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陸淺淺猛地一哆嗦,背上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重新裂開的傷口已經把白色的床單染紅,她整個人趴在上麵,難聞的血腥味異常撲鼻。
她嚐試著聯係過趙蕾,但同樣是無人接聽。
她唯一的外援被斬斷了。
而且同樣凶多吉少。
漸漸地,她已經不抱希望了。
就想能有人來給她看一看後背的傷,哪怕簡單縫兩針,也好過現在這樣反複撕裂。
“我要見母親。”
門外傳來傅宥的聲音。
陸淺淺沒想到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刻,見到的唯一的光亮居然是傅宥!
她頓時興奮起來,“茂行!我在病房!你快幫我找個醫生!母親的背好痛好痛。”
傅宥聽她這麽一喊,心情再起波瀾。
完全對她不管不顧,隻顧自己,他真的做不到。
到了這一刻,傅宥才不得不承認,原來他也是普通人。
有喜怒哀樂,在乎悲歡離合的普通人。
這些年來,任憑陸淺淺把他包裝的再像假人,到了需要抉擇的時刻,他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地隻為自己考慮。
她畢竟是他的母親。
就算她真的像傅庭堯說的那樣,犯了錯,那也是他們大人之間的事情。
就算她才是簡寧口中的婚姻插足者,他也沒辦法完全站在公理的一邊。
他可以義正言辭的指責簡寧,卻做不到義正言辭地指責陸淺淺。
因為這五年來,他是被她明目張膽地偏愛的那一個。
“我要見母親。”聽著病房裏的叫喊聲,他捏緊了手裏的紙袋,對著保鏢兄弟再次喊道。
在傅宥到達之前,他們已經接收過傅庭堯的指令,任憑傅宥怎麽鬧,都不能開門。
傅庭堯不能讓傅宥看到陸淺淺現在的慘狀。
“開門!”傅宥用力捶打他們,“我是誰你們看不見嗎!我要見母親!”
他大聲喊著。
但三十樓隻有他的叫喊,像一個小孩子在耍賴。
“茂行!”陸淺淺聽著外麵的動靜不對,幹脆從病床上爬下來,同樣框框拍門,“茂行!先去給我叫醫生!母親要痛死了!要痛死了呀!”
她也不想求他,想老老實實地等待宴會的,爭取有個好表現。
但傅宥自己來了。
她怎麽想都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隻要能有醫生過來醫治,少痛一天是一天。
不然這麽下去,不用等到宴會,她可能就會暈死在醫院裏。
門口的保鏢對她不聞不問,她真的很怕,自己就這麽死掉。
和死相比,她寧願去參加宴會!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利用傅宥盡可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然後在宴會當天,不要太狼狽的見顧洺笙。
他曾經……
那麽深愛過她。
萬一有轉機……
現在除了心中那一絲僥幸,別的她也不敢想,不然這一輩子就到頭了,單是恐懼都能讓她現在從這裏跳下去。
傅宥聽著她的拍門聲,想到簡寧的巧笑嫣然,心裏像有錘子在捶。
明明她沒出現之前,母親以傅太太的身份活的挺好的。
他的生活,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此刻這麽鬱悶,是為了陸淺淺更多,還是為了自己更多。
但隻有一點,他是真的想見她。
像傅加抱著簡寧那樣,去抱一抱她。
這麽多年,他們之間居然從來沒有擁抱過。
他想試試,和自己母親擁抱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爹地對你動手了?”傅宥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原來,他就算在病房裏,也隻能護她一時。
他突然有點好奇,陸淺淺到底犯了怎樣的錯?
才會讓一向不屑動手的傅庭堯親自動手?
“他……”陸淺淺到底不敢多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矛頭推到了簡寧身上,“還不是她弄的那些傷口!你之前不是都看到了!”
可之前是縫合好的。
傅宥忍不住問,“是父親重新弄壞了縫合的傷口?而且至今沒讓醫生過來醫治?”
陸淺淺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身上橫豎相交的傷口他是看過的,如今聽到陸淺淺的哭訴,更是驚訝。
“母親。”他淡淡開口,“你之前……和簡寧到底有什麽恩怨?為什麽他們會這麽對你?”
“怎麽!你這就想反水了?!”陸淺淺怒罵道,“你是不是看我失勢,想像以前一樣拋下我?但又想給傅庭堯表現你有多孝順,所以才來看我?”
她對他的揣測……
“你是說對了。”
聞言,陸淺淺發出一聲輕蔑的笑。
傅宥聽到,眼中的光漸漸熄滅了很多。他隔著門,聲音越來越小,裝著飯的紙袋他還拿在手裏,他一動,就發出窸窣的響聲,“但你隻說對了一半,我每次是想過拋棄你,但我從來沒有一次真正的拋棄過!”
“我隻是在按照你期望的樣子成長,因為如果不那麽做,你就會我作為傅家的繼承人不合格,哪怕是我犯病最嚴重的時候,我連掉眼淚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必須要做出你心中的表率!因為我是按照你期望的樣子成長的,所以你才能猜到我的想法不是嗎?”
但是他對她的依賴,並不能這麽簡單粗暴的被衡量。
不然……
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但陸淺淺沒有這樣想。
反而把他心中最陰暗的一麵,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居然還在做春秋大夢!”陸淺淺聽他的意思,更加肯定了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現在對她越依賴,越放不下她,甚至把事情鬧得越大,傅庭堯就越不敢和他直接講。
因為這對心高氣傲又疾病纏身的傅宥來說,是致命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傅宥聽著她的笑聲,隻覺得好陌生好陌生,心中疑慮更多,忍不住出聲問道。
“在傅庭堯心裏,根本就沒把你當成唯一繼承人!什麽嫡長子,什麽按照最高規格教養你,都是騙人的!騙你騙我騙老太太!他最看重的還是傅加!不然他為什麽最先抱的人是傅加,為什麽這麽希望傅加簡單快樂的成長?你不過就是一張他向外展示的牌麵而已!他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你這個大兒子!”
傅宥連連後退。
他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怎麽可能……”傅宥下意識反駁,“奶奶說過,什麽都要以我為先,何況我現在身體好了很多,為什麽不是我,怎麽可能不是我?”
“傅庭堯親口說的!”陸淺淺大叫,仿佛把自己背上的痛苦轉移出去了一部分,“他堅定地表達了,你並非是唯一繼承人!”
最後還是要他和傅加競爭,那該死的,看不到頭的競爭!
哐當一聲。
傅宥手裏的紙盒應聲而落。
他眼裏泛滿了淚花,幾乎是下意識地抱著頭蹲下,“不……不要打我……我可以做好的,我一定可以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