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玩笑與收獲
我要怎麽選……我能怎麽選？去你的！你為什麽不去死！我已經低聲下氣的乞求，還不夠嗎？龍很了不起嗎？就因為是強大的存在，就可以隨便玩弄我嗎？我覺得自己就像昨天夜裏遇到的老鼠一樣，太可惡了，該死，真該死，好人沒有好報嗎？大不了我跟你拚了！
不行……我要冷靜，不能讓前麵的努力白費，我可以說服它的，再努力一下，肯定能做到的！它肯定有喜歡聽的話，就像人一樣，我隻要找對方向……
謝爾特的思緒陷入了混亂，情緒化的衝動逐漸占據上風。
巨龍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也沒有要發作的樣子，它靜靜的等待著謝爾特的回答。
“謝爾特。”
尤拉轉過身，直視著謝爾特。
謝爾特望著尤拉臉上的淚痕，心中一緊，隱隱作痛。他已經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決絕。
“你別說話！”
謝爾特幾乎是在咆哮。他又對巨龍喊道：
“您為了‘有趣’，就可以隨意玩弄別人嗎？您算什麽龍族啊？！”
出乎意料的是，巨龍這次沒有發怒，它發出的聲音很平靜：
“命運如此。我還在等著你作出選擇，（呱啦啦……）我已經展現了足夠的耐心，上一次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謝爾特，不要再等了。請選擇保護領地其他人吧。”
尤拉靠向謝爾特的胸口，輕聲說道。
“尤拉，尤拉你是白癡嗎？你想當英雄嗎？你是個白癡！白癡！傻瓜！大傻瓜！這頭令人作嘔的巨龍根本就是在玩我們，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媽的！你以為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看你送死嗎？！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你不知道我愛你嗎？！”
“謝爾特？”
尤拉的眼睛睜的很大，這是謝爾特第一次親口說出“我愛你”。她的臉頰微微泛紅，被讚“會說話”的美眸中又有淚光閃動，然而她卻在微笑。
“我隻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對斯洛福德來說，有沒有我都是一樣的。如果能換謝爾特你和其他人的平安，為什麽不可以呢？”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有你沒你都一樣？放屁！怎麽可能一樣？你知不知道我以後的人生會過的有多慘？”
謝爾特已經被洶湧的情感洪流衝散了理智，他的每一次咆哮都是歇斯底裏的釋放。
“不會的，你還有艾爾娜公主。”
尤拉的眼神暗淡下來。
謝爾特突然抓住尤拉的肩膀，對著她大吼：
“住嘴！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艾爾娜小姐有她的人生，她注定要回到落影城，繼承王位。我隻想在斯洛福德過平淡的生活，我隻要你啊！”
“謝爾特！”
兩個人又緊緊的抱在一起。
“真是無聊。我提醒你們，（呱啦啦啦……）再這樣下去，我的耐心快要耗光了。”
巨龍打斷了謝爾特和尤拉的真心話大告白。
尤拉推開謝爾特，從圍裙的口袋裏掏出一串亮晶晶的項鏈，從外表看上去不是什麽很好的貨色。尤拉將項鏈塞到謝爾特的手裏。
“這是爸爸留下的，不是很值錢。他說要留給我做嫁妝。我把它交給你，算是個紀念。你快選擇保護領地吧，好嗎？”
“不可能！”
謝爾特僅存的理性思維告訴他，兩權相害取其輕，可是他做不到。
“難道你要看著大家死去？”
“我，我……”
“呱啦啦啦！時間到了。快告訴我你的選擇，否則你一個人也救不了。”
“我選，領，領……”
謝爾特始終無法徹底吐出後麵的字，一口氣悶在胸中，無論如何也擠不出喉嚨。尤拉靜靜的看著謝爾特，她麵帶微笑，像是一種安慰，又像是一種鼓勵，隻是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就在謝爾特已經絕望，要完整的說出自己的選擇時，他聽見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謝爾特！謝爾特！”
是艾爾娜小姐的聲音？
謝爾特轉過身，看見一大群人正朝這裏奔跑。
為首的是艾布倫王位的唯一繼承人，艾爾娜公主。
她的兩側全都是熟悉的麵龐：德維克、傑西卡、伯恩斯隊長和兩個兄弟、馬歇爾、巴尼。
在這些人的身後，是自衛巡邏隊的15名成員。
再往後是斯洛福德的居民。他們的手裏都拿著家夥，從菜刀斧頭到耕種用的鋤頭耙子，但凡能當武器的東西，全都被物盡其用。
隊伍人數勉強夠看，但是完全稱不上“軍隊”，在艾爾娜公主的帶領下，正開往謝爾特這裏。
大家這是，是來送死嗎？我又想哭了，太丟人了，我怎麽那麽愛哭……可是我真的好感動啊！
“優柔寡斷的領主，不知死活的子民，（呱啦啦啦……）真是相配。”
巨龍的翅膀加快了揮動的速度，它的身體開始上升，似乎打算抬升高度，準備使用可怕的吐息。
“大家不要過來啊！”
謝爾特的疾呼為時已晚，艾爾娜等人率先到達，後麵的隊伍也在陸續到來。
深呼吸後的艾爾娜公主手持細劍，神色鎮定。
“謝爾特，你作為一個領主，為了領地居民獨自留下麵對巨龍。我是艾布倫王國的公主，也是唯一合法的王位繼承人，怎麽可能連一個領主都不如呢？我也不會拋棄自己的子民，更不會丟下謝爾特你這樣勇敢的朋友！”
“哇，謝爾特你這下可以成為故事裏的英雄了！旁邊這位一定是尤拉吧？別人都往城裏跑，隻有她朝外麵跑，真是可歌可泣的愛情呐。雖然好像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瑞托看起來完全沒有一開始的慌張，他還是使用自己的短弓，說話時已經把箭頭對準了空中的巨龍。
“謝爾特，不能把英雄事跡都留給你吧。”
扛著斬劍的德維克對謝爾特眨了眨眼，不過他的眼睛太小，看起來跟沒動一樣。
“謝爾特大人！是艾爾娜公主說服大家前來的，城外巡邏的人都回來了。您能為了大家夥兒犧牲自己，我們更不會做縮頭烏龜！我們誓與謝爾特大人和斯洛福德共存亡！”
“是啊！我們是警備隊員，拋下領主大人自己逃命簡直是奇恥大辱！”
“對，對不起，謝爾特大人，我之前實在是太害怕了！但我絕不是孬種！我會和大家戰鬥到最後一刻！”
警備隊的眾人和自衛巡邏隊的隊員紛紛表明了最終的心意。
其他的居民都陸續抵達，他們高喊著“保衛斯洛福德”、“與領主大人同生共死”之類的口號。隊伍中不僅有男人還有婦女，看樣子是把孩子藏起來後，自己抄起家夥加入的隊伍。
傑西卡看了看空中的巨龍，滿臉嚴肅的對謝爾特說：
“我簡直不敢相信，德維克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竟然同意了艾麗這麽瘋狂的計劃。要我說，大家簡直就是中了極厲害的魔法，不僅僅是在找死，根本就是集體自殺！不過，謝爾特你贏得了我的尊敬，咱們就算是朋友了。真是沒想到，我傑西卡會有這麽多人陪葬，也不算白活一回。”
說完傑西卡就各給了艾爾娜和德威克一個白眼。艾爾娜和德維克相視一笑。
“艾爾娜小姐，你們，大家……這是何必呢……”
經過大起大落情緒折磨的謝爾特，發聲顯得無力。他也不知道在當前的狀況下，是該感謝眾人的支援，還是該批評他們愚蠢。
感動歸感動，前來支援的人們，擁有弓箭的還不到十個，謝爾特的心沉了下去。
“各位，我隻能盡我所能，其他的就聽天由命吧。”
傑西卡一麵說著，一麵從罩衫裏麵的口袋中掏出個小瓶子，瓶身隻有拇指大小。她拔掉木塞，將瓶子送到嘴邊，仰頭喝下裏麵的液體。緊接著，傑西卡捂著額頭，麵露痛苦，一旁的德維克趕緊扶住她。
“那個老頭要是知道，我為了你們這些笨蛋喝掉了瓶子裏的東西，估計得氣的直跺腳。”
她剛才喝的是什麽？
眾人還沒來得及多問，傑西卡的身體開始發光，正如德維克所說，除了鎖骨以上的部位，傑西卡的身上已經布滿紋身，此時這些紋身發出的光已經穿透了衣服。
傑西卡推開德維克的攙扶，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她高舉雙臂，沒有像之前一樣吟唱咒語，也沒有用手結任何的法印。
“GlobeofIy（法術無效結界）！”
讓所有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天空中乍現一團光球，光球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展開微光護罩，將所有人連同整個斯洛福德主城籠罩在內。巨龍也是一樣。整個半圓形護罩的直徑達到了上萬尺。
當微光護罩完全張開後，傑西卡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傑茜！”
“傑西卡小姐！”
德維克迅速來到傑西卡身邊，將她抱在懷中。傑西卡麵無血色，緊緊閉著眼睛，她艱難的開口了：
“大家……我能做的就是這個了……一個時辰之內，那頭龍是沒有辦法在結界裏使用，使用魔法了。我，我也是一樣。”
圍在旁邊的眾人都明白了，傑西卡是用了什麽特別的方法，製造了龐大的結界用以阻隔瑪納。這樣一來，巨龍能使用的攻擊手段大概就剩吐息和利爪了。眾人也知道，即便如此也是勝算渺茫。但是多一點勝算總是好的。
“謝謝你，傑西卡。”
謝爾特由衷的感謝對方。
正在爬升的巨龍發現結界後，發出了自言自語的疑問：
“能將結界擴展到這種程度，難道那家夥還活著？”
“呱啦啦啦！下麵的小鬼聽好了！”
巨龍沒有攻擊斯洛福德，而是用清晰有力的聲音向謝爾特傳達信息：
“時間到了，我要去看一個老朋友了，就不陪你玩了！”
什麽？！它一直在逗我？！
不僅僅是謝爾特，地上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場麵十分尷尬。
“我要告訴你幾件事情。最糟糕的選擇就是不做選擇。你所說的‘特異區’其實是神臨地。還有，我不是低等的紅龍，吾乃‘終末之炎’，深赤龍安德拉美索！記住我的名字！後會有期吧，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深赤龍？安德拉，安德拉美索？神臨地？天呐，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自稱安德拉美索的深赤龍已經越飛越高，它的身影也正在變小。緩過神來的謝爾特趁著深赤龍尚未遠離，向它喊出了心中的疑問：
“尊敬的安德拉美索！請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諸神已經按照自己的劇本開始了行動。小鬼，前路凶險，（呱啦啦……）謹記你的每一次選擇都重要無比。既然賽普恩斯選擇將魔典交給你，好好利用它吧！”
深赤龍已經爬升到了需要的高度，調整方向後便朝南方飛去。它發出的聲音仍然是清晰無比，就好像不受距離限製一樣，可是它並沒有正麵解答謝爾特的疑問。隻留下站在田地中不知所措的人們，他們全都在注視著飛翔的深赤龍。
當深赤龍安德拉美索的身影消失在天空後，謝爾特驚訝的發現，不知在什麽時候，“鏡子”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倒黴的伍爾夫正一臉癡呆的坐在地上，丟了魂兒一樣。
“伍爾夫，伍爾夫！”
謝爾特急忙跑過去，晃了晃對方的身體，結果伍爾夫還是毫無反應。謝爾特情急之下，直接給了伍爾夫一巴掌。
“少爺？少爺！嗚哇！少爺……嗚嗚嗚……”
伍爾夫終於恢複了正常，起身後直接抱住了謝爾特，並且嚎啕大哭，根本沒有執事該有的樣子。
“放開我！你這個頭發少身子胖的家夥，快放開我！”
好惡心啊！你別把鼻涕眼淚全抹在我身上，那可是尤拉才有的權利！早知如此，讓安德拉美索吃了你算了。
埋怨歸埋怨，謝爾特還是輕輕的拍著懷中四十多歲男子的背。
被德維克抱在懷中的傑西卡隻說了一句話：混賬的龍，我好心痛啊。然後很幹脆的昏迷了過去。
其他人在長舒一口氣後，感謝起了諸神和祖先，緊接著就開始歡呼，就好像打了勝仗一樣。
瑞托感慨領地居民忘卻死亡威脅的速度太快了，伯恩斯隊長則表示當地人就是這個樣。
艾爾娜將細劍插回劍鞘，整理了一下頭發，走到了尤拉的跟前。她第一次主動伸出了手，對尤拉說：
“你就是尤拉嗎？我是艾爾娜。”
眼見公主主動跟自己握手，尤拉突然覺得心虛沒底氣，她趕緊用圍裙擦了擦手，才敢與公主握手。尤拉微微躬身，以示禮儀。
命運似乎跟眾人開了一個有些驚悚的玩笑。
謝爾特房間書桌上的賽普恩斯魔典，又在無人動它的情況下打開了，首頁的內容再次變化：
領地文化D
居民心情C