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解鈴還須係鈴人
宋清歡眯著眼兒瞧得一回，卻見是個麵色的青衣小廝。
那小廝一路狂奔到涼亭這頭來，也不曉得亭內哪個姑娘是宋大姑娘，隻得道：“小的是厲州魏家的仆人，我家三少爺在前頭突然暈倒，聽說宋大姑娘會些岐黃之術，還望宋大姑娘跑一趟，救我們家少爺一命。”
宋清歡沒見過這人，也不敢貿然相信他的話，況且方才瞧見魏玉堂，雖見他麵有病態，可行止倒也穩當，不像弱不經風的。
可宋清顏卻蹭的站起身來，問那小廝：“你說，魏三哥突然暈倒不省人事了？”
也不等那小廝再回答，便又急急道：“快帶路。”
那小廝還宋清顏便是要尋的宋家大小姐，應得一聲，忙轉身行在前頭。
宋清顏都走到橋中間了，發現宋清歡沒跟上來，忙又轉回去。
麵有惶恐之色，卻瞧著宋清歡不敢直視，隻道：“姐姐，你救救魏三哥吧，上回，上回他，他也是突然就吐血暈倒了……”
“清顏，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嗎？”宋清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垂著眼眸看向宋清顏。
“我，我……”宋清顏絞著手上的帕子，咬著唇，半響才敢抬起頭來看宋清歡，認真道：“隻要姐姐此番救了魏三哥，等，等回家，我什麽都招了。”
宋清歡無奈的歎口氣，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輕輕道一句：“不用擔心。”
姐妹二人這才同那小廝一道往弘法寺後院的禪房去。
見一路行過去都是大路，又多有僧侶來往，宋清歡這才放下心來。
那青衣小廝將主仆四人引至一排種著紫竹的獨門小院裏。
院子裏還站著小雲氏身邊的人，一見宋清歡同宋清顏過來，便忙上前請安。
宋清歡奇道，小雲氏不是聽大師講課去了嗎，怎麽又到這兒來了。
待姐妹二人進了屋，就是魏家大夫人楊氏正按著眼角不住的哭，小雲氏在一旁輕言細語的寬慰。
宋清歡看得二人一眼，也不說話，還是小雲氏先道：“清歡，你去看看魏三公子，他好端端的，不知作何突然就吐血暈死過去。”
想了想又道：“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小雲氏本是要去聽大師講課的，哪知還沒進殿就碰到了楊氏。
楊氏帶著魏玉堂已經到弘法寺住了有些時日了，偶遇小雲氏便也忍不住就退信物一事說得兩句。
小雲氏同楊氏不過才短短一年沒見，可見她身形消瘦不說，人也憔悴不少，比之去年相見之時看起來老了不少。
一是心軟，便也多逗留片刻，說得幾句話。
恰逢魏玉堂過來尋楊氏，來時倒也瞧著無事的，可不過才同小雲氏行得一禮，便突然咳出口血來，隨即人便不省人事了。
倒把楊氏同小雲氏都嚇得不輕，忙這人將魏玉堂抬進這小院裏。
魏玉堂都這樣了，小雲氏一時間走也走不得了，隻得陪著坐著。
楊氏心裏著急，一邊派人去山下尋大夫，又想著宋清歡正好在寺裏，她是會點兒岐黃之術，忙又著人去請她來。
小雲氏自是不樂意叫宋清歡同魏玉堂再有焦急，可見楊氏一片慈母心腸，又是急得火燒眉毛了，一時間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隻任由那小廝去。
小雲氏話裏雖說讓宋清歡進去瞧瞧，可話外之意卻是叫她再等等。
宋清歡倒也聽出來，可垂下衣袖下的手，卻叫宋清顏緊緊的抓了一把。
她側眸看過去，無聲一歎，這才又道：“好，我這就去瞧瞧。”
又問楊氏：“魏伯母，魏三哥在哪兒呢。”
楊氏拿帕子抹了淚，忙起身：“我帶你去。”
從正屋出來，往東廂房去，便是魏玉堂暫住的廂房。
裏頭有兩個青衣小廝正打水同魏玉堂擦汗擦手。
宋清歡跟著楊氏進門，一眼就瞧見他躺在床上，麵色泛白得厲害。
張口就問：“魏三哥病很久了嗎？”
楊氏嘴巴動了動，輕輕應得一聲。
可不是病了很久，自打年頭那會從京都回去，隨即便大病得一場，一直到如今都還沒好。
厲州比京都熱得還快，楊氏見他心頭鬱結不散，便提議來京都住幾日，沒曾想他卻一口應下。
還當這孩子是放不下過往，哪知回了京也不往烏金巷那頭去，隻說要到這弘法寺來涼快幾日。
這一住便是半個月，倒沒想，會在這兒遇到宋家人。
宋清歡不確定魏玉堂的病是不是跟自個有關，咬了咬唇上前，坐在踏雪搬過來的小杌子上。
正伸手將魏玉堂的手從被窩裏拿出來，卻不想叫他反握住。
他閉著眸子，呼吸清淺，可手心上卻是一片冰涼。
宋清歡頓得一頓，轉身同楊氏道：“能不能麻煩伯母回避一下。”
楊氏也瞧見她的手半天沒拿出來，聞言點點頭，便又同跟著一道來的宋清顏道：“孩子，我們去喝盞茶吧。”
宋清顏看得宋清歡同躺在榻上麵色煞白魏玉堂一眼，點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屋裏頭的人都被遣了出去，踏雪便將房門大開，守在門口。
宋清歡這才將魏玉堂的手從薄毯裏挪出來，另外一隻手便搭在他的脈搏上，細細的診得一回脈，這才又輕歎一聲。
取了銀針在他身上紮了幾針下去，幽幽開口道：“我知道你聽得見，我也希望你聽得見。”
握著她手的力道明顯一緊。
宋清歡繼續道：“魏三哥，其實，你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子，能文亦能武，又體貼又溫柔，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夫婿人選。”
她手上的銀針不急不緩的紮下去，明顯的覺得魏玉堂的呼吸順暢了不少。
“魏家那樣的門第，是我很向往的，曾經我也一直覺得自己將來肯定能同魏三哥喜結連理。”
“可是看到此時此刻的你，我才曉得，人無完人，魏三哥身上也有著很大的缺點。”
“我同魏三哥之所以有緣無份，也同你的這個缺點有著很大的關聯。”
被握的那隻手，拇指按壓在他的虎口上，隨即又放開，如此反複十次，魏玉堂這才清醒過來。
他睜著眸子，看著空蕩蕩的屋頂，聲音沙啞的問：“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