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知情者
戴家郎這次謊稱父親病危請假回老家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受到周玉冰身世的刺激,再也安耐不住了。
周繼堯對待歐陽娟孩子的態度已經足以證明他和這個孩子之間肯定存在遺傳關係,否則他絕對不會這麼大度。
可明明是自己和歐陽娟生的孩子,為什麼會和周繼堯存在血緣關係呢?即便歐陽娟說了慌,這個孩子是她和周建偉生的,但她的孩子跟唐婉的孩子為什麼會是親兄弟呢?
不可能兩個女人都在騙他,起碼對唐婉的孩子還是有信心的,可按照這個邏輯推下來就得出了一個荒唐的結論,如果自己的孩子和周繼堯有隔代遺傳關係,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周繼堯的兒子?
然而,荒唐的結論背後卻似乎存在著一種荒唐的邏輯,那天楊鈺提供的情況賦予了戴家郎更多的想象空間,母親和周繼堯兩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因為二道河看守所產生了交集。
儘管目前還不清楚周繼堯當年被抓的具體時間,但母親如果跟他有交集的話,肯定跟看守所有關係。
至於母親為什麼會跟周繼堯有一腿,戴家郎猜測多半跟錢有關係,周繼堯這輩子風流成性,搞過的女人可能連他自己都算不清楚。
而母親當年也頗有幾分姿色,如果不是貧困和勞累讓她芳華早逝的話,不見得就比現在的蔣碧雲差多少。
既然當年被周繼堯看見,難說他不會心血來朝想嘗嘗村姑的滋味,只是不清楚他是怎麼得手的,畢竟,母親可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多半是為了錢,或者被騙失身。
楊鈺這次沒有在自己家裡接待戴家郎,接到電話之後,她把戴家郎約到了一家清靜的茶樓,既然已經解除了誤會,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當初,並且因為彼此之間存在某種默契而更近了一步。
「你還挺執著啊,為了這點事專門跑一趟,回去問問你媽不是什麼都清楚了?」楊鈺一臉不解地說道。
戴家郎含糊其辭道:「既然我媽不想說,我也不想引起她不愉快的回憶,我只是出於好奇,想弄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楊鈺說道:「人我倒是給你找到了一個,我爸當所長的時候,他就是看守所的民警,並且一直在那裡干到退休,只是不清楚他是否記得這件事,我剛才給他打了電話,一會兒就到。」
戴家郎裝作無所謂道:「也就是碰碰運氣,如果確實沒人知道的話,那我也只好回家問我媽了。」
楊鈺一臉狐疑道:「我看你對這件事情這麼糾結,是不是懷疑當年你媽在二道河有外遇啊。」
戴家郎急忙擺擺手說道:「你想哪兒去了?就算我媽有外遇,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做兒子的有必要糾結嗎?」
楊鈺一臉神秘地說道:「那難說,如果你是在找自己的親爹呢?」
戴家郎嚇了一跳,裝作不高興道:「你別胡說啊。」
楊鈺輕笑一聲,說道:「我才懶得管你的閑事呢,哎呀,他來了,你叫他吳叔就行了。」
戴家郎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六七十歲的男人走進了茶樓,站在那裡張望了一下,看見楊鈺就走了過來。
「吳叔,這是我的朋友戴家郎,他想跟你打聽二十多年前在你們看守所關押過的一個女人的情況,原本他是準備找我爸的,可沒想到沒趕上。」
吳叔在戴家郎對面坐下來,戴家郎急忙摸出一支煙遞過去,沒想到老頭接過去了,戴家郎可不想讓楊鈺坐在那裡聽他們談話,笑道:「楊姐,謝謝你啊,我知道你很忙,就不用在這裡陪我們了。」
楊鈺站起身來說道:「我還真有點事呢,那你們談吧,晚上我請你吃飯。」
戴家郎急忙擺擺手說道:「等一會兒我就要回老家去一趟,等我回來再跟你聯繫。」
楊鈺走後,戴家郎從口袋裡拿出那張看守所找到的登記表遞給吳叔,說道:「吳叔,我要打聽的就是這個人,你看看有沒有印象。」
老吳接過那張登記表仔細看了好一陣,最後有點疑惑道:「這是你的什麼人?」
戴家郎也不隱瞞,說道:「我母親,這張登記表是在看守所發現的,說實話,我媽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這件事,也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還能回憶起來嗎?」
老吳把登記表湊到窗戶跟前又仔細看了一遍,點點頭說道:「有點印象,她好像是楊釗的關係戶。」
戴家郎一愣,不解道:「楊釗的關係戶?可我媽跟他壓根不認識啊。」
老吳說道:「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有時候也不需要在押人員跟裡面的人直接認識,也許是家裡的親戚在外面打點。」
戴家郎絕對不相信老實巴交的父親當年會找人打點,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即便想打點也找不到楊釗的頭上。
「我干肯定當年沒人替我媽打點,你為什麼說我媽是楊釗的關係戶呢?」戴家郎說道。
老吳好像有點尷尬,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之所以對你媽有印象,倒不是她的案子,實際上她也就是跟當時的城管發生衝突的時候用扁擔打傷了人,也算不上什麼案子,只是接受刑事拘留而已。」
「那你為什麼會對我媽有印象呢?」戴家郎問道。
老吳遲疑了一下,說道:「可能是因為你媽長得漂亮吧,反正她被關進來第二天就被楊釗從號子里提出來在食堂幫忙。
也就是洗洗菜,給犯人打打飯之類的雜物,白天基本上都是在院子里干雜事,晚上才回號子,所以,我以為她是楊釗的關係戶,不過,你媽在看守所也沒有關多久,差不多二十多天就被釋放了。」
戴家郎總覺得吳叔談這件事的時候有所保留,好像有什麼話不便說,於是從自己的包裡面拿出兩條先前買來的大中華,說道:「吳叔,為了這點小事讓你跑一趟,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這兩條你拿回去抽吧。」
吳叔急忙擺擺手說道:「不用不用,這麼客氣幹啥。」
戴家郎笑道:「買都買來了,我又不抽煙,留著也沒用,你就收下吧。」
老吳猶豫了一會兒,再沒有推辭,嘴裡客氣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戴家郎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吳叔,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呢,這裡也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你也不用顧慮,出了這扇門,咱們只當什麼都沒有說過。」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老吳剛剛笑納了兩條大中華,即便戴家郎不說,他也已經準備來個竹筒倒豆子了,反正這個女人是戴家郎自己的母親,總不會幹出家醜外揚的事情吧。
「哎。」老吳先嘆了一口氣,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畢竟楊所長已經作古了,都說人死百事休,可如果我不說的話,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戴家郎進一步消除老吳的顧慮,說道:「吳叔,你放心,不管你今天說什麼,我保證不會向楊鈺透露一句話,我剛才說了,只要出了這扇門,只當你什麼都沒有說過。」
老吳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煙,點點頭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複雜的,我剛才說了,你媽年輕的時候挺漂亮,楊釗可能一見面就喜歡上了。
而你媽在外面也沒人照應,關在號子里受欺負不說,連飯都吃不飽,楊釗就把她弄出來到廚房幫忙,這可是每個在押犯都嚮往的事情。
可對於一個農村婦女來說,那點活根本不算什麼,關鍵是能吃得飽,還能在院子里自由活動,回到號子里也沒人敢欺負。
所以,這對你媽這種三無人員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恩賜,她當然要付出點代價,至於什麼代價,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吧。」
戴家郎坐在那裡怔怔地說不出話,他原本以為母親和周繼堯有一腿,沒想到竟然是楊釗。
「你是說我媽出來之後為了報答楊釗跟她睡覺?」戴家郎吃驚道。
老吳憐憫地看了一眼戴家郎,搖搖頭說道:「不是出來之後,而是就在看守所里。」
「看守所里?」戴家郎吃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老吳點點頭,說道:「這種事聽起來確實荒唐,並且也是犯罪行為,但在二十多年前這種事在看守所卻時有發生。
我記得看守所院子的東北角是一個儲物間,儲物間裡面還有一個小房間,楊釗當上所長之後把它改成了休息間,有時在那裡午睡,晚上值班的時候也睡在那裡。
不過,我要聲明的是,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你媽和楊釗睡覺,但我好幾次看見你媽晚上吃完飯之後沒有送回號子,而是去了那個儲藏室,過個二三十分鐘之後,楊釗會親自送你媽回號子。」
「難道就沒人發現嗎?看守所又不是農貿市場,裡面可都是警察。」戴家郎憤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