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陰鷙的眼神
雖然已經是半夜了,但待在公安局裡就能聽到大街上傳來的警笛聲,戴家郎明白自己對整個過程的描述讓齊真也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小案子。
雖然沒有鬧出人命,可這種規模的涉槍案子近年來在二道河應該還是不多見,不管還來不來得及抓住那些殺手,齊真起碼要弄出點動靜,否則豈不是會被懷疑不作為?
當然,他基本上斷定警察不會有什麼收穫,那些槍手肯定是受雇的黑道人物,既然沒有達到目的,應該早就逃之夭夭了。
二道河南部山區廣袤的偏僻鄉村有的是藏身之地,警察要想找到他們無異於大海撈針。
說不定這些殺手就是本地的黑幫成員,他們只要把槍藏起來,馬上就變成了某個鄉鎮或者鄉村的農民,他們之所以涉黑,無非是賺點錢多買幾頭豬而已。
實際上戴家郎也沒有指望警察能抓住這些槍手,現在對他來說需要弄清楚的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誰雇傭了這些槍手?誰想要他的命?
那個給自己打電話設下陷阱的女人究竟是不是丁香花?父親被懷疑死於謀殺的消息是從哪裡泄露出去的?
如果說這個女人就是殺害父親的兇手,那邏輯上就說不通了,因為現在看來父親的死應該是周繼堯幕後策劃的陰謀。
既然這樣,那這個女人就應該是周繼堯的人,她怎麼會殺自己呢?難道她只是個拿錢辦事的人,不僅周繼堯雇傭她殺了父親,這次又被其他人雇來殺自己?
如果說這個女人是丁香花的話,那就更沒有理由殺自己了,拆遷款的案子早就翻篇了,她所代表的那些二道河的「大人物」跟自己又沒仇,為什麼突然就要置自己於死地呢?
有這麼一會兒,戴家郎忍不住想起了羅玉梅的死,忽然意識到會不會是因為找劉振武亂打聽消息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畢竟,劉振武昨晚說的那些事牽扯到幾十年前二道河的醜聞,並且牽扯到的人肯定不會少,起碼牽扯鄧家,湯家,歐陽家,唐斌,周繼堯,此外肯定還牽扯到其他的警察或者政府官員以及本地的黑道人物。
可問題是自己這裡前腳剛剛從羊澗村回來,後腳就踏進了專門為自己設下的死亡陷阱,這也來的太快了吧,難道殺自己的人能掐會算,他們知道劉振武跟自己說了什麼?
既然這些人如此忌憚自己了解的消息,那他們為什麼不幹脆把劉振武的嘴堵住算了,因為堵住自己的嘴也沒用,誰知道劉振武還會告訴什麼人?
當然,昨天晚上劉振武曾經嘟囔過一句話,他懷疑羅玉梅會不會是因為他提供的一些線索而被人滅口了。
但羅玉梅跟自己可不一樣,她不僅是警察,而且還是公安局長,她有可能會按照劉振武提供的線索進行秘密調查,從而威脅到那些不願意這件醜聞曝光的人,所以他們殺了她。
可自己又不是警察,劉振武說的那些事情對自己來說也無非是歷史掌故,為什麼會有人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威脅並且一定要置人與死地呢?好像邏輯上也有點說不通。
思來想去,戴家郎覺得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己和周繼堯的父子關係已經泄露了。
就像當年有人容不下歐陽娟的兒子一樣也容不下自己,說白了就是容不得周繼堯有兒子,何況還是一個受到周繼堯重用並且已經成年的兒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今晚的襲擊就不是一件偶發事件,而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目的就是要讓自己死在二道河,從而把水攪渾,讓自己的死亡原因變得撲朔迷離。
可問題是不希望周繼堯有兒子的人太多了,究竟是誰受不了先跳出來對自己下手了呢?
扳著指頭數數,目前知道自己跟周繼堯關係的人也沒幾個,也就是周家、唐家的人,蔣碧君也有可能是知情者,再就是喻后紅了。
眼下周家對自己忌諱的人也只剩下周玉冰和周琳了,她們倒是有可能得到消息,可不管怎麼說,自己跟她們也算是「親兄妹」了,難道周玉冰還會對自己下手?
喻后紅原本倒是不希望自己這個「兒子」摻和攪局,可眼下她已經跟自己結盟,並且還等著從自己這裡借種生個跟周繼堯有血緣關係的繼承人呢,更不會對自己下手了。
再說,她不應該跟二道河的黑幫扯上什麼關係,也沒有實施殺人的能力,她只是個憑著智商算計別人的野心勃勃的女人。
那麼,接下來還有什麼人不喜歡自己的存在呢?也許這件事又是一個懸案,就像是當年暗中謀算歐陽娟孩子的人,直到現在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人。
當然,不喜歡歐陽娟孩子的人比不喜歡自己的人要多,起碼那時候除了周繼堯和唐家的人之外,幾乎沒有人喜歡這個孩子出生。
可自己就不一樣了,起碼蔣碧雲不可能對自己這個「親兒子」下手吧,那麼接下來就是鄧家的人了,他們的嫌疑最大。
試想,做為周繼堯的親家,他們當然不希望周繼堯有兒子,也許,他們還指望著周繼堯死後讓周玉冰接管家業從而跟鄧家合二為一呢。
此外,也不能排除鄧老大找自己報仇的可能性,而鄧家做為二道河的土著家族,他們跟二道河的黑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所以,今晚的事情看起來鄧家做為幕後指使者的嫌疑最大,如果今晚除掉了自己的話,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舉兩得,既清除了謀取周家財富的障礙,又讓鄧老大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這件事即便是鄧家早幕後主使,也不可能找到他們暗中策劃這起謀殺案的證據,但動機應該是顯而易見的。
終於,齊真登場了,她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接見了戴家郎。
雖然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可戴家郎還是從齊真的圓圓臉上看出了跟歐陽東的女朋友齊妍的姐妹關係。
兩個人的相貌確實有點相似,不過,齊妍應該更漂亮一點,齊真的臉部神情過於嚴肅,一雙眼睛有點陰鷙,總是給你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齊真的辦公室並不只有她一個人,沙發上還坐在一個五十來歲的男警察和一個年輕的女警察,這兩個人正是剛才給他錄口供的人。
兩個人顯然在向齊真彙報案情,看見戴家郎走進來都站起身來,男人說道:「齊局,人都倒的差不多了,是不是連夜召開案情分析會?」
齊真擺擺手說道:「讓他們等著,我跟戴家郎先談談,爭取天亮之前向市局彙報。」
兩名警察出去之後,齊真伸手指指沙發說道:「坐下吧。」
戴家郎在一張沙發里坐下,齊真回到了自己辦公桌後面,拿起桌子上的筆錄低頭看了一陣,然後抬頭問道:「你自己心裡有點數嗎?」
戴家郎楞了一下,問道:「你說什麼?」
齊真盯著戴家郎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對今晚發生的事情是怎麼想的,你認為什麼人要殺你?」
戴家郎早就想好了一套標準的答案來對付警察,他當然不會說因為自己是周繼堯的兒子,所以才有人想殺他。
「會不會跟當年二道河的拆遷款的貪污案子有聯繫?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起還會有什麼人想殺我,我也沒有什麼仇人。」戴家郎已經完全鎮定下來了,不慌不忙地說道。
齊真盯著戴家郎注視了一會兒,那陰鷙的眼神似乎有種穿透力,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這次來二道河幹什麼?」
戴家郎不清楚唐婉是否已經按照自己的吩咐向齊真打聽過對自己母親的調查情況,不過,他並不准備撒謊,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這次不是專門來二道河,主要是為了送我媽回老家,前一陣子她一直在南召市住院。
我順便拐道二道河是想了解一下我母親三十年前的一個案子,我想你可能已經知道這個案子了。」
「你是從哪裡聽說我已經知道了這個案子?」齊真問道。
戴家郎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有口誤,因為得知齊真調查自己母親這件事是從紀文瀾那裡聽來,而紀文瀾的名字不應該在這裡出現。
「你可能不知道吧,南召市二分局的局長段一峰是我的老首長。」戴家郎只是暗示了一下,並沒有把話說的太透。
齊真當然明白戴家郎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問道:「既然是三十多年前的案子,你為什麼還這麼關心,難道你母親是冤枉的?」
戴家郎點點頭說道:「不錯,不僅冤枉,而且還有人對我母親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我母親忍辱負重幾十年都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要不是我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她在二道河看守所被關押過的話,她可能會瞞著我一輩子。
現在既然知道了,我怎麼能不聞不問呢?即便不能為我母親討回公道,可起碼要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那你都找什麼人了解過了?」齊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