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舍不得還是不至於
他嗤笑一聲：“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知道個屁……”
說著又深吸一口氣一把將人推開，滿臉嫌棄：“滾遠點……”
宋清歡也是滿臉緋紅，連連後退幾步，很是深呼吸幾下，卻依舊沒能平複狂跳的心。
這種感覺很奇特，可又說不出為著甚個。
蕭辭輕咳一聲，背對著宋清歡教訓道：“以後可別隨隨便便這樣對別的男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本王這般定力的。”
宋清歡方才還鬧不懂蕭辭為何如此，此時卻是再明白不過的，“噌”的一下，熱氣從腳底升到頭頂了。
她撇過臉去，兀自解釋道：“大夫眼中可不分男子同女子，隻分活人同死人。”
蕭辭一個眼刀扔過來，複又不自在的理了理衣裳，壓下那股心頭的火氣，正色道：“沒得下回了。”
宋清歡腦袋一低，在離蕭辭最遠的地兒坐下：“想什麽呢，心思齷蹉，我可是立誌要當你女兒的人。”
惹得蕭辭又惡狠狠的瞪上兩眼。
宋清歡不服氣的撇了撇嘴，話頭一轉便回到正題上來：“說吧，你費盡心思的將我請過來，到底為的什麽？”
又道：“可別說當真是一品居的東西有問題，我一個字都不信。”
蕭辭也正了正神色，覺得麵上熱氣散得差不得了，這才直言道：“柔貞那孩子瞧著年歲不大，又一派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樣，你可別小瞧了她。”
“一個非嫡出的公主，寄人籬下，卻能博得皇後疼愛，聖上寵愛的，當真能天真無邪？”
宋清歡眉頭一蹙，麵上便露出幾分不悅來：“我同誰走得近，與你有何幹係？”
“你整日的盯著我，是吃飽的閑著沒事幹不成？”
“你，你這丫頭……”蕭辭被她氣得氣血翻湧，伸手點了點，罵一句：“好心當作驢肝肺，不知好歹。”
說著又憤然起身，想一走了之又覺得怒火難消，便又冷笑一聲，道：“對，本王閑著沒事幹，就該讓蕭蔚那小子將你劫了去的，何必驚動五城兵馬司的，人情欠了出去，還沒落著好。”
他大步流星踱步出去，又氣哼哼的轉回來，指著宋清歡半天，擠出一句：“宋月離，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說著一甩衣袖，大步離去，頭也不回。
蕭辭揣著滿身火氣離了一品居，腳步一轉便又往百花樓而去。
百花樓夜裏才打開門做生意，此時時辰尚早，姑娘們都才起身梳妝。
蕭辭時常出入百花樓，是老客了，也沒人攔他。
他熟門熟路的上了三樓，氣哼哼的推開蘇茉的房門。
門柩“嘭”的一聲巨響，打在牆壁上複又彈了回去，吱吱呀呀的半開半合。
蘇茉正在梳妝，伺候她的小丫鬟桂花從裏間出來，見是蕭辭忙把到嘴邊的怒意咽了下去，恭恭敬敬道：“見過睿王殿下。”
蘇茉聽得聲兒，自個取了螺子黛將剩下的半邊眉毛描上，嘴裏便吩咐桂花：“去泡點橘花茶，讓廚房做點橘花糕來。”
桂花領命而去。
蕭辭冷著臉撩簾進了裏間，口氣不善道：“你什麽意思？”
蘇茉同他相識多年，聞言一笑：“王爺這麽大火氣，自是要先降降火的。”
又問他：“王爺這是在哪兒受了挫？這都好幾年了，都沒見過您露出這麽副神情了。”
蕭辭麵上神色一變，不由分說的轉身出了內室，兀自倒了杯溫熱的茶水一口灌下肚。
他這火氣來得奇怪，在京都這麽多年，什麽樣的事情沒經曆過，卻無端叫宋清歡幾句話便氣得這樣，簡直太不正常了。
一壺茶水盡數下了肚，蘇茉穿戴好從內室出來，儼然一副嬌媚人兒，光看著便叫人骨頭發軟。
她挨著蕭辭坐下，見他神色幾變，低眸一笑：“王爺似乎不太對勁，可是碰著什麽事了？”
蕭辭正了正神色，沒有答話。
良久過後，才道：“被人氣的，可我又氣不到她，你說該怎麽辦好？”
蘇茉抬眸看得蕭辭一眼，漫不經心的伸出十指，瞧著上頭新染的丹寇，不帶一絲感情的道：“殺了他呀。”
蕭辭喉頭一梗，細聲嘟囔一句：“那也不至於。”
蘇茉手上的動作一頓，疑惑的打量蕭辭，問他：“是舍不得還是不至於？”
……
蕭辭怒火朝天的離去，宋清歡的心情也一落千丈，置於窗柩邊見他大步流星離去時倒是想喚他一聲，可到底也沒喊出口。
隻氣急敗壞的啐得一口：“什麽玩意，說兩句還給起臉色看了。”
這頭蕭辭才離去，那頭柔貞公主也著人來催，說是不能在宮外久待，若是有事還得緊著辦了。
宋清歡一甩衣袖，臉色黑得猶如鍋底灰似得。
柔貞公主吃飽了喝足了，瞧見宋清歡這臉色便好奇得不得了，問她：“到底是哪位客人把宋姑娘氣成這樣了，倒是很讓人好奇呢。”
宋清歡一個眼刀飛過去，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
柔貞公主一噎，也沒得個好臉色了。
宋清歡同柔貞公主沒得討價還價的心情，將屋裏頭的都轟了出去，直言道：“你既說咱們都是同一條船的了，我便也不拐彎抹角，咱們隻管拿出各自的誠意來，日後這船翻不翻也全看個人的本事了。”
柔貞公主唇角一勾：“你說。”
……
兩人敘完話，時辰也算不得早了，柔貞公主叫宮婢無念扶著從雅間出來，意味深長的看得宋清歡一眼，笑道：“論起鐵石心腸來，我倒是不如你的。”
宋清歡雙手環抱，也不客氣的回了一句：“老大不說老二，咱們也算半斤八兩吧。”
柔貞公主撇一撇嘴，顯得很是不樂意的嘟囔一句：“你還真是不可愛。”
言罷轉身即走，揚手朝宋清歡揮揮：“我走了。”
宋清歡應得一聲：“不送。”
柔貞公主行出未有多遠，人都還未下樓，便從樓下猛的竄出一人來，正好同柔貞公主打了個照麵。
嚇得她連連倒退幾步，不由得眉頭蹙起，一抬頭卻見是個麵生的少年郎。
這人一襲半新不舊的湛藍暗紋交頸深衣，腳踩玄色雲紋步靴，麵容白淨，渲染了幾分因趕路而升起的潮紅，鼻尖冒著薄汗，下巴略微有些許細細的絨毛。
柔貞知覺這少年模樣尚可，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卻不想那少年也看過來，咧嘴一笑，眉眼彎彎。
“對不住，嚇到你了。”
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算不得好聽，可那笑容卻如那三月春風般溫暖人心，充滿生機勃勃的朝氣。
同宮中那些兄弟，亦或是同宮外那些公子哥們再不一樣。
沒有嘲諷不屑，也沒有恭維巴結。
柔貞公主下意識的開口問他：“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