聲音,卻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樣的事情。


  凌王是傷害楚宴的身體,他傷的卻是楚宴的心。


  他遍體鱗傷,毫無反抗之力,就像一個光/裸著身體走在大雪裡的人,孤獨無助至極。


  「陛下乖,我會奪回你的一切,到時候再來贖罪。」


  [林瑾之悔恨值80。]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壓一壓。]

  [???]

  [韓錚那個情敵我還沒攻略下來呢,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主人剛才嚇了我一跳,怎麼突然這個樣子?]

  [嘿嘿嘿,臨場發揮,臨場發揮。要不是林同學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東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我很有為藝術獻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連、佛性三連。


  他皮任他皮,清風拂山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橫批:戲精本精。


  —


  等林瑾之離開了楚宴所住的宮殿之中,接下來的日子裡,他開始暗中說服那些歸附韓錚的大臣,讓他們及早回頭,又暗自通知信王,時刻準備救出陛下。


  雖說硬來也行,但林瑾之不太願意傷到韓錚,那畢竟是他的摯友。


  所以思來想去,林瑾之只好用這個法子。


  當然,林瑾之暗中辦的這些事情,韓錚全都不知情。


  日子漸漸過去,韓錚又一次從黑暗裡蘇醒了過來。


  外面的天色一片闃黑,韓錚環顧四周,這是許久之前,他打勝仗歸來,楚宴所賜下讓他暫且休息的宮殿,而非硝煙滾滾的邊關。


  韓錚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冷汗潤濕了他的髮絲。


  韓錚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錘,他的武力超凡,這樣一個動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為何在夢裡也夢到了昏君因為情動而旖旎的模樣。


  一想到那個夢,韓錚口乾舌燥了起來,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惡。


  這不僅是對楚宴的,還是自己。


  韓錚重新換上了乾淨的衣衫,借著月色推門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經全數開發,隱隱有凋謝之勢,走過梨園還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韓錚走到了屋內,借著皎潔的月光打量著裡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鎖鏈已經被解開,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鎖鏈。那把鑰匙在他身上,沒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宮中勢力,接手了蕭國的一切,再把這個昏君斬於劍下。


  他們在邊關誓死保護蕭國,昏君卻在宮中享受榮華,甚至還害死了撫養他的義兄。


  韓錚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麼讓人挪不開眼。


  正在此時,窗外有鳥兒飛了進去,就站在寢殿外的欄上。


  楚宴從夢中驚醒,看見那隻小鳥,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開了桂花糕的細碎,放在手心裡,似乎想喂那隻鳥。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絲綢的裡衣就這樣滑落下來,露出潔白纖長的手臂,真是一緞柔軟的雪色。


  他的眼底滿是希冀和溫暖,小鳥也被食物吸引,飛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時總不愛笑的臉上,竟然緩緩的綻放出一個笑容來。


  窗外皎潔的月光透了進來,猶如朦朧的紗那樣。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沒有半點殺意和憎恨,只餘下安寧。韓錚就這麼看著,心口咚咚的跳了起來。


  那一刻,當真美得驚心動魄。


  [韓錚竟然不進來找我,虧我之前白天的時候還給一隻鳥兒做了記憶編製,讓它每天晚上飛進來玩玩。]

  [主人……記憶編織不是這麼用的!]

  [嘿~]

  不要以為你賣萌就能糊弄過去!

  系統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當此時,沒想到韓錚真的走了進來。


  楚宴興奮了,可決不能讓韓錚看出來!


  在看見韓錚的臉時,他又重新帶上了幾分淡漠。那隻鳥兒也隨之而飛走了。


  韓錚有鑰匙,直接開了裡屋的門。


  他語氣極其可怖:「為什麼,你能對一隻鳥兒那樣溫柔,卻對人那麼殘忍?」


  楚宴抬頭看他:「殘忍?那又怎樣?」


  韓錚氣急,此刻真的想殺了這個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為什麼還夢到這種人,簡直噁心!


  韓錚的眼眶赤紅,手上青筋凸起,看著那纖細的脖頸,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來了宮中好些次了。」


  「你想說什麼?」


  韓錚冷笑了一聲:「也許陛下覺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認識的人,都可以隨便殺害。被五馬分屍,生生被馬兒扯斷了四肢,最後是頭顱!」


  楚宴臉色發白,每每想起那個畫面都會夢魘。


  數年之後,仍舊不散。


  見他沉默,韓錚又在他耳邊輕聲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這樣的刑罰,陛下就不會覺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貴了。」


  楚宴的身體一僵。


  韓錚滿意的看著他這個樣子,末了又補了一句:「……高華未死,陛下不也一樣愛重他的命嗎?我倒想查查,為何陛下對一個閹人那般溫柔。」


  「你!」


  韓錚笑了起來,那冷峻的眉眼也多了些柔和。


  直到最後,他退出了這裡,人影漸漸走遠。


  寢殿里又只剩下楚宴一人:「高華……對不起。」


  或許是認為韓錚已經走遠,他才這麼說。


  可韓錚習武多年,細小的聲音也能聽得見,再加上他現在只在門外罷了。


  韓錚忽然回望了屋內的楚宴一眼,發現他的臉色極其蒼白,身體微微的顫抖了兩下,回到那邊的時候,走得艱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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