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糟心事
不多時宋大山便壓了個年紀不大的小乞兒進來，那乞兒滿身汙糟，嘴裏還罵罵咧咧的沒句好話。
楊氏一頭霧水，魏玉堂也聽得動靜從內室出來，隻得那大夫麵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一雙眸子便不安分起來了。
宋清歡將那大夫的神色瞧在眼裏，朝宋大山一個示意。
宋大山拿出一定銀子在那小乞兒跟前晃蕩，那小乞兒眼眸一亮，伸手便要抓，可也沒抓個著。
宋大山道：“想要是不是？”
那乞兒連連點頭。
“那你且瞧瞧，這屋裏你認得什麽人，是怎麽認識的，又為了什麽認識的都一回。”銀錠子在跟前晃了又晃：“老老實實，清清楚楚的說明白來，這些便是你的了，可若有一句假話，那就得按勾結的罪名送去官府了。”
方才還罵罵咧咧的小乞兒，當下跟變了個人似得，連連道：“不敢不敢。”
宋大山挪開身子，那小乞兒一雙眼眸便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伸手便指了那大夫：“我認得他，回春堂的周大夫。”
周大夫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隨即道：“你也知我乃回春堂的大夫，便是識得我又有什麽稀奇的。”
說著又瞪得宋清歡一眼：“還有，我說你這姑娘怎麽回事，我來這兒看病就看病的，你鬧出這麽個小乞兒來指認我是什麽意思。”
“簡直無理取鬧。”衣袖一甩，背著大藥箱便要走。
宋大山幾步上前，將人攔得個嚴實。
那小乞兒嗤笑一聲，道：“周大夫也曉得我是個小乞兒，你整日裏要麽不出回春堂，出了回春堂不是馬車就是牛車的接送，我哪有等閑機會識得你呀。”
宋清歡不樂在這件事上多糾纏，見內室裏頭方才還叫的慘兮兮的杜憐蓉也靜悄悄了，當下便冷聲道一句：“說正事。”
那小乞兒撇了撇嘴，才又開口道：“前兩日有個小哥兒給我送錢，讓我去尋回春堂的周大夫，說是他們姑娘請他過去看診。”
“今兒也是我喊的周大夫不是，不然城西的大夫怎麽會跑到這兒來看診。”
小乞兒兩句話，便叫周大夫臉色大變。
“你這黃口小兒，胡說八道。”周大夫撈了袖子就要上前打著小乞兒，還不忘給自個辯解：“我今日恰巧來這附近給個熟客看診，也是機緣巧合才叫那位小哥給請了來。”
又道：“若不是我來得快，那屋裏頭躺的姑娘隻怕連命都沒有了，你們這些人，究竟有無良心的。”
小乞兒一把躲到宋大山身後，哼哼幾聲：“到底誰胡說八道誰心裏清楚，周大夫你敢對天發誓嗎？”
周大夫不應話，反而高聲道：“看我不打死你這滿嘴胡謅的東西。”
宋大山一把拽住周大夫，捏著他的臉，對著楊氏。
宋清歡這才開口：“伯母且看看，這人是不是那日進府給杜姑娘看診的那位？”
楊氏早被這一通鬧得頭疼，這會宋清歡開了口，這才仔細看得一回。
還當真是那日給杜憐蓉看診的那位。
杜憐蓉那日在宋家大門前一撞，瞧著下人得很，她也怕真鬧出人命來了，便立時讓人請了大夫來，她之所以記得這位大夫，便是他說杜憐蓉有了身孕，還說了日子上來。
楊氏回想起方才那小乞兒的話，還有什麽不明白，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一個城西的大夫，那麽巧的在城東的烏金巷出現，又那麽巧的被魏家的人請去看診？
一個城西的大夫，又這麽巧的在城南出現，還又巧的不能再巧的被請來一品居看診？
魏玉堂也聽出這其中的玄機來，蹙著眉頭簡直不敢相信。
宋清歡似乎嫌火不夠大一般，複又添上一把柴：“我往日同這位周大夫也不相熟，可他身為一個大夫，被人請來看診之時，卻是閑庭漫步不慌不忙的，似乎早就曉得病人是甚個症狀，要如何處置一般，是以我才多看了周大夫兩眼。”
“你放屁。”周大夫更是氣得不輕，指著宋清歡直點點：“你這是侮辱我行醫之人，你，你這是憑空捏造，無憑無據。”
“要證據還不容易。”宋清歡冷笑一聲：“我能查到的事兒，魏家隻要想查便查不出來了？”
宋清歡言盡於此，複又道得一句：“今兒個這閑事本也輪不到我來管，可既是算計到我頭上來了，總不能叫人白白踩上一腳，周大夫，你說是吧。”
楊氏活到這般歲數，卻叫個毛丫頭給算計了，心裏那口氣哪裏下得去，當下便轉身進了內室。
杜憐蓉將外頭的話聽了個全，也不敢出聲，隻閉著眼兒裝睡。
楊氏瞧見她這模樣便想起那些成年舊事來，當下惡心得不行，拽著杜憐蓉起身，抬手便是一耳光下去：“小濺人，跟你娘一個德性，你娘沒能的手的事兒，還是當傳家寶傳下來不成。”
杜憐蓉再想裝睡便也裝不成了，哭哭啼啼的求饒，直說自個全是愛慕魏玉堂才不得已這般做的，又說她如今孩子沒了，求楊氏放她一條生路，她已經曉得錯了。
楊氏是個爽利人，潑辣起來也潑辣，直打的杜憐蓉慘叫連連。
那周大夫見勢不妙，藥箱也不要了，拔腿就跑，宋大山沒得到宋清歡的示意便也沒追，隻將那銀錠子給了那小乞兒。
魏玉堂同宋清歡相對而立，卻是紅著臉滿是羞愧之色，他才曉得宋清歡在邑王府過得不好，這才被迫和離出來的，原想著自個必然能叫她過上無憂無慮的好日子，可哪曾想，兩人還未成親，便要她來摻合自個的糟心事。
眼見她雙眸依舊發紅，一時間又不曉得說什麽。
宋清歡卻道：“魏三哥是聰明人，有些事該想到的，杜姑娘一介女流是如何憑著一己之力來京都的，又好巧不巧的碰上咱們訂親那日。”
“她是如何著人收買周大夫，今兒是如何避過伯母的眼線從府中出來的，還有，她腹中這孩子究竟是為何沒了的？”
一連串的發問，聞得魏玉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