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外出遊曆
張家同魏家鬧得這般難看，便是魏家表態請張雲微的靈柩回厲州入魏家祖墳，張家也是不願意的。
可張雲微又是嫁出去的女兒，也入不得張家的祖墳，又因著是橫死，最後便隻得葬在弘法寺的後山上。
兩邊的祖墳都入不得，旭哥兒又下落不明，餘氏還沒死自還能逢年過節的來祭祀一回，若是也去了，又還有誰記得。
張雲微下葬那一日，宋清歡也去了，穿著素衫，帶著素銀首飾，就站在不遠處。
瞧見那些和尚嘴裏念著經文，抬著張雲微的棺柩，放進早已經挖好的靈坑中，一點一點的蓋上黃土。
香火嫋嫋，春風刮起燒盡的紙灰漫天飛揚，烏雲遮日，似是陰天又似要下雨。
待棺柩埋實，豎上石碑，再次祭祀一番，眾人這才扶著哭得暈死過去的餘氏下山去。
宋清歡落在最末，待人走盡了，這才拾起地上供的半壺剩酒，盡數倒在墳前，輕喃一聲：“姐姐走好。”
正直二月裏，春風還有些寒涼。
細雨絲絲打在麵上，越發叫人覺得難受。
香燭燃盡，灰燼落在墳頭，宋清歡這才清冷的道：“出來吧。”
隱在不遠處的樹樁後有些許動靜，片刻功夫，就見魏玉堂一身青衫行出來，還牽著一身孝衣的旭哥兒。
旭哥兒顯然是哭過的，一雙眸子紅通通的，四下張望一回，便鬆了魏玉堂的手，疾跑幾步跪到墳前。
“娘……”聲音咽哽，帶著說不盡的悲痛，眼淚簌簌的掉。
似他這個年歲的孩子，哪一個不是被父母親捧在手心上疼的，可他，卻經曆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悲痛。
旭哥兒在張雲微墳前泣不成聲，惹得宋清歡也跟著落了幾滴淚。
魏玉堂眼眸一垂，心口歎息一聲，這才道：“我辭去了白鶴書院授課的事兒，打算帶著旭哥兒四處遊曆，近一兩年大概不會回京都同厲州了。”
頓得一頓，似是解釋道：“所以，今兒個才帶旭哥兒來祭拜一番。”
宋清歡起初將旭哥兒交給魏玉堂的時候，還頗為不放心，可這半個月過去了，關於旭哥兒的半點風聲都沒傳出來，她這才信了他。
此番聽聞他要帶旭哥兒去遊曆，倒也還猶豫了一下，末了這才又道：“也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見識的東西多了，心胸也會寬闊不少。”
又問他：“打算何時啟程？”
魏玉堂道：“明兒。”
當初隻所以應承往白鶴書院來給孩子們授課，也是因為白鶴書院在京都，離她近些。
可如今魏修明做了那樣的事兒，便是被除去宗籍，他也覺得有些無法麵對宋清歡。
唯一能做的，便也隻有好生照顧好旭哥兒，盡自個一生所學將他培養成一個優秀的人。
是以，這京都他一天都不想多待。
宋清歡不知他心思，隻側眸看得旭哥兒一回，應道：“我知道了，旭哥兒這兩年便交給你了，等風頭過了，你再送還給我。”
抬頭望得一眼天色，心頭卻是無盡的悲傷：“雲微姐姐牽掛的也隻有旭哥兒了。”
她說得這一句，便不再說話，魏玉堂也沉默不語。
一時間整個後山隻聽得旭哥兒的細弱的哭聲。
從弘法寺後山下來，宋清歡便要直接回睿王府，隻叮囑魏玉堂：“萬事小心。”
魏玉堂點頭，目送她上了馬車，這才又急急喚得一聲。
宋清歡側眸看他。
那卡在喉嚨裏的話又說不出來了，到得最後隻成了“珍重”二字。
宋清歡點頭，亦回他：“珍重。”
人往馬車一鑽，擱了簾子，便將他的視線隔絕在外。
直到馬車行得老遠，魏玉堂這才一把將旭哥兒抱起來：“我們走吧。”
第二日魏玉堂便租了馬車帶著旭哥兒出了京都城準備四處遊曆去。
踏雪老早便守在城門外，一見馬車出城，便攔了下來。
將一個藍色包袱交到魏玉堂手上：“魏三爺，這是我們王妃給哥兒準備的東西，哥兒年幼體弱，現下又沒了母親，還望魏三爺一路上多照顧著。”
魏玉堂接了過來，說得兩句，踏雪便又遞上一個小匣子過去。
藍布包袱裏裝得都是替換的衣裳，因著去遊曆，都是些輕便舒適不起眼的棉布衣裳。
匣子裏頭裝的卻是各種各樣的備用藥，都是宋清歡連夜配出來的。
瓶身上也都貼著小紙片兒寫明用途。
踏雪道：“這些個是備著以防萬一的，不過，若是有什麽頭疼腦熱的，最好還是趕緊請大夫看看，千萬別耽誤了才是。”
魏玉堂將那匣子打開，瞧著上頭寫得沒什麽風骨的字跡，微不可覺的勾了勾唇角，這才應道：“勞煩姑娘替魏某多謝你家王妃。”
踏雪應道：“魏三爺客氣了。”
又同旭哥兒道：“哥兒一路平安，等過兩年就回來同我們家姐兒一道讀書。”
旭哥兒一雙眼兒還是紅腫的，聞言乖巧的點頭，抿了抿唇，又道：“謝謝宋姨。”
魏玉堂沒有將功勞都攬到自個身上，雖把張雲微的死說得有些含糊，可他父親做下的惡事卻也說得一回，也將宋清歡的功勞誇得一回。
旭哥兒打小叫張雲微教得好，是個知好歹的，自也記下宋清歡的好。
踏雪見他如此乖巧，又是心疼又是憐愛的，輕輕一笑，這才目送馬車離去。
魏玉堂帶著旭哥兒離開一個月後，宋清歡收到了魏玉堂從渭州寄回來的信。
厚厚的一封，卻隻得二人在渭州的隻言片語，餘下的，便都是旭哥兒練的大字。
宋清歡拿著旭哥兒的幾張大字看得幾回，嘴裏盡是誇讚的話，看得出很是高興。
可蕭辭卻高興不起來了，雖是算計這把旭哥兒這燙手山芋丟給了魏玉堂，也可給了魏玉堂正大光明寫信給宋清歡的機會。
雖然曉得他不敢也不會在信裏說什麽，可瞧見宋清歡那好心情的模樣，他就酸意直泛。
就算如此，也還說不得什麽，要知道當初給魏玉堂的陷阱是他挖的，如今人家不過反將一軍罷了。
他也沒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