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迎親1
沐浴沐發，擦幹身子絞幹頭發，還要抹香膏頭油。
攬悅閣貼身伺候的四個丫鬟還不夠忙的，小雲氏又帶了兩個得力的過來幫手。
府裏頭的丫鬟婆子今兒都是一身紅裳，不論老少往攬悅閣來說得句吉祥話，便能得一把賞錢一把喜糖。
這頭才收拾妥當，那頭全福人來了，外頭又響起一陣炮仗聲。
宋清歡頭婚的時候是開過臉的，這一回也不過走走過場。
臉一開，梳了頭發，便開始上妝，穿嫁衣。
也幸得如今是九月，天兒算不得熱，不然這一連九件的嫁衣穿上身非要將人給熱暈了去。
宋清歡不喜這等繁複的衣裳，一件件的套上身，便連行動都不能。
僵著手腳就問小雲氏：“這要是想上茅廁該怎麽辦？”
逗得一屋子的小丫鬟捂嘴笑起來。
小雲氏嗔得一句：“那也得忍著。”
還想要添一句，這輩子就這一次，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頭回嫁宋清歡的時候她就這麽說，可如今都嫁第二回了。
早上被挖起來，也沒得什麽東西下肚，踏雪剝了兩個雞蛋來，切得小小塊的用銀簽著插了給宋清歡，又倒了一小盞蜜水來。
雞蛋幹喉，一小盞蜜水還不夠潤喉的，便央著踏雪再斟一杯來。
小雲氏在一旁聽著，便又等她一眼：“少吃點少喝點，吃多了喝多了，想要如廁可就難了。”
且不說身上這厚重的嫁衣，就是新嫁娘才入王府，也不好意思一進門就嚷著要如廁的。
宋清歡還覺得肚子裏頭空蕩蕩的，可想一想當真不好如廁，便又隻得忍著餓就此作罷了。
張雲微同柔貞公主一前一後進攬悅閣來添妝，宋清歡便已經梳妝打扮完畢，坐在一旁盯著宋清顏吃點心。
宋清顏叫她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瞧得不自在，也不過吃得一塊就沒敢再吃。
張雲微一進屋，瞧見宋清歡那模樣就笑：“你且忍忍，這大喜的日子，是有諸多不方便的。”
小雲氏這會子去忙別的事了，宋清歡見她不在，頓時嘴巴一扁就道：“我餓呀。”
又道：“成個親也太麻煩了，又餓又累的也不曉得圖什麽。”
張雲微性子籠統，聞言便眉頭一蹙，啐道：“呸呸呸，什麽亂七八糟的，這是喜事的。”
柔貞公主往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了，也跟著笑：“瞧你那點出息，就這麽點事你就熬不住了。”
又道：“你想想，忍得今兒，我跟皇兄，還有你那個前夫君見了你，可都得行禮喚一聲皇嬸了。”
提起前夫君三個字，屋裏頭頓時一片寂靜，這大喜的日子，把這人挑出來說，可不叫人晦氣。
柔貞也是一時口快，話說出口，瞧著這氣氛不對勁，便立時住了口。
宋清歡卻渾不在意的，還覺得柔貞這話說得沒錯，跟著點點頭，應道：“也對，為了你們這一聲皇嬸，我也該忍忍才是。”
見宋清歡自個都沒計較，屋裏頭的人心口這才一鬆，又挑些別的來說。
時辰差不多了，前院陸陸續續的響起炮仗的聲兒來，不多時尋梅便一路小跑著回來，嘻嘻笑道：“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
話音才落，柔貞同宋清顏便坐不住了，兩人對視一眼，便起身。
柔貞道：“難得這麽一次，咱們跟著去堵一堵門，可別叫我皇叔這麽容易就把人給娶了。”
兩人手拉手隨即就往外院去湊熱鬧了。
攬悅閣裏歡聲笑語的，丫鬟婆子們也都麵帶喜氣。
屋裏隻得宋清歡同張雲微了。
宋清歡想起去歲的事兒，便問張雲微：“姐姐這些日子可還好？待孝期一過，姐夫還要上進趕考嗎？”
張雲微麵上淡淡的，輕輕一笑：“還是老樣子，勞煩清歡妹妹記掛了。”
她也不提魏修明，隻又道：“此番我帶著旭哥兒上京，也是要住些時日才回厲州的。”
她神色如常，也瞧不出什麽來，可宋清歡卻看出不一樣來了。
上回她帶著旭哥兒進京時，不論何時提起她那夫君魏修明，便都是一股小兒女羞怯的模樣，如今卻一派淡然。
想來，她這日子也過得沒以往那般幸福了。
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些個事兒宋清歡也不好過問，應得一聲，便不說話。
張雲微看著宋清歡卻是幾番欲言又止，最後才深深一歎：“原來還當咱們要當妯娌的，如今才知是有緣無份。”
宋清歡知她是想起魏玉堂來，眼眸一垂也跟著說了一句：“是啊，有緣無份。”
自打五月在弘法寺遇到過魏玉堂，後頭隻知他是回了厲州，便也再沒得消息了。
宋清歡雖對他沒什麽深厚的男女之情，可到底對他還是心中有愧的。
沉默半響，這才又抬頭細聲細氣的問道一句：“聽聞魏三哥先頭病了好些日子，不知如今可病好了不曾？”
“好了。”張雲微便道：“打五月從京都回去，沒得小半月便都好了，如今正跟夫君一道念書，打算除服了便也考個功名。”
“考功名啊。”宋清歡怔得一怔，又是一笑，便沒再繼續往下問。
外頭傳來一陣嬉笑聲，小雲氏打頭進來，見宋清歡還跟個沒事人的端坐得好好的，連忙道：“快快快，把蓋頭蓋上。”
又道：“這群孩子真能鬧，都鬧到攬悅閣來了。”
說著便忙取了龍鳳呈祥的喜帕來給宋清歡蓋上。
柔貞已經帶著宋清顏退回攬悅閣了，院門婆子守得死死的，不叫外頭的新郎官進來。
柔貞催著尋梅：“快，去倒鹽水來，辣椒水，還有，還有陳醋跟刷碗水來，越濃的越好，快點兒……”
說著又朝門外喊話道：“九皇叔，你要想娶清歡進門，可得過得了我們這關才是。”
蕭辭一身大紅的喜袍，麵上微醺，帶著幾分酒氣，身後是五城兵馬司的那些官家子弟。
聞言，便有人哈哈大笑：“公主，你可別小瞧了我們，今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得幫睿王爺把新娘子給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