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這事關乎學院的命運

  昏暗的走廊。


  霍華德認真聽著羅蘭描述事情經過，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等羅蘭說完，他整張臉都快皺成菊花了，一朵比洛坎迪還要燦爛的菊花。


  「你讓我理理。你起床冥想，聽到異常的動靜，然後就看見一個黑影飛快地翻進了大師的院子，還進了其中一扇窗戶。然後你覺得這個黑影的動作，和幽影行者非常像，對吧?」


  羅蘭點頭：「有八九分像。除非經過嚴格訓練的強大戰士，否則普通人絕不可能擁有這樣靈敏的身手。」


  霍華德坐在樓梯台階上，一手撐著下巴：「你也說了，可能是個戰士。雖然一個戰士翻進丹迪拉雅的院子很離譜，但.……」


  羅蘭急道：「主任，這種事，但凡有一點可能，都要重視起來，因為這背後很可能就是一條人命啊！」


  「我知道！我知道！」


  霍華德臉上寫滿了懊惱：「但這事牽扯到了丹迪拉雅，這就非同小可了。萬一……我是說萬一，和黑暗力量有染的是丹迪拉雅本人，那後果會非常嚴重。」


  「有多嚴重？」


  老法師想了下，說道：「如果把學院比作一棵大樹，那丹迪拉雅就是樹榦。樹榦要是折了，那大樹也活不成了。」


  羅蘭心中悚然：「樹榦.……丹迪拉雅是大法師沒錯，她法力深不可測也沒錯，但學院並不止她一個大法師。院長就是大法師，還有眾多高階法師，難道就對付不了她嗎？」


  霍華德連連苦笑：「不一樣的。院長是大法師沒錯，但他老了，今年都快80了，壽命將盡。丹迪拉雅是鯨人，正處生命巔峰，是青壯年。法力、精力、反應速度都比院長高一大截。真論法術對決，院長遠不是丹迪拉雅的對手。」


  「那還有其他高階法師呢？丹迪拉雅雖然強，但也只是一個人，難道還能以以敵百？」


  霍華德點了點頭：「各個高階法師聯手的話，對丹迪拉雅的確有不小的威脅。雙方若是發生血戰，應當是兩敗俱傷的結果。運氣好，丹迪拉雅會死，但學院法師也會折損大半.……總之，這事關乎學院的命運，處理起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決不能走錯半步。」


  老法師說的很明白了，羅蘭了解了他的苦衷，他也坐到樓梯台階上，雙手撐著下巴，沉默不語。


  一老一小兩個法師，就這麼肩並肩坐在台階上，默默不語，防風燈的光線一閃一閃地，照射在兩人身上，將兩人染成了雕像。


  許久，羅蘭忽然開口問道：「主任，剛才你開門的時候，都已經看到我的臉了，為什麼還懷疑我的身份？」


  「因為讓人心生幻覺，是它的拿手好戲。」


  「它？它是誰？」羅蘭心中悚然。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它潛伏在明鏡湖周邊，一到夜晚就出來作怪。我不知道它到底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幹什麼，但自從它來了之後，學院就接二連三地出現兇案。」


  羅蘭又問：「您不是第一次和它打交道了，對嗎？」


  霍華德揚了揚眉：「怎麼看出來的？」


  羅蘭雙手比劃了下：「這個房子，肯定布置了強大的驅邪法陣。剛才我在外面的時候，凍得幾乎發抖，隱隱地就感覺有東西躲在霧氣中盯著我。但我一進屋，這感覺就沒有了。」


  霍華德讚許地點了點頭：「你沒看錯。自從3個月前，學院出現第一起兇案后，院長就聯合幾個高階法師和神殿神官，為我這房子布置了『神聖庇護結界』。我呢，是學院為數不多經歷過戰場的高階法師，戰鬥經驗還算豐富。我呆在這，是學院的守夜人。」


  說完，他轉頭看著羅蘭，墨綠色的眼眸中透著關切：「孩子，你著急救人當然沒錯，但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跑過來。須知，你的導師，院長，還有我，都不希望你出意外。」


  難得聽到霍華德的肺腑之語，羅蘭心中感動，笑道：「您不用太擔心我，我也是危險人物，並不需要保護。」


  霍華德哈哈笑了聲，笑容一斂，肅聲道：「小夥子很自信，可要知道，再強的人都有弱點。對任何法師，乃至大法師來說，小心謹慎都是美德。」


  羅蘭眉頭一揚：「主任，您說的對。但溫室中成長的花朵，永遠抵擋不了凜冽的寒風。半年後，我可是要上戰場的，戰場可比學院危險多了。」


  霍華德幾次三番的阻止他涉險，這當然是好事，但未免保護太過了。


  「哈哈哈~~」


  霍華德怔了幾秒，忽然仰頭大笑，他用力拍著羅蘭的肩膀，嘆道：「洛坎迪老早就告訴我，說你這傢伙，看起來來老實，其實心裡隱藏著一團烈火。我之前還不信，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


  在霍華德面前，羅蘭也不再掩飾自己了，他嘿嘿一笑，問道：「主任，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光坐在這裡也不是事啊。」


  霍華德從懷裡掏出懷錶看了下，沉吟數秒，問道：「你出來的時候，沒有被跟蹤吧？」


  「應該沒有。我沒用法術，從樓頂爬下來的。」羅蘭撒了個小慌。


  霍華德吃了一驚：「爬下來的.……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的膽量。」


  他捋了下下巴上不多的鬍鬚，說道：「現在是凌晨四點半。最黑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外面應該已經安全。這樣，我送你回去，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呆在丹迪拉雅身邊。我呢，現在就去找院長，向他彙報這次事件。我們會密切觀察丹迪拉雅的動靜，同時，學院里也會加強戒備，增加巡邏次數，尋找那個可能的遇害者。」


  羅蘭想了下，也只能這樣，他點頭同意：「我明白了。我會密切關注丹迪拉雅和別墅中人。一旦發生不可控的情況，會第一時間發出警報。」


  「很好！」


  霍華德緊盯著羅蘭的眼睛，囑咐道：「但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只看，不動手。丹迪拉雅是大法師，法力深不可測，她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你絕不要有絲毫和她對抗的念頭！萬一出事，直接投降就對了，或許還能保住性命。」


  「我明白的。」


  羅蘭對雙方實力對比有非常清醒的認識。這一點，從他第一次見到丹迪拉雅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如淵如海的法力，已經超出了凡人的極限！

  「好了，時間不多，我們現在就出發！」


  霍華德右手拿法杖，左手拎著油燈，朝大門走去。羅蘭自然緊跟而上。


  『嘎滋~~』


  木門打開，一股清晨的涼風撲面而來，雖然依舊冰涼，但之前那朦朧的白色水霧已經消散了大半，天邊也開始泛白，天色正迅速變亮。


  「安全，走，我們加快腳步，千萬別讓丹迪拉雅知道你離開過她的別墅。」


  兩人一前一後，大步走出院門，一路朝盆地北邊的明鏡湖居急行。


  因為怕動靜太大，驚動旁人，兩人都沒有使用法力輔助，單憑腳力步行。羅蘭自然沒問題，但霍華德走了一會兒，就氣喘吁吁，有些堅持不住。


  羅蘭想了下，便道：「主任，我先走一步。」


  霍華德抬頭看了下天色，雖然依舊灰濛濛的，但晨光熹微，已經能看清周圍的景物，再過上半個小時，路上就會開始出現行人。


  他點了下頭：「行，那你先走。」


  羅蘭便開始奔跑起來，跑了幾步，身後又傳來霍華德的聲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保護好自己。」


  羅蘭沒回頭，只抬手對後面揮了揮，當做回應。


  他一路狂奔，等跑出去五六百米，離開了霍華德視線后，他便拿出隱匿水晶，激活，又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隱身術，一個堅韌術，然後開始全力狂奔。


  大約5分鐘后，他就到了明鏡湖居27號的院牆外。


  院牆大門緊閉，正門自然是不能走的，羅蘭直接從院牆翻了進去，到了院子裡面后，他輕輕鬆了口氣。


  別墅大門還是關著的，他進不了別墅，他也不急，就找了個角落窩著。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別墅大門開了，兩個人影走出來，其中一個是馬車夫，另一個竟是阿爾瓦少爺。


  兩人一起朝馬廄走去，過了一會兒，一輛藍頂白身的馬車邊從馬廄方向駛出來，一路行駛出了院子。


  羅蘭心中微微一動：「阿爾瓦一大早坐馬車出去幹嘛？難道是不死心，又去接娜娜了？」


  沒有答案，但不要緊，等阿爾瓦回來就知道情況了。


  又等了會，別墅里的僕從基本都醒了，開始忙碌著，為主人準備早餐了。羅蘭從藏身處走出來，神色自然地進了別墅，一路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當他爬上二層，走過音樂室，又到三層樓梯口的時候，竟發現樓梯轉角處站著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大法師丹迪拉雅。


  她一如既往的藍色長裙、玉白色腰帶，她站在轉角的窗邊，目光看向窗外，聽到樓梯動靜后，她轉頭看過來，見到羅蘭后，她淡淡一笑：「回來啦~我還以為你又跑了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晴天霹靂一般，讓羅蘭的定在當場。


  一瞬間，許多念頭劃過他的腦海。


  『難道隱匿水晶沒起作用，我的行動從頭到尾都被監視了？』


  『難道丹迪拉雅真的有問題？』


  『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