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癮頭

  夜鶯旅店二樓。


  騎士格蘭特抓的很緊，他的力量也相當的大，羅蘭微微用力掙了下，發現對方的手和鐵鑄似的，紋絲不動。


  再看這傢伙的表情，雙眼充血，臉頰橫肉亂顫，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將羅蘭生吃了的可怕模樣。


  這個瞬間，羅蘭有兩個選擇。


  第一就是立即施法自保。


  第二就是順著對方心意，好好地安撫他的情緒。


  兩種方法都很冒險，第一種辦法必定會大大刺激對方，讓對方陷入更加瘋狂的狀態，甚至有可能徹底失去理智。


  到那時候，兩人必定在夜鶯旅店大打出手，就算羅蘭打贏了格蘭特，那也肯定會驚動火焰騎士團，甚至是黑女巫賽琳娜。


  一旦發生這種情況，那羅蘭就相當於捅了馬蜂窩了，他會陷入重圍，面臨極危險的境地。


  第二種辦法的話，就怕對方是個瘋子，不按常理出牌。羅蘭現在處於不設防狀態，以這傢伙的力量，突然給他來下狠的，他未必受得了。


  權衡了一瞬，羅蘭最終選擇了第二種辦法。


  他站著一動不動，更沒有掙扎，任何過激動作都沒有，以免刺激到對方的神經，同時，他放緩語調：「格蘭特騎士，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我認為，你對自由的嚮往是正當的，合理的，沒人能因此指責你。」


  格蘭特騎士頓時連連點頭：「對對對，你說的對。我的要求是正當的，我絕不是臨陣脫逃的懦夫！」


  他神色微微緩和了一些。


  羅蘭一直觀察著他的反應，見他這樣，心中微松，他伸手輕輕拍了下格蘭特的手背，繼續安撫：「我可以幫你的忙，但是.……」


  格蘭特頓時又緊張起來：「但是什麼？你儘管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毫不猶豫去做！」


  羅蘭再次拍了下格蘭特的手：「別急~別急，你先放開我，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格蘭特點了下頭，緩緩放開了羅蘭的手臂。


  羅蘭走回到座位上坐下，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你剛才說了，你之所以能獲得強大的力量，是因為喝下了某種藥劑，對吧？」


  格蘭特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一種葯。顏色血紅血紅的，卻又和蜂蜜一般粘稠，充滿了血腥味，我們管這種葯叫『血蜜』。」


  這就和黑衣會頭領刀疤臉的話對上了。


  到這個地步，羅蘭已經大致摸清了格蘭特的性情，這傢伙沒瘋，就是變得非常敏感，脆弱，經不起一點兒刺激。


  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難打交道，只要順著他的意願就說話就行了。


  從這樣的人口中，肯定能打聽到很多巴沙爾城的內幕消息。


  所以，羅蘭盡量放緩語速，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你現在這種狀況，就相當於中了一種毒。這毒賦予你強大力量，但也摧毀你的神智。」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我現在看到人就想撲上去咬死他。可理智卻告訴我，這是不對的，只有野獸才做出這樣的事。」


  『看到人就想撲上去咬……』羅蘭立即想起了在風情萬種旅店看到的野獸襲擊事件，現在看來，這十有八九是某個陷入瘋狂的火焰騎士乾的。


  羅蘭繼續說道：「既然是毒藥，那就應該能找到解藥。」


  格蘭特頓時滿懷希望：「那您能幫我找到解藥嗎？」


  羅蘭不置可否，他繼續說道：「想要找到解藥，那我首先得拿到毒藥，然後對毒藥的成分，藥理，煉製方法，進行充分的分析研究，我才有可能配製出解藥來。問題在於，我手裡沒有毒藥。」


  他覺得自己有些失策，早知道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昨天就該從黑衣會拿瓶血蜜出來了。


  可惜，當時他想的是，既然是賽特勒騎士提供的血蜜，那找到賽特勒，一切秘密就會揭開，所以最終將血蜜還給了刀疤臉。


  不過，他的遺憾並沒有持續多久。


  格蘭特騎士立即說道：「這根本不是問題。我身上就帶了一瓶血蜜。」


  說著，他就從衣兜里掏出個玻璃瓶來，瓶子里裝著的液體呈血紅色，質地粘稠，和羅蘭在黑衣會看到的樣品一模一樣。


  「給我看看。」


  格蘭特略微猶豫了一瞬，但還是將瓶子遞給了羅蘭。


  羅蘭擰開瓶蓋，小心聞了聞，就覺得一股濃鬱血腥味撲鼻而來，他又仔細感受氣息，躁動、混亂、又充滿生命活力，和刀疤臉的血蜜一模一樣，但，這瓶血蜜中蘊含的生命活力。卻要比前者要濃郁了幾倍。


  如果說，刀疤臉給出的一瓶血蜜中，飽含著一個人大半的生命活力，那眼前這瓶血蜜，就至少飽含著三個成年人所有生命活力。


  羅蘭重新將瓶塞塞上，問道：「這葯你要經常喝嗎？」


  格蘭特點頭：「大約5天就要喝一瓶，或者經歷了大戰，力量大幅消耗，那也要喝上一瓶。否則，火焰騎士的力量會很快衰減，理智也會隨之迅速消退，腦子裡就只剩下一股痛飲鮮血的強烈衝動。」


  「如果一直不喝血蜜，又一直不喝人血，會發生什麼事呢？」羅蘭問。


  「那就會飽受無盡慾望的折磨，在無盡的哀嚎中，徹底喪失理智，成為一個嗜血的瘋子.……我這麼說，你或許沒有直觀的感受。你知道，北方黑幫中流行吸食麻藥粉嗎？」


  羅蘭點頭：「聽說過，事實上，南方也有。據我所知，有不少煉金師就專門出售麻藥粉賺錢。」


  格蘭特苦澀一笑：「麻藥粉吸食久了，是會上癮的，一旦癮頭上來，那這人就會失去理智。為了獲取麻藥粉，他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羅蘭再次點頭，麻藥粉這玩意，和地球的成癮毒品有些類似。


  「血蜜也會上癮，且癮頭的烈度，比麻藥粉強了好幾倍！麻藥粉癮頭上來，意志堅韌的人，還有可能控制住，能夠把這葯癮給戒掉。但血蜜不一樣，一旦癮頭上來，他會立即變成瘋子，毫不猶豫地干出任何事。是你想都想不到，駭人聽聞的事！」


  說這些話的時候，格蘭特面色恐懼，強壯的身體竟控制不住地發抖。


  羅蘭皺了皺眉，問道：「這些血蜜，是由黑女巫煉製的？」


  「不，不止是她。黑女巫還有不少學徒，還有很多受脅迫的平民，總共有好幾百號人，一起參與了藥劑的煉製。但是，配方肯定是黑女巫提供的，最關鍵的煉製步驟，也是由黑女巫獨立完成的，且從不讓被人插手，哪怕是她最心腹的學徒都不行。」


  「唔~我大致明白了。」


  羅蘭再次用法力觸手去輕輕觸碰血蜜，除了感到濃郁的血腥味外，還體會到了一些非常細微的滋味。


  有些辛辣、又有些苦澀，非常的古怪。


  可惜，羅蘭並非煉金師，對煉金藥劑只是一知半解，單憑他的知識，是絕無可能找出血蜜的解藥的。


  這事得由專業的煉金師來干，問題在於，羅蘭在巴沙爾城一個熟人都沒用，更不用說是煉金師了。，

  他必須求助丹迪拉雅了。以丹迪拉雅的淵博知識，就算她配置不出解藥，也能指明尋求解藥的正確方向。


  羅蘭問道：「這瓶血蜜，我能拿走嗎？我需要對它做仔細的分析。」


  「不能全部拿走。因為血蜜分發是有份額的，這瓶我要是沒喝，那這幾天我就會陷入瘋狂。」


  「明白了。」


  羅蘭伸手進衣兜，拿出裝著翠綠烈焰酒的灌法瓶，先將裡面的烈焰酒一飲而盡，又用清潔術洗乾淨瓶子內壁，而後倒了大約十分之一的血蜜進去。


  剩餘十分之九，他重新還給了格蘭特騎士。


  「接下來時間，我會想辦法尋求血蜜的解藥。如果我真的找到了解藥，那我會回到夜鶯旅店，在這裡繼續拉小提琴。只要你過來，就能找到我。」


  格蘭特迫切地問：「那你需要多久才能找到解藥？」


  「我不知道。」


  「你怎麼能說不知道？」格蘭特眼中剛有些緩和的血絲又開始充血了。


  羅蘭攤了攤手：「格蘭特騎士大人，別激動，請您想一想，我現在對血蜜的特性幾乎一無所知。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告訴你答案？當然，為了安撫你，我可以憑空捏造個日期出來，但這沒有意義，也是對您的不尊重。您說對吧？」


  格蘭特總算還有理智，他使勁揉著額頭：「法師，你說的對，是我太急躁了。這該死的毒藥毀了我的耐心！不過，我希望你越快越好，我的報酬絕對會讓你滿意……至少300克朗！」


  「我盡我所能！」羅蘭認真保證道，300克朗，的確是筆豐厚的酬金。


  說完后，羅蘭將裝有血蜜的瓶子放回衣兜，起身準備離開屏風。


  這一回，格蘭特沒有阻止他，他靠在椅子背上，一手端著酒杯，一言不發。


  羅蘭輕呼了口氣，他加快腳步，重新回到了夜鶯旅店一層大廳。


  到了大廳里，就見不少客人竟然同他打招呼。


  顯然，他剛才那一曲《一步之遙》給這些賓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羅蘭一一回應，而後朝後廳走去。


  羅米歐就站在旅店后廳門口，見到羅蘭后，他那張敷粉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霍米德，你乾的非常不錯。」


  羅蘭嘿嘿一笑，沖著這傢伙伸出手掌：「羅米歐，別扯虛的，我的錢呢？」


  「當然少不了你的。」


  羅米歐將一枚金克朗放在了羅蘭手心上：「這次總共收到8克朗的賞金。我呢，臨時提高了你的分成比例，作為對你出色表現的獎賞。」


  「唔~不錯。」


  羅蘭將金幣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口氣，而後放在耳邊聽著悅耳的輕鳴聲，『一臉滿足』地將金克朗收了起來。


  「那麼，羅米歐先生，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有空的時候，我就會過來表演。」


  羅米歐急忙問：「回去，回哪裡去？」


  「城東，我現在住在城東。你知道的，那邊的房子租金最便宜了。」


  「那你什麼時候會再過來表演？」


  「過幾天吧。」


  羅蘭含糊地應了聲，不等羅米歐回應，便匆匆離開了旅店后廳。


  到了走廊里，他就感到肩膀微微一重，貓頭鷹艾希已經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艾希，我有個任務交給你。」羅蘭說道。


  「咕咕~」艾希應了聲，側著腦袋看著羅蘭。


  「我要你幫我帶封信回大梧桐樹鎮，當然不是現在，現在太危險了。等到晚上再回去，你能辦到嗎？」


  「咕~~」艾希連連點頭。


  「小艾希，你真是能幹。」


  羅蘭輕輕摸了摸艾希的小腦袋，給了她一條美味肉乾作為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