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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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之滿是疲倦,還要聽林侯爺的瘋言瘋語,父親現在只信任燕峰,或許是在長期的黑暗之中,唯有燕峰同他一起。
縱然這份依賴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見林侯爺, 便滿是痛苦。
因為看到現在的林侯爺, 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樣,只信任一個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還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樣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邊, 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負的時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遞了一方手帕過去。結果那個孩子還念舊,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麼久, 隨身放在身邊。
林侯爺越是瘋, 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親到底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
林瑾之而後去見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冊, 都是林侯爺預測的未來。
「這是什麼?」
「我已經聽說,是公子率領武安軍救出了陛下, 那既然如此, 我也把實情告知給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著手冊, 竟然大多的事情都應驗了,他不由覺得心驚。
「林侯爺似乎能預知未來, 看到這些, 公子還覺得住在這個身軀里的人不是妖孽嗎?當初來看管林侯爺的時候, 我也認為陛下做得太過,可隨著手冊上的事情一一實現,我總覺得林侯爺不是林侯爺了,而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臉色發白,很想對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那些話卡在了心頭,竟然一個字也痛苦的說不出來。
為什麼父親非要他同七皇子相處?為什麼父親要針對七皇子卻又敬畏著他?
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個聰明人,他捏緊了那個手冊,臉色已是蒼白至極。
林瑾之現在只想回宮,只想去見見楚宴。
這種心情越發的強烈,他想要找楚宴問個清楚——
為什麼要囚禁他的父親。
那個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宮中,就傳來了一個噩耗。
高華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這一次,他的身體衰敗得比上一次還要快,沒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華終究沒能撐得過去,楚宴去屋子裡看了他。高華是死了一兩天才被人發現的,這段時間宮廷叛亂,他就靜靜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楚宴分明許了他一世榮華富貴的。
楚宴下令徹查此事,沒幾天就有了結果。
原是凌王的餘孽竄逃,看見高華想要挾持他逃走,可高華打死不從,在掙扎之間凌王的餘孽竟然殺了高華。因為害怕出來被人發現,他便住在了高華的屋子,也不管高華的屍體就在旁邊。
韓錚聽到這個消息,也自責到極點。
在逃避了幾日之後,他最終走到了那邊,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該死,請陛下賜罪。」
楚宴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死氣,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韓錚身上的眼神都輕得快要散去。
韓錚滿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義兄,微臣以為義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會……」
「章文……舅舅?」
時隔幾日,楚宴終於說了話。
韓錚一直這樣低著頭:「是。」
「他是你的義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韓錚的手死死的捏緊:「是。」
「你是我舅舅,為何還要這樣對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笑聲里也冷然一片,「這個真相,我還不如不去知道。」
「請陛下賜罪。」
「你,的確該死。」
楚宴走到他身邊,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沒有穿鞋,韓錚的眼前閃過一緞雪色,青黛的血管精緻可見。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處都猶如玉做那般。
就連這腳,也漂亮極了。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腳:「三月仍涼,陛下還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總覺得韓錚在摸我的腳。]
[他沒凌王那麼變態!主人別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韓錚,以報之前的仇。
所以韓錚這樣握住他的腳時,楚宴還以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開!你還想反抗?」
韓錚的指腹在他的腳趾摩挲了兩下,只是這個動作細微得很,一般不會被發現。
入手生涼,猶如一塊上好的玉石。
「我並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體安好,這樣直接踩在地上,會著涼的。」
楚宴冷笑了一聲:「這種話,你以為我會相信?」
韓錚低垂下了頭,身體巋然不動,猶如一顆松柏。
楚宴把腳從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邊,低著頭看向了那邊的韓錚:「既然你這麼關心朕的身體,不如這鞋就由大將軍來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讓韓錚做這種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賞起韓錚屈辱的表情。
在聽了他的話以後,韓錚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來,跪在了他的身邊。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許炙熱。
「大將軍莫不是猶豫了?」
「臣不敢。」
韓錚握住了他的腳,手裡拿著鞋子,替他緩緩的穿上。不得不說,楚宴每一個地方都漂亮得驚人,他的呼吸紊亂,看著那雙白皙光潔的腳,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衝動。
韓錚握住楚宴那隻腳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來,看來這個韓錚還是很不願意。
當初那麼對待他,現在為了活下去又這幅樣子。
「怎麼了?還不穿?」
這對於韓錚來說簡直是個煎熬,特別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懶的看著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還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樣。
韓錚的太陽穴青筋凸起,到最後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給他穿上鞋。
「臣已經給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為難了他一下,也算給了韓錚一個下馬威,便沒有再繼續做更過分的事。
楚宴擺了擺手:「朕頭疼,想一個人待著。」
韓錚一聽他身體不舒服,緊張的看了過去:「陛下可是身體不適?需要請太醫嗎?微臣留在這裡陪陛下吧!」
韓錚這幅模樣,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留在這裡作甚?難不成會唱個小曲兒?逗朕開心?」
誰知道韓錚當真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兒。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
這是一首軍歌,唱得根本就不好聽,還結結巴巴的。
可讓楚宴詫異的是,韓錚竟然真的在唱,絲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敵喜歡上我了。]
[!!窩草,讓你皮!]
[我在考慮要不要假裝發現……]
[別崩人設!否則扣點數!你自己看著辦,哼!]
一聽這麼說,楚宴就慫了,演技一發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著眼,等韓錚唱完,楚宴的語氣放緩了一些:「倒是比宮裡一些靡靡之音好聽。」
韓錚一聽他喜歡,便湊上去:「陛下喜歡,微臣可以常唱給陛下聽。」
楚宴一下子睜開了眼:「韓錚,你到底什麼意思?」
韓錚眼裡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彌補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誤會了陛下。凌王那個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斷了他的話,「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謂的同情。」
韓錚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
見楚宴又是這個樣子,韓錚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醫說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經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瘋病的人都是刺激太過,最後救也救不回來了。
殿內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當天晚上,他開始發起了燒。
高華死了,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楚宴極度自責,為什麼沒能早一步救出高華,讓凌王那餘孽奪走了高華的性命。
一聽說這個消息,還在處理後續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邊。
太醫看見這位武安侯公子,紛紛向他行禮問好,畢竟前朝現在仍由這位公子把持著。
看著床上臉燒得通紅的楚宴,林瑾之心裡滿是疼痛。
「葉太醫,他怎麼樣了?」
葉太醫早在這裡等了林瑾之許久,知道他會趕來。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計劃,葉太醫就自責到了極點。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便把楚宴變成這樣的責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葉太醫忍住滿腔的怒火,把頭壓得很低:「陛下需要靜養!請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緊蹙了眉頭,伸出手去撫摸著楚宴的臉。
「陛下還有多久才會醒?」
葉太醫緊咬著牙:「不清楚。」
林瑾之總算把目光放到了葉太醫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過去:「不清楚?你是太醫,怎麼會不清楚?」
葉太醫便是看不慣林瑾之傷害了陛下,又擺出一副關心陛下的嘴臉來。
看著林瑾之這嘴臉,葉太醫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徑直的朝林瑾之刺來。
「受死!!」
他要從這個人的手裡,保護陛下!
[主人?]系統有些擔心,畢竟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氣極重。
[別擔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來的時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記憶。他叫先生的那位,名為紀止雲。
紀止雲戀慕著燕國質子燕離,然而他卻不敢向燕離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紀止雲遇上了原主葉霖,他竟然和那位燕離有七分相似。
紀止雲把葉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葉霖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卻還是飛蛾撲火的愛上了紀止雲。
原本他以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紀止雲身邊的話,紀止雲會喜歡上他的,奈何事情卻發生了劇變,燕國不顧質子燕離,開始攻打周國。
周國自然要處死燕離,而紀止雲卻在此時想到了一個法子。
讓與燕離相似的葉霖去死,讓他代替燕離上刑場。
葉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裡,紀止雲當真如此待他,親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過來的時候,正在牢獄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開了一道口子,正滾滾得淌出鮮血。
他被餵了必死的毒酒,卻因為自己在紀止雲走後狠狠的扣了出來,並沒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舊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猶如火燒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滿臉都是冷汗,眼神卻極冷。
[攻略目標:紀止雲。]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個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氣,他撐起自己的身體,卻又脫力的瞬間跌倒。
他閉上了眼,因為極度疲倦,體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身後的官兵押著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邊下起了細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飛舞,已在大地上鋪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臉色蒼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時,他就會人頭落地。
「殺了他!燕國膽敢來犯!便殺了他!」
「燕國屠城,是豬狗不如的畜生,這燕國質子也同樣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囂著要殺他的百姓,也難怪……燕國勢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國皇都了。燕人殺了不少周國的百姓和士兵,他能這麼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淚也落了下來:「先生,你來這裡了嗎?就連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幾乎要淹沒一切。
酒樓那處的紀止雲看著這一切,放在欄杆上的手忽然捏緊。
饒是這樣,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讓他代替燕離去死……
紀止雲抿著唇,死死的抑制著自己的情感,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自己喜歡的人是燕離。
先下燕離在牢獄之中受了傷,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顧了他許久,可燕離還是沒能醒來。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顧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麼痛苦,便為他準備了毒酒。
沒想到……楚宴竟然沒有死在牢中。
紀止雲以為是毒酒的計量少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樣子。
他抿著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頭的疼……少了許多,你非要去嘗試更疼的死法。」
時間過得越來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時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著臭雞蛋和菜葉,手上早已經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強大的演技,楚宴還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憐的模樣。
施刑人朝刀上噴了一口酒,他看著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頭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容姿極盛的美人。
「刀刃鋒利,不會讓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動了兩下,到最後終於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殺吧。
施刑人也是心憐,不過他知道,這樣猶豫不決反而會讓楚宴痛苦,還不如一刀乾脆的了結。
正當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時候,一名官兵率聖旨急匆匆的趕來:「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員連忙走了過去。
「燕國議和!大王急宣燕離覲見!」
此話一出,頓時惹得周圍一片嘩然。
勢如破竹的燕國怎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議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個人?
燕國國君顧念兄弟之情……
眾人將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聲素白的囚服,臉色幾近慘白。饒是這樣,仍舊掩蓋不了那極盛的容光,尤其是他這樣閉上眼的時候,楚楚可憐,最能勾起心裡的一抹漣漪。
「離公子,跟我們走吧。」
楚宴再次睜開了眼:「你們……不殺我?」
「你王兄來了,說是要拿五座城池來贖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覺間已被人拉到了馬上,駿馬奔騰朝前方離去。
還在酒樓之上的紀止雲也被這樣的變故給震驚到,他連忙給了酒錢。
「誒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兒?」
「進宮!」紀止雲的腳步一頓,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離,「……還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個皇城。
楚宴入了王宮,遠遠看見那邊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對弈。雪地里盛開了紅梅,凜然的盛開在冬日,這樣的紅梅林里擺了一個棋盤,黑白棋子落下,兩人都沒有說話。
楚宴心裡有些害怕,畢竟他並非真正的燕離。
剛出絕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絕境。
倘若被人發現,他也是個死。
楚宴臉色蒼白,強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別有所察覺。
待他走進,燕王落下了最後一子:「這局算是我勝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來:「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兩人相視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風起暗涌,互不相讓。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見離兒的時候,他不過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