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齊北候府的姑娘
宋清歡從點妝閣離開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魏修明昨兒便到了京都,如今正在承恩伯府住著,隻等花宴過後便搬離。
張有齡同餘氏都看好這個女婿,萬分抬舉,白日裏便叫兒子帶著四處拜訪,夜裏便一家人聚在一塊用膳。
宋清歡到承恩伯府時,正逢擺晚膳的時辰,張雲微同魏修明往膳廳去得早,正吩咐小丫鬟們擺上碗筷。
門房來報一聲,說是隔壁的宋大小姐上門來尋張雲微。
張雲微一聽,立時覺得不對勁起來。
宋清歡如今因名聲受累,等閑不進承恩伯府大門,若是有事也多是差小丫鬟來報一聲。
可今兒這個時辰卻往府裏頭來的,想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
心思一動,便將旭哥兒交給魏修明,柔聲道:“夫君且坐坐,我去瞧瞧。”
魏修明生得一副讀書人的模樣,聞言捏了捏她的手,體貼道:“去吧,此處有我呢。”
夫妻二人許久未見,正是小別盛新歡之時,張雲微麵色羞紅,嗔得他一眼,忙收回手,帶著百香回了自個的院子。
宋清歡忙了一下朝,連口水都沒喝上,嘴巴裏都泛著苦味。
小丫鬟引著她往張雲微的院子裏去。
承恩伯府同齊北候府雖是占地差不多大,可齊北候府卻遠不如承恩伯府。
亭台樓閣,雕花水榭,假山小湖,處處都收拾得幹淨利落,花花草草甚個的也都伺候得嬌豔,齊北候府的凋零卻是再比不過的。
宋清歡心裏有事,也沒得細看,不過隨意瞟得一眼便收回目光,腳下飛快,身姿卻挺得筆直,一派端莊。
穿過九曲回廊,拐進月洞門,卻正同一人撞個正著,那人也是腳下行得飛快,一時未曾察覺。
一個從這邊過去,一個從那邊過來,卻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一處。
宋清歡身形單薄,一時又未注意,被撞得趔趄倒退兩步,鼻尖也痛得發麻,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
引路的小丫鬟不過才落後兩步,眼睜睜的瞧見這一幕,嚇得一縮,忙上前扶了宋清歡,詢問道:“姑娘沒事吧,都怪奴婢行得太慢了。”
那頭站得一動不動之人收回下意識要扶人的動作,滿臉尷尬之色,忙拱手賠禮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都是我冒冒失失的,衝撞了姑娘,真是對不住。”
又生怕將人家姑娘撞壞了,彎了腰柔聲問道:“姑娘可還好?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我,我這人太過魯莽了。”
宋清歡還有一堆事兒,哪裏有閑功夫看什麽大夫,也隻當此人是張雲微的哪個哥哥,便更加不好麻煩。
忙站直了身子,捂著口鼻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也是我自個粗心大意,不怪公子。”
此時才瞧清這人一襲翠竹交領深衣,衣擺繡著君子蘭,腰間綴著竹葉紋玉佩,烏木束發,一眼瞧去隻覺甚是精神。
此時天色已暗,他剛好站在暗處,倒叫人瞧不清真實容貌,可那一管聲兒卻叫人記憶猶新。
“真是對不住,是我太心急了。”他道:“你果真沒事?”
宋清歡還著急去尋張雲微,站在這兒同他說來說去的也不過兩句話也顯得有些尷尬。
便微不可覺的揉了揉鼻頭:“沒事。”
又道:“我還有事,便不叨擾公子了。”
屈膝一禮,這才又疾步離去。
直至倩影消失在視線內,那一抹翠竹的身形這才收回目光,側身問身邊跟隨的小廝:“怎麽好似沒見過這位姑娘,是承恩伯府的姑娘嗎?”
……
方才的小插曲宋清歡也沒放在心上,一進張雲微的院子,才坐下,便連灌了兩碗茶水下去。
張雲微瞧見她這模樣,還笑她:“這是怎的了,好似幾年沒喝水了似得。
宋清歡著急上火,下朝在點妝閣還當真一滴水都未用過,這會甘露如喉,才將嘴裏那股苦澀都壓下去。
擱了茶碗,便是深深一歎,也沒得功夫同張雲微打趣,又見屋裏都是心腹,便直言道:“姐姐,我才從點妝閣回來,那兒出了點事兒,後日的花宴怕是點妝閣的東西出不來了。”
張雲微一驚,忙問:“這是怎麽了?”
承恩伯府辦花宴未必就一定要用點妝閣的胭脂做回禮,可點妝閣同一品居也有張雲微的份,借著花宴打出名頭去本是一舉兩得的事兒。
宋清歡也不瞞她,直接將牛順的事兒說得一回,又道:“此事怕是被我所累。”
見張雲微滿頭霧水的,才又道:“蕭蔚不知從哪兒知曉了當年救他的真相。”
說著這兒宋清歡嗤笑一聲:“前些日子還尋過我,說想要破鏡重圓。”
“什麽,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兒。”張雲微這才明白宋清歡話裏的話。
“你是說,這牛順怕是他給你使得絆子,好讓你服軟?”
宋清歡沒說話,可意思也差不多了。
張雲微此時想的道不是點妝閣的生意,卻是問宋清歡:“那你呢,你怎麽想的?”
宋清歡眉頭一蹙:“我能怎麽想,我巴不得他跟姚月嬋相愛相殺,糾纏到老,千萬別來找我的麻煩。”
張雲微明顯的麵上一喜。
宋清歡卻又道:“牛順的那個女兒說是跟著學了點皮毛,如今隻看得不得用了,我尋思著來同姐姐說一聲,好做兩手準備,若是能成,自然是好,可若是不成,也不能叫伯母失禮與人。”
張雲微點頭:“你放心,這事兒便交給我吧。”
該說的都說了,宋清歡也耽擱了不少時間,再不阻她,忙起身告辭。
張雲微卻還客氣的留她下來一道用膳。
她一笑:“咱們比鄰而居,才隔得多遠,還用留飯。”
又道:“我還有事兒,姐夫好不容易從厲州回來,姐姐還是多陪陪他吧。”
張雲微被她說得大臉紅,嗔得一句,到底沒多久,將人送出門去。
宋清歡才出了承恩伯府沒一回,一個青衣小廝便勾著身子回到膳廳內,壓低了聲兒同那翠竹衣裳的男子輕聲道:“公子,打聽出來了,是齊北候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