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功德碑
事兒發生是在初二夜裏，初三一早的時候，初寒那兒便有了消息。
周家同那位駙馬爺對外的說辭一致，皆說餘音公主是為了薑太後的仙去而心生不寧，夜裏頭想去透口氣，這才不曉得失足落水的。
初寒那兒得來的消息卻是，服喪期間，駙馬爺飲酒作樂辦了府裏頭一個丫鬟，這才惹得餘音公主大怒。
駙馬爺正逢酒勁上來，同餘音公主打了起來，失手將人打暈傷了腦袋。
駙馬爺一下子酒醒，怕被人發現端倪，又把人扔進自家湖裏，全當餘音公主要淹死的，後頭卻不知為何竟是叫人救了。
國喪期間本就禁飲酒作樂，更別說旁的，如今還害了餘音公主，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不管是張家還是駙馬爺都不敢說一句。
餘音公主這人，把薑太後的性子遺傳了個遍，可惜卻沒有薑太後的心計。
薑太後仙去，她這脾氣不收斂不說，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也怪不得駙馬爺同她做了幾十年的恩愛夫妻，臨到頭來卻還要取她的命。
初寒將查來的事兒都說得一會，宋清歡原來就是同餘音公主不對付，可見她為了個男人落到這樣的地步，也同張雲微差不多，還有些替她抱不平，罵得一句：“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蕭辭扯了扯麵皮，把初寒趕了下去，頓時就把宋清歡收拾了一頓，語帶警告的道：“給你個機會，從新說一遍。”
青天白日的，宋清歡也委實怕了他，當下改口：“我罵別的呢，我家夫君是這天底下頂頂好的男人。”
她這彩虹屁吹得蕭辭有點上頭，頓時哈哈一笑，又順勢把人給收拾一回。
宋清歡被他鬧得厲害，累得跟死豬一樣一動不動的，蕭辭這才同她道：“餘音皇姐落到如斯地步，也不過是叫人算計了。”
餘音公主再是囂張跋扈，可待駙馬爺也是真心的，兩人夫妻恩愛多年，也不是假，駙馬爺這人雖沒什麽本事，卻一向是守禮的，斷不可能在國喪期間辦出這樣的糊塗事兒來，左右不過是都被人算計了。
宋清歡本是累得眼皮都瞌了下來的，聞言一個激靈，困意全無，隱晦的道：“你是說……”
蕭辭點頭，正如她所想那般。
“不會吧。”宋清歡深吸口氣，跟著又似想起什麽一般，猛的坐起來看著蕭辭，問道：“你同他沒什麽大過節吧？”
蕭辭抿著唇笑，點了點她的鼻尖，問道：“什麽樣的才算是大過節？”
宋清歡道：“就是，大到要把你殺人滅口的那種。”
“沒有。”蕭辭哈哈一笑，可隨即又道：“但是，我同他沒過節，他也不會讓我好過。”
宋清歡隻覺背脊一寒，嘀咕道：“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家真是吃飽了閑著沒事幹，整天的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煩人的很。”
蕭辭也覺得煩人的很，可他沒得辦法，出生不是他能選的。
一連半個月，薑太後仙去，餘音公主癡傻，整個京都也都跟蒙了厚厚的烏雲一般。
個個都隻當是這個年不好過，熬過薑太後的喪期間便好了，可哪知，才到年初八朝廷開筆，蕭辭便又接了樁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成興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就想起要在薑太後的老家造個功德碑讓世人供奉。
造功德碑這樣的事兒大瀝也曾有過，可那是給朝中深藏功與名，頗有威望的大臣造的，薑太後一個婦道人家，在朝堂上霸權多年，又沒幹出什麽有功績的事兒，給她造個功德碑，她受不受得起且不論，可那碑上寫什麽好？
寫她殘害後宮嬪妃，殘害先皇子嗣，禍害百姓？
雖樁樁件件的都是事實，可誰也不敢說啊。
這事兒成興帝連商量都沒有就指派給了蕭辭，使得蕭辭大為惱火。
蕭辭幼時也在薑太後那兒吃過不少苦頭，雖說如今人死了，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了，可讓他違心去給薑太後造個功德碑，他也覺得膈應得厲害。
為著這事，蕭辭也還委婉的去同成興帝說得一回，大概意思是，自己沒辦過什麽大事，怕把事兒給搞砸了。
成興帝卻是大手一揮，十分信任的道：“朕相信你的能力，你連討伐燁國都能不費一兵一卒，區區功德碑更不在話下。”
又道：“母後仙逝，隻得你同朕送她一程，八弟未得召見不曾歸來，如若不然，這事該你們兩一道去辦的，如今隻得你一人，你便更是要辦得漂亮了才是。”
蕭辭從宮裏出來，一進王府便摔了副茶碗，可到底什麽都沒多說，收拾收拾東西便準備南下去辦這樁荒唐的差事去了。
說荒唐，半點不為過，放眼前朝今朝，不管那個皇帝昏庸都好，也沒給自家母親造過功德碑的，也不知道薑太後在地底下，會不會被前朝那些富有盛名的太後皇後唾罵。
蕭靖川有意想跟著一道去曆練曆練，可蕭靖童跟蕭靖柔都在京都，蕭辭也怕宋清歡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想了想便道：“父親要去辦的不是什麽大事，你要辦的才是大事，這京裏頭不太平，背後之人暗箭難防，又有個南瑤這個攪屎棍，你留在京裏護著你母親同妹妹才更緊要。”
父子兩個私下關起門來說很多話，有些原來蕭辭不曾透過半句的也都一一說了。
蕭靖川聽得一怔一怔的，跟著南下的心思也徹底淡了，比起曆練，京都這兒確實需要他守著才行。
蕭辭這領的不是什麽好差事，一來一去沒得一年半載的也辦不成。
蕭辭一走，宋清歡帶著幾個孩子在京裏，便更加不隨意走動，平素她自己也就罷了，可孩子們卻是不能半點萬一的。
正月十五還未過，蕭辭便離了京，趕上春日裏最後的一場風雪，到得正月二十四才到薑太後的故鄉。
國喪除服，二月二一過，南瑤公主便向成興帝自薦，也要去南邊幫忙給薑太後造功德碑一事。
成興帝興許曉得這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兒，見有人自薦，屁話都不說一句，一揮手便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