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送別
宋清歡聽得這小丫鬟說得個大概,便也不再細問,全當聽個熱鬧。
心裏便已經盤算著一會讓人去打聽打聽。
張家的涼棚內幾個夫人有說有笑的,隔著老遠便聽到笑聲。
宋清歡收斂心神,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撩了紗幔進去。
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雲氏滿麵堆笑,眼角都能瞧見細微的褶子,見宋清歡來了,忙招手讓她到跟前來。
宋清歡乖巧的上前,楊氏一把抓了她的手,笑道:“聽聞那臭小子方才贏了彩頭。”
說著目光便落到宋清歡髻上簪的那支金累絲點翠朱雀簪上。
心中的大石便也落了下來。
宋清歡跟著不自在的笑一笑,道:“魏三哥能文能武,伯母教導有方。”
楊氏哈哈一笑:“你這孩子嘴巴真甜。”
說著從腕上褪了一隻成色極好的紫玉鐲到宋清歡是手上:“好孩子,小小薄禮全當今兒的見麵禮了。”
紫玉不多見,宋清歡雖不識貨,可瞧這鐲子極是好看,便也猜想價格不菲,才要推拒,小雲氏便道:“長者賜不可辭,還不快收下。”
個個都是心知肚明的主,宋清歡想推便也推不得了,便順勢戴上,連連謝得幾回。
正是已經說定了,此行的目的達到,一行人一道用了午膳,這才各自離去。
臨走前,楊氏拉著小雲氏的手道:“孩子他爹還要過兩日才進京,聽聞齊北候是個極好書畫的,到時候呀,正好叫他們切磋切磋。”
小雲氏無又不應的,又陪著說了幾句別的。
宋清歡叫踏雪扶著上了馬車,便再沒露過麵。
魏玉堂站在楊氏身後,看得那緊閉的車門,複又垂下腦袋去,耳尖卻是一片通紅。
宋清顏將這一幕瞧在眼裏,嘴角一彎,便鑽進馬車裏頭挨著宋清歡坐好。
她道:“這個魏家哥哥比原來那個好得多了。”
至少蕭蔚同宋清歡訂親多年,從來不曾用過那樣溫柔的眼神看過宋清歡。
莫要說溫柔,怕次次相見皆是厭惡之色吧。
宋清歡沒法就著這個問題同宋清顏討論,隻得轉過頭去,問她:“你懂得的倒是挺多的。”
宋清顏抿著唇笑。
她雖不懂,可也曉得看,是喜歡是厭惡總能透過那雙眸子看出來。
回到齊北候府時,天色已漸晚了,宋有渝也不曉得去了哪兒,進了白石山莊便沒瞧見人。
宋清歡念著白日裏聽到關於蕭辭要往遼東的事兒,便又招了劉平來讓他去打聽打聽。
這些日子總有這個忙那個忙的,她自個也覺得要同魏家訂親了,有意回避,便是曉得蕭辭要娶新王妃了,也沒留意過,今兒卻是再沒忍住。
劉平得宋清歡信任,打聽蕭辭的事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聞言也不多嘴,得了命便去。
劉平打聽得細,到得第二日才有信。
一品居同點妝閣開業三日的賬本都送了來,宋清歡挨著窗柩邊看賬本邊聽劉平回報。
“同睿王爺訂親的是餘家姑娘,同薑太後隔著兩道親,也算得是侄女,此事由薑太後一手促成……”
“睿王爺此去遼東辦的便是替聖上押送糧草的差事,待三日後糧草準備好,便出發……”
宋清歡手上的算盤珠子沒停過,可算到哪兒來了,卻是不記得了。
良久過後,她才應得一句:“曉得了。”
此後幾日,日日都不得閑,不是巡鋪子,便是盤賬本,便是不忙也叫自個忙起來。
小雲氏同宋文德也不得閑,魏玉堂的父親沒得幾日便要進京,三月三那日兩家也定了三月二十那日開始走禮。
雖是二嫁,可該準備的卻都是要準備起來的。
宋清歡本將蕭辭往遼東去一事拋到腦後,再不曾想起,可到得大軍出發那日,她一大早便又清醒過來,再睡不著。
在床榻上萎靡不振半個多時辰,最終卻還是利落的起了身,往城外去。
按著慣例,大軍出發,聖上要在城門外賜酒送行,可當今的聖上也不是什麽明君,覺得一大早的起身太冷了,索性便讓太監傳旨免了這一遭。
到得時辰便由領頭的將軍自個解決此事。
宋清歡出門時已經晚了,城門外又多是來送行的民人百姓,堵得水泄不通的,馬車也過不去。
她撩起簾子瞧得一眼外頭的情形,便索性跳下車去,往人群內擠。
大軍出行的儀式都已經過了,隻聽得整齊的口號,同開始出發的步伐聲。
宋清歡一邊往人群裏頭鑽,一邊暗道自個肯定是瘋了。
可擠到最前頭,一眼便瞧見那人一襲盔甲,從馬背上跳下來,抱著蕭靖童輕聲哄著。
白淨的手指替她拂去麵頰上的淚珠,將小人兒緊了緊,在她麵上吧唧一口。
那神色溫柔又寵溺。
蕭靖川就站在一旁,麵上帶著笑。
宋清歡隔得太遠了,聽不見他說了什麽,此時此刻她也沒得立場上前去,隻頓住腳步靜靜的看著。
大軍漸漸離去,他怕是再不能久待了,一把將蕭靖童送到蕭靖川手上,揉了揉兒子的發頂,彎腰同他說了些什麽。
蕭靖川人小,可抱著四五歲的蕭靖童也絲毫不費力,父親說什麽他便都聽到耳中,點點頭,也不多話,似個小大人一般。
蕭辭對著兒女一笑,一個翻身躍上馬背,正要夾馬腹離去,眼眸一抬便瞧見人群中的宋清歡。
他麵上的神色一頓,可隨即又彎了彎嘴角,衝她抬一抬眉頭,駕馬離去,卻也未說隻言片語。
宋清歡心裏堵得這幾日,到得這一刻卻釋懷了,瞧見他漸漸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蕭靖川也瞧見宋清歡的身影,隻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便再無交集。
大軍遠去,民人皆漸漸散去,宋清歡也隨著人流回城。
踏雪同劉平侯在馬車邊都不敢動,見宋清歡歸來,提起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踏雪不知內情,還道:“這大軍出征時有,姑娘原來也看過,也不覺得稀奇,怎的今兒擠也要擠進去。”
宋清歡叫她扶著上了馬車,隻道:“就是趕個熱鬧罷了,這幾日我被拘在屋裏,都快廢了。”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可到底為著什麽,怕連她自個也不清楚。
出征大軍已經走了,此處也沒什麽好看的了,宋清歡才說要去一品居用早膳,馬車外頭便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可是齊北候府的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