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斷子絕孫的貨
雲家手裏拿著兵權,又是雲家女兒的外家,若要爭皇位,那雲家自是恨不得都拉攏過來的,可若是想獨善其身呢?
那宋家便是沾也沾不得的。
蕭辭手中的茶碗飛出去,打在門邊上,瞬間便四分五裂,殘餘的茶水濺在門柩上,染出暗色來。
他道:“你既是從小到大跟著本王的,便也曉得本王最見不得有人質疑本王的決定,你,也一樣……”
自那日起,春娘便再未出現在蕭辭麵前。
睿王府的人,個個都是嘴巴緊的,此事也無人傳言出去,還是蕭靖童往蕭辭那兒跑了幾回,奇怪的沒瞧見春娘,這才問得一句。
蕭辭正舉著雕花黃梨木梳給蕭靖童梳頭發,聞言便道:“她犯了不該犯的錯,領罰去了。”
蕭靖童人小,腦袋瓜子倒是靈活,眼珠子一轉,便問:“父王,那餘家的姑娘死翹翹了,你又要娶新王妃了嗎?”
陪坐在一旁練字的蕭靖川抬起頭來,目光不明的看得蕭辭一眼,複又低下頭去忙活自個的事。
過得半響才聽得蕭辭道:“父王給你找個頂厲害的王妃好不好?誰不聽話就收拾誰的那種?”
“不好。”蕭靖童頭也不要蕭辭梳了,頂著半邊亂發,忙從他懷裏跳出來,一把撲進蕭靖川懷中。
“那我聽話,她豈不是連我也收拾了?不要,不要……”
不得不說,蕭辭雖平日裏頭沒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卻還是個好父親,盡可能的想要讓一雙兒女接受未來新王妃的事實。
可是他還沒迎來這一日,宋清歡卻迎來了魏玉堂。
十月底的最後兩天,京都下起了今歲的第一場雪,一夜之間,整個京都便都裹了一層銀霜。
魏玉堂裹著黑狐大氅出現在一品居的時候,把宋清歡驚了一回,盯著人看了半響這才訝道:“魏三哥,你怎麽來了。”
頭發上的雪花片一進屋便融了去,濕答答的,踏雪笑著上前伺候魏玉堂褪下大氅,又遞上幹淨的布巾。
“厲州那邊也沒什麽事,就想來京城看看。”
魏玉堂在火盆邊烘暖會子,去了身上的寒氣,這才坐到宋清歡對麵。
低眸一笑:“我就曉得你在這兒。”
在一品居比在宋家容易見她得多了,在宋家萬事要將規矩,便是見了麵也不能說兩句話。
宋清歡一笑,忙讓踏雪先上些薑湯來,又送些吃食來。
這才問:“魏三哥此番在京都暫住幾日?”
八月頭之時,魏玉堂也曾進京一回,一是給各家送中秋節禮,二是瞧瞧宋清歡。
因著厲州同京都有些距離,他又要趕回厲州去陪家人過中秋,便隻在京中逗留兩三日便離去,是以宋清歡才有此一問。
可這話聽到魏玉堂耳中,卻又變了個意思,他彎唇輕笑:“比上次多,倒能逗留個七八日的功夫。”
宋清歡應得一聲,倒也沒說什麽,可又覺得不說話氣氛有些不太對勁,才又道:“隻可惜現如今天兒不好,不然能逗留個七八日,倒也能四處走動走動。”
“不打緊。”魏玉堂道:“我此番來,四弟妹托我帶了封信給你。”
說著便從懷中取出信筒來,雙手遞給宋清歡。
魏家老太爺去了,魏家上上下下都得守孝三年,魏修明原本打算今歲秋闈的,自也不能成了。
送老太爺病重之時,魏修明便帶著妻兒趕回了厲州,日日守著,就望著老太爺能撐過秋闈,哪曉得,他連端陽都未撐過。
張雲微去了厲州,便也時不時的給宋清歡捎書信,每次除了書信卻也還要捎些別的一道。
這一次隔得有些久了,沒想到托魏玉堂帶來的還隻是一封書信,再無其他的。
宋清歡將書信接了過來,見信筒上也未署名,還奇怪的看得魏玉堂一樣。
見魏玉堂一臉坦蕩的,便也不好多問,隻隨手將信筒塞進一旁的賬薄中夾著。
魏玉堂見她不著急看,唇瓣動了動,可到底沒說話。
踏雪捧了薑湯同容易刻化的吃食來,才又退出去。
宋清歡一時無話,便招呼魏玉堂先用些薑湯暖暖身,在吃茶用點心。
魏玉堂也不同她客氣,天時本就寒涼,從厲州往京都這一路上也不好受,路上吃不好,還凍得厲害。
兩人相對而坐,一個斯文秀氣的吃著點心,一個心不在焉的喝著花茶。
直到魏玉堂吃飽了,這才打破屋內的寧靜。
他從懷裏去了帕子拭嘴,複又將帕子疊好塞進懷裏,喝得一口清茶,問道:“你明兒有沒空?”
宋清歡抬頭看他,麵上揣著懵懵懂懂的神情。
魏玉堂道:“聽說京都麗山上已經結滿了冰掛,往年便聽朋友說過那上頭的盛景,今歲有幸在京,倒想去見識見識一番,隻不知你有空不曾?”
這種天兒看冰掛?
宋清歡下意識的想拒絕,畢竟她對這種文人覺得雅致的事兒欣賞不來,而且這等天時不管明兒下不雪都冷得很,有得那功夫她還不如去茶樓挨著火盆,磕著瓜子,聽說書先兒說話本子故事呢。
可才想拒絕,又見魏玉堂滿臉的期待,到最的話又繞了個圈,點頭應下:“好啊,我長這麽大,也沒上曆山見識過。”
魏玉堂心中一喜,頓覺石頭落地,笑道:“那我明日派馬車去接你。”
宋清歡胡亂的點點頭,應得幾聲好,又見魏玉堂神色不太好,便讓他先回去歇息歇息,將人送出一品居,這才往自個理事的屋子去。
想著明兒要去看冰掛,便吩咐踏雪記得尋兩身厚實的衣裳,話兒才交代下去,便又想起張雲微托魏玉堂送來的信。
起身行至書案前,從賬薄中將信筒抽出來,拿裁刀將信裁開,囫圇的掃得一回,隨即臉色一變,複又倒回來從頭至尾仔細的看一回。
踏雪正伺候在一旁,見宋清歡神色不對,便問:“姑娘這是怎麽了?信上說了什麽?”
宋清歡迅速將信疊起,又尋了火折子連著信筒一道燒了,這才咬牙切齒道一句:“都是斷子絕孫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